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

再一次，桔梗沒有忍受住瘴氣以及身體的拖累昏死了過去。

在不省人事的前一秒鐘，耳邊依稀還殘存着犬夜叉的驚呼，焦急中帶有擔心、慌亂。忽然間，她反而很安心了，放任自己就那樣‘睡’着。

日月更替，星斗轉移。

這一覺，安穩地有些出乎預料。

但與之相反的，犬夜叉是從墜落後就沒怎麼安生過。

先是狠狠“噗通”撞入水中，當然，他可沒忘記用自己的身軀好好墊底護着了無生氣的易碎物品——桔梗。

然後，忙碌着完全從死魂蟲那裏搶過佔有權，只可惜，由於沒下死手，他沒辦法趕盡那些妖物。

最終，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們銜着死魂注入桔梗的軀體。

他不是沒想過阻截的。

自從漏網之魚的第一個被桔梗身體接納，明顯的變化被他察覺后，就默默放任了。

“桔梗，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看着熟睡一般的身影，犬夜叉默默發問。

火光中，身披火紅色火鼠袍的巫女靜靠在大樹下，安詳地緊閉雙眸，身邊，銀色長發的半妖少年同樣半坐，側了身，目光痴痴地追逐着美麗少女，專註又複雜。

沒人回答他。

“你為什麼會死？”

“楓老太婆說戈薇是你的轉世，那現在的你又算什麼？”

“還有死魂蟲為什麼要為你收集來死魂”

“她們都說五十年，五十年，明明離被你親手封印那刻感覺沒過多久”

“……”

“桔梗，你會醒來的吧”

最後一問，很輕很輕，卻又陳述事實般的語氣。

會醒來的吧。

太多的東西模糊不清了，好像被一張網盡數兜着，能窺見一面卻又瞧不透全部。

犬夜叉動了動。

是夜，愈深，空寂。

一片寧靜。

心，也前所未有的，安穩。

將近破曉的時候，桔梗手指微動，眼皮開合了幾下后緩緩掙扎了開來。

周圍的一切還有些陌生，只有身邊的那個溫暖不同。

她輕輕從犬夜叉斜側着的肩膀上離開，已經很注意啦，可還是驚動了熟睡中的少年。

初醒時，他反應很大，縱然半截肢體僵硬，也沒抵擋住他躍起的步伐，只有行走時還能看出有些微不自然。

犬夜叉走近，略微躬身撿起已經滑落到地上大半的衣服，有些彆扭地重新套回自己的身上。這會兒又開始一言不發了。

桔梗凝視着眼前的半妖，說不出離別的話，私心裏也不想說。

“犬夜叉”她輕叫了一聲

一聽到叫他，犬夜叉就很慌亂，他擔心桔梗會同他質問，同他訣別。縱然他一直信口不肯承認楓老太婆她們所說的傷害，但內心卻還是夾帶有一絲絲自我懷疑的。

他不覺得世上會再有第二個犬夜叉。正是這種想法，才越發自相矛盾。

“我沒有什麼可還給戈薇的了，她現在仍是她自己，很完整。”桔梗無比確定。因為不管那一次還是此刻，充滿這具捏造軀體的都是只有巫女桔梗的怨念又或者什麼憎惡和着眾多死魂共同驅使的。

她的話打斷了犬夜叉發散的思維，使他藏在銀髮里的耳朵不自覺使勁支棱了起來，聽是悉數聽進，可腦袋還完全一片空白呢，沒來得及做具體分析，就兩眼獃獃盯住紅唇毫無回應。

桔梗一時失了些方寸，別過身子，佯裝無事般招來隔離在不遠處的死魂蟲。

犬夜叉後知後覺，吶吶道:“哦。”

桔梗不再理會他，逕自帶着死魂蟲趕往一個方向。

犬夜叉又不楞，自然緊跟上。

走出好一會兒他才狀似不經意般隨口詢問道:“我們這是往哪裏走？不回楓老太婆那裏去嗎？”

桔梗停住。

默了一下道:“不。已經五十年了。”沒有她，大家該怎麼過還是繼續，差別不大。沒有誰是永遠離不開誰的。她知道楓現在做的很好，有好好履行巫女守護的使命，而且那裏還有戈薇，大的混亂應該不太會經常性發生。

至於原來的地方，對她來說早已物是人非。她想，除非必要，應該不太會去故地重遊。即便去了，也做不到重複以前的使命了。

她現在，只能再次漂泊罷了。

“沒有哪裏會永久收留一個活死人巫女。死而復生的人，被人知曉，會引起惶恐。”更多的她沒有一一敘說。她註定在消逝前不會停駐在一個地方很久。

方向，也是隨意選擇的。她又繼續前進了。

“犬夜叉，你的心愿改變了嗎？”

就這一句話，讓犬夜叉定在了原地。

他的心愿，說給桔梗知道的那個願望:想要成為一個完全的人類，不再是半妖。

以前的他們是兩個世界的，現在他依然要為與她的世界背道而馳做努力嗎？

犬夜叉腦袋混亂。

該怎樣？

可能，或許，不了吧？

四魂之玉，他還想得到，但，祈求也許會是別的吧。

想好一切，他快速跟上了前方的巫女。

他要等她停頓下來，然後詢問弄清楚好多事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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