天性涼薄

天性涼薄

一早,炎兒和習風並幾個南苑的小廝便端了洗漱之品在南苑房門口等着,過了許久都未見有人起,也明白兩人昨夜定是鬧的很晚。

炎兒看了習風一眼,清了清嗓子,輕聲對着門裏道:“主子,該起了。”

回了府里畢竟不同於外面,依着規矩是要每日去主君房裏請安的。又過了一會兒顧南意才來開門,身上只披了件外衫,兩人跟了進去,其他人在外等着。顧南意見舒意還是假裝睡着不醒,捏了捏她的鼻子,舒意笑出聲來,“真沒勁,又沒事可做,起那麼早做什麼?”

“一會兒我還要到父親房裏請安呢。”說著已經幫她穿好了衣服,顧南意照顧她已經成了習慣,不喜歡假手他人。

“那我和你一起去,免得父親又為難你。”舒意歪在他肩上,心裏卻有些擔憂,她知道顧南意有事都喜歡藏在心裏,不願意讓她憂愁。

“還是我自己去吧,不用擔心,便是訓誡幾句也是應該的。”習風靜靜地看着兩人在那說話,彼此眼裏都是濃的化不開的愛意,絲毫不會因為房裏有他和炎兒而有任何尷尬。舒意下了床來,習風便上前侍候她,舒意也沒多想便由他服侍了,顧南意卻不着痕迹的看了習風一眼,他的心思他早就明白,只不過舒意根本就不會把別的男人看進眼中放在心裏。

他了解舒意,雖然對着他對着父母性情柔和,但卻最是執拗之人,不想做的誰逼都不成,要不然當年怎麼會不顧莫敬陵的阻攔娶了他不娶莫淇呢。

古思園是莫敬陵的住所,他向來淺眠,一大早便醒了來,慕衾另有院子,忙起來便歇在那邊。他知道今天顧南意不敢不來請安,有些話便要敲打敲打他。

莫義跟在莫敬陵身邊多年,最得他信任,也最了解他,此時自然能看出他的意圖,不過莫義卻還是有些喜歡顧南意的,覺得那孩子性情脾氣都是一等一的,莫敬陵對他確實有些刻意為難了。

“您又何必跟他過不去呢?他嫁進來也一直安守本分,舒意又喜歡他,我這麼說也是怕舒意在您和他之間為難。”莫義替顧南意說著好話。

“我只是看了他就不痛快,就想起他那個爹來。慕衾多少年的心就掛在那人身上,他死的早不礙我的眼了,兒子卻又送了來。”

“可這婚事也不是他所為不是,您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麼?”

莫敬陵搖了搖頭,“舒兒對顧南意的愛太過頭了,便是留着顧南意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只要他一個人,更何況三年了連個孩子也沒有,可現在看來,舒兒根本沒有心思再接受別人。”

莫義嘆了口氣,沒再多說,這事情只能越說越亂,倒不如緘口不言。

顧南意按時到了,跪下行禮,莫敬陵不冷不熱的說了句,顧南意這才直起身子。

莫義看着眼前的顧南意,想起莫敬陵的話來,也難怪莫敬陵如此厭惡他,顧南意容顏俊逸,淡然從容,一身白衣又增了幾分清冷,不管是相貌還是性情都像極了他的父親,只不過也是莫敬陵的心魔作祟,顧南意的父親自他四五歲時便病故了,莫敬陵卻也恨了這麼多年,全是因為慕衾對顧家的照拂。

這是他心底的刺,到後來舒意寧肯違抗他也要娶了顧南意,他更是覺得妻子女兒全都把心思放在了顧家人身上。

莫敬陵端起茶盞,呡了一口,這才說道:“南意,你入門三年,雖然我確實不喜歡你,但是舒兒喜歡,一心一意對你,我也只能妥協,但慕家在絕跡之城的地位,慕家百年的基業不能沒有人繼承。”

顧南意知曉他要說什麼,只心裏痛的不行,面上還要風平浪靜,攥緊拳頭聽他說下去。

“舒兒都來跟我說了,說是她不好,老想着玩,才耽誤了要孩子,不過過後她會努力的。”莫敬陵笑了笑,“到底還是孩子脾氣,不曉得長輩的心思,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隨意插手女兒的房中事,只是這三年過去,不能再有第二個三年,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月時間,若是一個月後舒兒還是沒有身孕,你自己找個人給她侍寢吧。至於什麼時候納側夫,那也得選個舒兒喜歡的才是。”

顧南意臉色蒼白,他和舒兒夫妻三年,感情不曾變淡,而是日益深厚,房中事自是不必多說,但燕好無數不曾有孕,他自己便是懂醫的,也漸漸明白是自己的問題。可是要往舒兒房裏塞人,還是他親自來,他心痛不說只怕舒兒也會對他失望傷心,原來莫敬陵打的是這個算盤。

他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忍受着便可以,卻沒想到莫敬陵根本沒想要折磨他,而是要破壞他和舒兒的感情。

“南意知道了。”

顧南意背挺的直,在莫敬陵面前他不能失魂落魄,不能讓他找到岢責自己的理由。

“好,你先回去吧。”莫敬陵目的已經達到,心裏正暢快着,能報復那人的兒子也是他欠下的。至於他的舒兒早晚會明白其他男兒的好處。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一月之後舒兒真的有孕,那他便放手不再多管,若是沒能,就不要怪他無情了。

