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家庭

破碎家庭

這個小區已經是五環邊緣了,往來多是外鄉打工者,為了省房租而擁擠在出租屋中。

宋奕昕穿越前出身工人階級,父母都是國企職員,在京城這種地方絕對不起眼。唯有的好處就是她是京城的原住民,小時候只要她肯學,家裏還供得起。她也難以真正體會外地北漂的辛酸的。

“宋家姑娘回來了?”巷子口有個擺夜市攤子的李嫂沖她招呼,她是H北人,夫妻倆漂來京城討生活有些年了。

“李嫂好!”

“你好。你媽身體怎麼樣了?”

宋奕昕像是擠出一抹笑來,說:“就是那樣,哪裏也去不得,什麼也做不了。”

李嫂說:“哎喲,那是可憐了。”“

宋奕昕正要告辭,李嫂又說:“我看你常常很晚回來,現在不上學了嗎?做什麼工作了?”

宋奕昕說:“家裏需要人,也去不了。我就打點零工。多謝你關心了。”

李嫂說:“可惜我們也沒有錢,幫不了你們了。”

宋奕昕微微一笑,告辭了李嫂,李嫂看着她的背影,嘖嘖搖了搖頭,忽然又有一個大嬸過去問她:“怎麼樣?這宋家姑娘是不是在外交了男朋友了?”

因為她長得非常漂亮,就像是“棚戶之光”一樣。她在這一帶也是有名的美女,大家自然會關注一些,時常有些少年偷偷往她臉上、身上瞧。

她家裏這樣的情況,大家都覺得她會走些什麼路子,再見她時常這麼晚回家,這些市井中人也有好奇心。

李嫂說:“我沒有打聽到。”

“你怎麼問了都沒有打聽出來。”

“你想知道,你去問呀。”

“這我怎麼好問。”

“你不好問,叫我去問?”

兩個婦女嘀咕好一會兒,才各自散去。

……

宋奕昕兩年前因為養父死了,欠債後房子也沒了,才和養母、弟弟搬來這個地方。

宋奕昕家租住在地下室,只有狹窄的套間,這兒絕不像偶像電視劇中的“貧窮女主”的房子,就是真實的外地農民工一樣的昏暗狹小的出租屋裏。他們娘仨兒就擁擠在一起。

宋奕昕打開房門,就聽到屋裏傳來陣陣嘔吐聲,她急忙跑了進去,就見一個中年婦女趴在馬桶旁嘔吐,傳來陣陣酸臭氣味。

婦女年不到五十,可是她已經頭髮花白了,全身因為病而浮腫。她的癥狀已經很嚴重了,行動十分困難,所以宋奕昕不在家時,在狹窄的衛生間裏安置着一張躺椅,宋母就一直躺在這裏,吐、拉也方便一些。

一個人要是病了,總沒有多少體面的,而照顧病人的家人也是一把辛酸,可是這人生老病死,誰能解脫呢?而放棄生命真的有看客想的那樣簡單嗎?

穿越前的宋奕昕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小小家庭中,雖然沒富貴通天,卻不缺少溫馨。小學初中時,她學做的家務也就是整理和洗衣做飯,母親更注重她的自己生存的基本能力,倒不是為了讓她分擔。上高中后她就很少做家務了,父母不希望影響她的學習、佔用她的交際時間。

她也是從原主的記憶中接受了如何照顧一個尿毒症的病人,其中所要忍受的事。

宋奕昕覺得,危難見人品,原主縱有萬般不是,她卻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孝女。

宋家養父母結婚多年也沒有孩子,後來在孤兒院中領養了六歲的宋奕昕,沒有想到過了一年,年近四十歲的宋母就懷上了,生下了一個兒子。

雖然宋家有了親生兒子,有時是會寵愛小兒子一些,但是宋家也沒有虧待過宋奕昕。

宋奕昕小時候在學校里被人欺負嘲笑是“野孩子”,便和人打架,宋母被老師叫到學校。宋母問清楚事由后,領着她回家,然後就會偷偷流淚。

那是心疼孩子的眼淚,小女孩那種敏感與不安就隨着母親的眼淚化開,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有家了,有爸爸媽媽了。

可是兩年前,爸爸被逼瘋了。也許他天真的以為自己死了,便不用償還那些他還不起的債;又或者他是因為得了抑鬱症,從樓上一跳便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也許正因為爸爸是這樣死的,原主在絕望之下,也步了他的後塵。

宋奕昕收回神思,又快步過去輕輕撫着宋母的背,給她緩氣。宋母終於吐完了,宋奕昕遞上水給她漱口。

宋母漱口后看着她,說:“昕兒,你昨晚沒有回家來,我讓陽兒打你電話,你也沒接。發生什麼事了?”

