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牆角堆滿了婦女們送來的紅薯，有了這些紅薯，至少兩個月內無饑饉。李湘湘暗自得意，眾星捧月的感受讓她飄飄然，原來60年代的體驗也蠻不錯的。

李湘湘看着這堆紅薯，天天煮紅薯粥吃也太膩了，必須做出些花樣來，比如做把紅薯切片晒乾，然後用油炸成紅薯干，或者把紅薯蒸熟再磨成泥，放油里炸成紅薯餅。李湘湘將紅薯分成兩堆，一些品相較好的紅薯可以長期保存，留做紅薯粥，一些不新鮮，或者已經長出芽的紅薯，就做成紅薯乾和紅薯餅。

“時間長也就算了，怎麼長芽的也送來，還不如不送。”

李湘湘手裏拿着一個網兜，這隻網兜里有四個大紅薯，沒有長芽，用手指一掐皮，裏面汁多肉脆，而且每個都有一斤多重，這是好品相的紅薯。

只是每個紅薯上都有幾個小洞眼，李湘湘對着洞眼看，洞眼很深，莫不是生了蟲子。

“可惜了這麼好的紅薯，做紅薯干吧。”李湘湘將這兜紅薯扔到一旁，恰好扔到秦孝先的腳下。

他拾起紅薯看，末後起身找來一根細鐵絲，順着紅薯的洞眼往裏探，居然探進去近十公分的長度，當鐵絲抽出來時，鐵絲上沾帶一絲新鮮的汁液。

“咦！”李湘湘奇怪了，這洞眼看起來又不像蟲蛀的樣子，是比較新的洞眼，好像人為故意戳的洞。

秦孝先找來一把砍刀，將紅薯砍成兩半，紅薯內部比較濕，看起來汁水特別多。

“不會是有毒吧？”李湘湘想到了這個可能，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銀鐲，放在切開的紅薯上摩擦，沒一會銀鐲的表面鍍上了一層黑色。“靠，居然又有人想殺我？”

李湘湘回憶，剛才人太多，眾人嘰嘰喳喳，也沒看清這兜紅薯是誰送的。

轉而一想，在村中自己也就和張三寡婦結了仇，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此次發現她的毒計，她沒害成自己，一定還會有下次，所以要趁早把她解決了，一了百了。

李湘湘將那兜紅薯扔到灶中，這東西不能扔到外面，防止有人撿了食用中毒，埋了也容易被狗扒出來，最好是用火燒掉，毀屍滅跡。

吃完中飯後，李湘湘來到李自強家，這時李自強午休，李湘湘便讓他去請曹村長來家中，說有重要事情。半晌，曹村長才趕來。

李湘湘關了大門，堂屋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曹村長，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張三寡婦的老公，他老公說是他被害死的。”

“夢不能當真。”曹村長對李湘湘有些排斥，覺得這年輕姑娘神神叨叨的。

“村長，我妹子可是有些本事的。”馬素華插嘴。

“曹村長，張三說他是被他老婆害死的。”

“夢不能當真。”曹村長臉黑了。

“這是鬼魂託夢。曹村長，今晚我們可以試試張三寡婦，說不定她會招出如何謀害自己丈夫。”

“你要怎樣試她？如果你是誣衊，你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曹村長放心，山人自有妙計，你只須按照我的吩咐來，包管張三寡婦原形畢露，但是我現在說的，你們一定要保密，否則我的辦法就不靈了。”

屋中幾人都點頭髮誓保密，李湘湘這才告辭離去。

深夜的老鷹溝村萬籟俱寂，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張三寡婦坐在煤油燈前縫褲子，其實作為一個工業村，村裡早為每戶接入了電線，但張三寡婦捨不得用電，便仍是用油燈。

今夜不知怎的有些心神不寧，這就像幾年前的一個晚上，總覺得會發生什麼。

怕什麼？有什麼可怕的？老娘的膽子敢戳破天呢。

忽然指尖一痛，手指被針尖扎了一個小窟窿，鮮紅的血像水珠似的往外冒。張三寡婦趕緊將手指放到嘴裏吸吮，滿喉嚨的血腥味刺激得要吐。

張三寡婦去廚房漱口，滿滿的一口水在她的嘴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然後猛地向窗外吐出。

