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男女
宋奕昕嘆道:“每一個勞動者做人的尊嚴是平等的,但是每一種勞動創造的價值是不平等的,所以擁有不同的勞動能力的人會有貧富不均的生活狀態。”
宋奕陽道:“那怎麼才可以做價值大的勞動?”
宋奕昕說:“平民階層里,只有最勤奮、讀書最好的人才能做高價值的工作。”
宋奕陽眼神有些變了,宋奕昕撫了撫他的頭:“以後少一點抱怨。”
宋奕陽說:“因為他們只有興趣聽我可以給他們什麼利益,對嗎?”
宋奕昕點了點頭,說:“當人虛弱的時候,旁邊的人隨隨便便都可以踩你,但是你足夠優秀強大,整個世界都會對你溫柔。”
宋奕陽有所感觸:“老師也只喜歡有錢人家的孩子和學習好的孩子,都不會看我一眼。”
宋奕昕哧一聲笑:“老師還是善良的,到了社會上,你遇上的比這嚴重一百倍。沒有人管你受得了或受不了。當你長大后就遇不上比讀書更公平的事了,如果你現在受不了讀書,將來要付比讀書更嚴重十倍百倍的血淚。人活一輩子,你想永遠住在這裏嗎?”
宋奕陽眼眶又濕潤了起來,他搖了搖頭:“我好想離開這裏。”
宋奕昕說:“等你大學畢業后,我就跟你親姐弟、明算賬了。你想要得到什麼,都需要你自己的勞動和智慧去交換。男人沒有能力就會一無所有,包括女朋友、老婆。無能的男人,可能生育的權力都會被剝奪,不是誰強迫你,而是你自己找不到女人給你生,生下來也養不起。”
宋奕陽十分擔憂,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不能欺騙自己的境地,說:“可是我的學習成績只是一般。”
宋奕昕說:“你都把心思放在我們家有多苦、多不如人這些沒有用的事上了,然後花時間去憂鬱、傷心。腦子都滿了,還能裝下知識嗎?”
宋奕陽說:“可是我擔心你。”
“那你就分擔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不需要言語上的擔心,這沒有用。”
宋奕陽還真怕哪一天自己無能被拋下了,忙說:“我做!我一定做好!”
從前父親剛死,他們剛搬到這裏,他年齡太小,也還可以逃避,但是現在他年紀漸大,家庭困境逼着他,無處可逃了。宋奕陽恐懼要在這裏呆一輩子,也恐懼這個一無所有的家,在他成年後,姐姐不管他,他會沒有生存的能力。
……
灣流私人飛機降落在了首都機場,許嘉言和隨行人員通過了商務通道出來,前往停車場。
歐陽珊珊緊緊跟着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才能感到快樂。
許嘉言就是她最深的牽念,為了他,她拒絕了青梅竹馬的景曜和一切追求者。
許嘉言是一個很冷淡的人,冷淡到小時候害她落水,害她在鬼門關走一遭,可是她一點也不恨他。而從那以後,歐陽珊珊再去找他時,他便極怕再遇上那樣的麻煩了。
許家和歐陽家是世交好友,誰也不想結下仇怨。
許嘉言或許心頭清楚,歐陽珊珊這樣的病註定不能長壽,已有醫生說過,她活不過二十五歲。這是除了她本人之外,歐陽家和許家都清楚的事。
愛情對歐陽珊珊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奢侈品。
許嘉言也想着:讓她活着的時候快樂一些又何妨?
而他自己並沒有心愛的女人,他也不可能早婚。
當是可憐一個像煙花一樣美麗又短暫的生命,當她有精神來找他時,他也能照顧她一些,他把她當作親妹妹。
不可否認,歐陽珊珊很美,美到只有見了她,大多數男人才會相信,古代記錄著傾國紅顏不是僅靠意/淫杜撰,世上真有這樣的美人。
用古典字句描述,就如《洛神賦》中所言: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又如《紅樓夢》言語:嫻靜時若嬌花照水,行動處似若柳扶風。
可是天也許是一個嫉妒女子,便不能讓一個人間女子太過圓滿,讓歐陽珊珊有了西子捧心之態,或者比西子還要嚴重一些。
許嘉言送歐陽珊珊上了來接人的豪車,自己卻不上車了,歐陽珊珊專註地看着他:“嘉言哥,你要回公司嗎?我也陪你去好嗎,晚上一起吃飯。”
許嘉言溫言道:“我晚上有應酬呢,你的身體受不了的,你回家去好好陪陪父母,等我有空了,再打電話給你。”
歐陽珊珊心情低落:“你應酬別太晚了,別喝太多酒。”
許嘉言淺淺一笑:“不會的,你放心吧。”
說著,許嘉言輕輕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車。
汽車啟動,開往公路,歐陽珊珊忍不住轉過頭去,就見另有一個司機開了一輛跑車到他身邊。
許嘉言脫下西裝外套,將外套扔進車去,長腿一跨已經上了跑車。歐陽珊珊滿是落寞,她知道自己無法給他想要的生活,他紳士冷漠的背後也有一顆喜愛冒險和挑戰的心。
歐陽珊珊想當他的女朋友,她還沒有嚴重到了不能與人同房,可是他從不越矩。
她也明白:許嘉言可以允許她時常去找他,會照顧她,但是絕難接受她,也不會與她發展進一步的關係。他或許是在可憐她,對他來說,兩人如果到了那一層關係,會引來許許多多的麻煩。若是對她投入了愛,那極有可能是難以承受的愛。像許嘉言這種冷淡的人是不會讓自己的生活變成那樣的,他有足夠的理智,他很清楚自己有能力和機會擁有無數更愉悅的選擇。