宋奕昕溫淡一笑,道:“媽,我上夜班呢,你又多操心。”

宋母又說:“你那到底是什麼工作,哪個廠里?”

之前宋母問起這個問題,原主就說自己剛去,還在學習,所以說不清楚。宋母實在太過痛苦,也沒有精力為逼問女兒。

這時,宋奕昕想了想,說:“也不是什麼廠里,就是……進出口公司,因為時差遷就老外,所以有夜班值班的。值夜班的工資高。”

宋母蹙了蹙眉,說:“這太辛苦了。昕兒,你回學校去吧,你明年要高考了。你國慶前一周開始就沒有去學校了。”

宋奕昕應道:“我知道了,媽,你放心吧。”

宋母自責:“都是我連累了這個家……”

宋奕昕說:“媽,你別這麼說了。我就想你能快點住進醫院去……”

宋母敘叨:“我的病我知道,反正也沒有腎/源,有腎/源也沒有錢,住了院不還是掛掛鹽水,吃一吃鈣片、鐵劑、骨化醇?”

宋奕昕說:“可是不住進醫院去,醫院全都優先別人了。媽,我昨天發了獎金,我前頭接了一個單子,提成有兩三千呢。”

宋母有一分高興,但是想到自己的狀況,知道這點錢也不頂事,說:“你拿着去把學校的書本費交掉。”

宋奕昕說:“不,去醫院吧……”

宋母還想勸,可是十分疲憊,宋奕昕安撫了她,起身去做飯。

看着破冰箱中也沒有什麼菜,她煮上飯後,出門去附近的小型菜市場裏買。青菜、肉都挑便宜的買,賣了三天的份量回家。

正在煮飯時,聽到宋母又吐了起來,她本想去幫忙,卻又頓住腳步。她知道她去了也基本幫不上母親,母親需要的是腎臟移植手術。

穿成了這樣的角色,回到這個家,她才真正的融於原主的角色,一時竟是懷疑這並不是表姐的小說世界裏。

宋奕昕是學霸,思維自然獨特,她在懷疑,是不是“前世”學霸才是她意想出來的,否則現在的一切,她為什麼都完全融入了?只不過,她腦海里的知識——由經歷學到的知識都牢牢佔在腦海之中。

無論哪個自己是真,哪個自己是假,她真想成為那個宋奕昕。

她一雙淚珠兒落了下來,掐了一把自己,只盼她一點都不痛,這裏的一切才是一場夢,她很快就能回到那個自己的世界,那個自己的身份,然後去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讀碩博。

可是疼痛提醒着自己,這全是真實的,現實像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朝她撲過來,她退無可退。

宋奕昕用手背抹去了淚水,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忽然,聽到門外有聲響,她忙把眼淚都擦個乾淨。

她熄了火,盛了青菜出了狹小的廚房,果見弟弟宋奕陽回來了。

宋奕陽今年才十歲,剛上四年級,他削瘦的臉上沒有一分孩子的天真,校服很舊,也並不怎麼乾淨。宋奕昕之前白天、晚上都要工作、還要照顧母親,實在沒有精力勤給他洗衣服。原主且讓弟弟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可男孩子自己哪裏會勤洗衣服?

他們租住在五環外沿,但是宋奕陽要跑去四環上小學,每天也要乘地鐵,走好遠的路了。他們的房子被抵押了之前,家是住在四環的,學區也在那邊。

宋奕昕說:“去洗了手吃飯吧。”

宋奕陽輕輕喔了一聲,去廚房洗手,好像對這個世界再提不起興趣,因為看不到希望。

宋奕昕又去收拾因為宋母嘔吐造成的一片狼籍,因為是地下室,這難聞的氣味許久才能散。只不過,她在這裏呆久了就聞不到了。

宋奕昕讓宋奕陽來扶着母親出洗手間休息一會兒,一天到晚呆在那裏也會悶得發瘋的。

她正喂宋母勉強喝了半碗粥,忽然聽到屋外的敲門聲。

宋奕陽叫道:“是房東太太!”宋奕陽有些緊張無措,他還是個沒有獨立的孩子,遇上事後,本能就想找依靠。

宋奕昕道:“我不是讓你把房租交給她嗎?”前半個月,她當拳手賺了幾千塊錢,交給了宋奕陽,讓他交給房東太太,不然他們三人要睡大街了。

宋奕陽一臉的無辜和無助:“昨晚你去上班了,房東太太讓我們搬出去。”

宋奕昕從原主的記憶中搜索,可能時間久了,她記不太清楚。原主本來在這段時間的白天、晚上都難在家,正是她步入深淵的時候,今晚正要接她的真正的第一個客人。與那些痛苦相比,房東太太已是和善人了,所以她沒有將她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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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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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只是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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