這時她的視線也隨着吐水的動作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棵長了二十幾年的桃樹，枝葉間有一片白色冒了出來，霎時張三寡婦全身如冷水浸身。

她一向自詡膽大，但此時也不禁嚇得顫抖起來。

“是誰？是誰在樹上？”

沒有人說話，張三寡婦哼了一聲，道：“裝神弄鬼？想嚇唬老娘，老娘可不是嚇大的。”

張三寡婦回到卧室，心口仍是撲通亂跳，再也無心縫補衣裳，吹了燈上床睡覺。迷迷糊糊間，耳畔聽到有人在唱京劇，“小姐小姐多丰采，君瑞君瑞大雅才。風流不用千金買，月移花影玉人來。今宵勾卻相思債，一雙情侶稱心懷……”頓時，張三寡婦從夢中驚醒，汗如雨下。

她的死鬼老公生前就是反串唱京劇的花旦，尤其最擅長唱《紅娘》，這聲調幾乎與她的死鬼老公如出一轍。

忽然，那人的聲音在屋中響起，近得似乎就在張三寡婦的床上，就在她的耳畔一樣。

“老夫人把婚姻賴，好姻緣無情被拆開。你看小姐終日愁眉黛，那張生只病得骨瘦如柴。不管老夫人家法厲害，我紅娘成就他魚水和諧。”

“是誰？”張三寡婦心膽俱寒，但還是強撐着。

“桃花，桃花，我在下面好苦，你下來陪我吧。”

這說話的聲音無疑就是張三，桃花是張三寡婦的小名。“啐，你已經死了，怎麼還來找我。”張三寡婦拚命去拉床頭前的燈繩，但怎麼也拉不亮燈泡，一用力之下，燈繩給扯斷了。

“我們是夫妻，生當同衾，死當同穴。”

“呸，你個死鬼，死了還要來纏着我，你快滾。”

“哈哈。桃花，我在閻王爺前告了你的狀，你遲早要下來陪我的，下來陪我的，你躲不過的。”凄厲的聲音有如哭聲，又像是從床底冒出來。

張三寡婦縮着肩膀，大聲道：“死鬼，是你害了我，你明明是個太監還要娶我。”

“所以你就要害死我嗎？我是個太監就該死嗎？”

“該死，你讓我一進門就守活寡，你早就該死了，我只恨沒早點勒死你，你死了我才能過正常女人的日子。你是個太監，怎麼能明白一個女人的需求，她需要男人的愛撫，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生兒育女。你死的第一天我還很害怕，可是第二天我就不怕了，因為我找到了一個男人，他讓我變成了女人，你永遠不會明白，男歡女愛有多美好。”

“□□。”

“敢罵我□□，張三，你一定是做鬼也做膩了，你出來，你生前是我殺的，你死後變鬼我也要殺死你。”張三寡婦越來越激動，抓住枕頭在床上打起來。

屋中的燈就在這時亮了，張三寡婦陡地愣住，她獃獃地看着屋中的幾個人。

有黑着臉的曹村長，有李自強和馬素華兩口子，還有幾個村委會的人，然後她又看到了李湘湘。李湘湘披着白床單，一臉得意，用這招摞倒了劉二娃，現在又摞倒了張三寡婦，裝神弄鬼，真是百試百靈。

“張寡婦，沒想到張三是你害死的。”曹村長冷冷地道。

“村長。”張三寡婦打了一個寒顫，道：“剛才我是說胡話呢？你不要相信。”

“我看你清醒得很，你說的話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至於是不是胡話，我看你要和公安講了。自強，你和剛娃子把張寡婦看好，我馬上派人去鎮上派出所。”

一個小時后，派出所的公安趕來，張三寡婦被押上了警車。

李湘湘眺望無盡的夜色，給了惡人改過的機會，但是惡人屢教不改，那就是自掘墳墓了，張三寡婦這次要把牢底坐穿了。太好，障礙剷除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