顧南意施了禮才離開,莫義一直在一旁,也不得不說顧南意果真是個好男兒,縱使心如刀割,也沒忘了禮數,進退得宜,奈何為主子所不喜啊。

莫敬陵又想起一事,“現下入了秋,府里又要裁新衣了吧。”莫義點點頭,聽着他道:“這次下人們那裏你上心一點,挑幾匹上乘又不張揚的給顧南意房裏的習風。”

南苑裏,舒意用過早膳便捧了本書在院子裏,習風將貴妃榻搬了出來,又給她拿了裘毯蓋在身上。顧南意去請安還沒回來,她眼神一會兒落在書上,一會兒落在門口,就等着他回來。

外邊卻突然嚷嚷起來,“慕舒意,你回來了也不去找我……”說著人便進了來,女子容顏俏麗,一身紅色錦袍襯得越發美艷。

舒意見了來人,也不起身,只把手裏的書卷遞給習風,“榮桓少城主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找人通稟,我好出門迎接啊。”

“少給我來這套,走了半年也不知道寫信給我,我這日日想夜夜念的,都瘦了……”榮桓英脾氣火爆,一會兒又故作可憐,倒是讓舒意樂了,榮桓英毫不客氣的坐到貴妃榻上,打量着舒意。

舒意受不了她,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瞧你豐滿的,也好意思說瘦。”

榮桓英搭上她的肩,“半年不見你可是越來越美了,本想帶着你出去風流快活去,長成這樣子,哪裏還有俊俏男兒肯搭理我。”

“這你放心,我肯定目不斜視。”舒意扯下她的胳膊。

榮桓英卻笑出聲來,“哈哈,中計了,答應跟我出去玩了吧。”

“不去,你去的准沒有什麼好地方。”

“我說你也差不多行了,大女兒家的還真守身如玉起來了,你那夫君呢,怎麼沒見他。”榮桓英最受不了她為了顧南意一往情深的樣子。

“還沒回來,去給父親請安了。”

榮桓英看了站在一旁的習風,有心調侃,“怎麼,習風被你收了啊。”

“胡說什麼。”舒意下意識地看了習風一眼,只見他低下頭去不知道想什麼,“說吧,去哪裏。”再不解決了她,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榮桓英目的達成,“城郊我的校場裏,帶你鬆鬆筋骨。”

舒意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嘆了口氣,“等我換了衣服。”顯然對榮桓英的提議性質缺缺。

等舒意換了一身月白錦紋的胡服出來,榮桓英扯了她就走,還對着習風道:“別忘了告訴你主子。”兩人騎了馬出來,身後還帶着各自的護衛,舒意在前面,榮桓英趕了上來,還示意後面的人不必跟那麼緊,“沒想到你騎術還是這麼好,要不然我都快懷疑我這馬沒吃飽了。”

舒意勒緊韁繩,兩人並駕齊驅,“半年不見,你如今府里又娶了幾房了?”

榮桓英笑嘻嘻道:“怎麼,羨慕了?早就告訴你了,要不是你太痴情,光憑着你這一張臉便有無數大好男兒貼上來,更別說你背後還有慕家了。”

她確實嫉妒舒意這張臉,明明看起來禍害得很,卻對那些男子冷若冰霜,只對她家顧南意淺笑溫婉,這巨大的反差只惹得更多男子淪陷,只好由她來安撫絕跡城的男兒心了。

“不羨慕,你府里那些男人的手段恐怕你領略起來也很銷/魂。”舒意想想便敬而遠之。

“說起來,以前沒注意過習風,今天一見倒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長得這麼靈秀了,他也算是顧南意帶來的人,你收了他名正言順。”

“以後莫要開這樣的玩笑,我不喜歡習風。總覺得他心思太重,也是個不安分的人。再說我有南意就夠了。”

榮桓英可不這麼認為,恐怕那些不安分都是對你,我看過去時怎麼正經的不得了呢,又想起一事,“對了,你表哥他都又等了你三年了,你還真不娶他了?”

舒意蹙起眉來,“你說的是莫淇啊?”

“不然呢?”

“他愛等便等,干我何事?”舒意並不是不感動,但她無力承擔。

“你怎麼這麼絕情呢,他如今也十八了,再等下去可真過了年齡了。恐怕最了解你性情的人就是我了,真不知道顧南意跟了你是幸運還是不幸,現在看來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若是你有一天不愛他了,恐怕他見識了你的絕情也會……”

榮桓英知道在慕府里,在那些人心裏,舒意都是溫和如水,可這也只是表面而已。對顧南意是情之深而柔,對父母是孝之重而親,而府里的其他人是不在意的疏離溫和。

舒意搖搖頭,“不會有那麼一天。我安守自己的本心,怎麼會負了他呢?我一直都做着父親的好女兒,母親心裏的好繼承人,我愛南意,我們的緣分是上天定的。”

她曾聽母親說過,她和南意的母親是摯友,當年懷她時,便已經說好若是女兒便把南意嫁給她,一個南意,一個舒意,牽扯不斷的緣分。她剛出生,南意也只一歲,她們的紅線便已經結在一起了。

“若是顧南意負了你呢?”

“南意怎麼可能負我?走吧,不是說要鬆鬆筋骨嗎?”舒意策馬揚鞭,疾行在前,不再想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榮桓英撇撇嘴,她也就是說說而已,“喂,你等等我……”也趕緊追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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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絕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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