歐陽珊珊想着這些,手不由得糾住胸口,她好恨,上天幾乎給了她一切,為什麼就不能給她一副健康的身體。
……
這時候,東八區的太陽也才西沉,陽光斜照,已經萬物的影子拉長。
許嘉言在飛機上睡夠了,這時候的精力很旺盛,他冷漠卻不是自虐。在英國待了一個多月,那種涼涼濕濕的天氣和歐陽珊珊的纏纏之情都讓他十分壓抑。
他還是喜歡國內這種明朗的天氣,也喜歡可以讓他打開心房的朋友。
許嘉言這時終於輕鬆起來,身邊不會跟着管家、助理,也沒有脆弱的歐陽珊珊,只有他自己。
他打開了敞篷,秋天黃昏的涼風吹拂着他的墨色髮絲,讓本就俊美昳麗的他更像一個妖精。他為什麼在人前會講究一些,不苟言笑?——因為他只要一隨意,便是無心之下,也俊得沾了艷麗,帶着三分邪肆。倘若是在情場或者是在娛樂圈,他這張削瘦的、藝術線條的臉會是一種魅力優勢,但是在商場,人們常常欣賞他的顏卻不信任他的能力。
許嘉言把車開到了“迷漾會所”所在的大樓前,有門童來給他停車,他逕自從高級VIP專用通道,又乘電梯去了頂樓。
頂樓是會所大老闆秦森的空間,並不對外營業,但是許嘉言有空時也會來這裏,秦森也只會在私人地方招待少數朋友。
許嘉言進了門,倚在沙發上,見案几上放着遙控器,就打開了極致的音響,一曲《writetoocean》以婉約的鋼琴為開始,純美的音符飄揚在整個大廳。曲子像是在講着一段溫柔的故事,又像是牽引你的思緒隨着月光滑行。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就算如許嘉言這樣的男子,在最純凈的自我的時候,心中溢出的也是對愛情的憧憬。
可是生存與社會太過現實,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考慮,人人在俗世中計算,正是自己讓自己不能擁有。又或者沒有人可以讓自己放下一切,心無旁鶩,無畏地追尋純凈的愛情。
歐陽珊珊可以那樣做,她身邊沒有人忍心再讓俗世的計算與黑暗再加諸在她身上,她也明白生命的短暫,所以什麼都不指望,只有女孩對愛情的純潔嚮往。
也許正因為他明白這份情重,更不敢輕越一分。
男子穿着黑色襯衫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朝他輕輕一笑:“許大少終於回國了,不陪佳人,倒來我這裏。”
許嘉言深呼吸一口氣:“我就想歇會兒。”
秦森說:“你們許氏收購了凱倫,凱倫重組后,你要去歐洲嗎?”
許嘉言搖了搖頭:“那邊的高管基本不會變,我不用都呆在那邊。”
秦森取了遙控器關了音響,拍了拍他的手臂,說:“下去玩玩吧。”
“不了。”
“為什麼?你怕歐陽小姐?”秦森初見歐陽珊珊時也是被驚艷到了的,他倒是想如果自己有這艷福,只怕是要守不住的。許嘉言偏偏視她為一種負擔,這也讓所有見過他們倆的人都不可思議——畢竟他就算睡了歐陽珊珊,給了歐陽珊珊快樂,歐陽家應該不會怪他,如果她的命短,歐陽家會感激他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得到一種圓滿。對於男人來說,這種好事都不佔的,簡直是聖人了。
許嘉言說:“你別提她好不好,所有人這麼提,明明沒事也變成有事兒了。珊珊是個單純可憐的女孩子。”
秦森說:“對了,今天景曜好像也來這兒了,下去坐坐吧。”
……
化妝更衣間裏一陣熙熙攘攘,因為媽媽桑“伊麗莎白”的催促,幾年打扮好的女孩蜂擁着先出去了。“迷漾”的拳手、小姐是不會用真名的,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人問真名。媽媽桑人稱“麗莎姐”,英文大名就叫“伊麗莎白”,她也不管被碰瓷的英女王會怎麼想。
宋奕昕拿着一支酒紅色的口紅輕抹着,此時也是一把心酸。
她不但需要錢,而且是需要現結的錢,明天、後天就要用錢。她會外語,但是也沒有時間去找到能馬上現結的翻譯工作了。
她可以代人寫論文,可是以前偷偷做過兩回也是大學校友悄悄聯繫的,況且寫論文是要些數據的,她怎麼說也得花兩天時間。再加上人家還要審核不會和網上公開的論文重合,只有被採用后才可以收錢,這一拖都要一個月了,那時他們全家都餓死了。
而她因為是高中生,她還不能寫生物科學方向的論文,因為那需要實驗室數據為支撐,她無法解釋數據來源。好在,文科方向的一般論文她也會寫,將來能接到單子,她靠這個也能賺錢,不用來這樣的地方賣笑。
這兩天只能再當拳手了,她不出去陪客開房,那麼當半個月的拳手和當二十天的拳手也沒有區別。
近幾天母親的藥費、家裏的生活費她必須要先解決了,她的“窮病”也得先治標,才能給治本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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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後是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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