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將功成(7)

一將功成(7)

江遲秋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之時。

睜眼看到木質刻有繁複紋理的天花板,江遲秋稍稍愣了一下神。過了好幾秒慢慢回過神的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並不在軍中也不在家裏,而是在諸鳳觀裏面……

陽光掙脫明瓦製成的窗紙,將房間裏染亮。這一切在江遲秋看來都是朦朦朧朧的。

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揉了一下眼睛,此時江遲秋渾身上下只透着一個“懶”字。

而伸手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揉眼睛,江遲秋就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一點點紅痕……咳咳。

不過一瞬間,昨天晚上的東西一下就湧入了江遲秋的腦海之中。

救命,江遲秋現在全想起來了!

男人原本蒼白的皮膚在剎那間變得通紅通紅,江遲秋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的向身邊看去。

接着……江遲秋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此時正在自己的身邊。

明晝知顯然已經醒來很久了,作為國師的他今天早晨居然沒有去忙工作,而是一直靜靜地躺在江遲秋的身邊看着對方。

雖然已經隱約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短時間內接受自己和好朋友……的事實,依舊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看到明晝知的瞬間,江遲秋下意識的就想從床上坐起來。

然而還沒等江遲秋起身,一陣酸痛感便又叫他躺回了原位。

看到江遲秋的動作,明晝知沒有說話,他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接着忽然俯身輕吻了一下江遲秋的鼻尖。

“早上好,遲秋。”男人略帶一點啥沙啞之意的聲音傳到了江遲秋的耳邊。而看到這樣的明晝知,江遲秋稍稍沉默了一下便……將之前那些困住自己的事情扔到了腦後去。

不論明日如何,今日的他自然是不能留有遺憾的。

————————

自從那一天之後,江遲秋就短暫的過上了一陣沒羞沒躁的生活。

在這幾個月的時間中,江遲秋大部分時間都在寶繁城駐守着。凡是有休息的時候,他便會來到諸鳳觀,或是明晝知去寶繁城找江遲秋,一起將難得閑暇時光消磨乾淨。

江遲秋和明晝知沒有在言語上將這件事說開,他們保持着默契,同時整日窩在一起享受着着偷來的自由時光。

江遲秋打心眼裏不想要這樣的生活結束,但是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控制得了的事情。

在江遲秋看來簡直就是轉眼之間,穆朝的秋收季節就這樣過去,之前回到家中參與秋收的士兵也全部又回到了軍隊裏來。

今年有了明晝知的參與,穆朝終於不再鬧飢荒了。

而看到充盈起來的糧草庫,所有人都知道江遲秋再一次出發的時間就要到了。

這一次出征的時候,已是穆朝皇帝的卓幸默親自帶人在寶繁城的城門口處送江遲秋離開。

和上一回一樣的是,國師明晝知也出現在了這裏。

他將斬仙劍從江遲秋的手中接來,並輕輕地貼在額頭為江遲秋吟誦經文。

等做完這些事情之後,男人把劍交還到了江遲秋的手裏。

此時明晝知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他用只有自己和江遲秋能夠聽到的音量說:“遲秋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我從前的名字。”

說完之後還沒等江遲秋反應過來,明晝知就又後退一步回到了諸鳳觀的修者之中。

明晝知從前的名字?

江遲秋乍一下居然有些沒弄懂明晝知的意思,但是此時大半個寶繁城的人都在這裏,江遲秋自然不能上前追問明晝知。

在將斬仙劍收回手中之後,江遲秋轉身騎上了一匹白色的戰馬,同之前定好的那樣,帶着數萬人離開了。

等到隊伍走遠,江遲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他想自己或許明白明晝知的意思了。

江遲秋記得自己第一次見明晝知后不久,曾向母親詢問對方的名字。

當時聽江夫人說了明晝知的道號后,江遲秋很是奇怪的問他本命叫做什麼。

聽了自己的問題,女人如此回答道:“……他若是告訴你了,可不等於還俗了嗎?”

在諸鳳觀里,所有人用的都是自己的道號。他們從不會告訴旁人自己的真名到底是什麼。

對於諸鳳觀中的人來說,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名,的確已經與還俗無異。

所以明晝知的意思,真的是自己想的那個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江遲秋的心跳都不由加快了一點。但是還沒有等他開心多久,忽然出現的極其不合時宜的系統提示音忽然給江遲秋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死遁系統加載中,目前進度:百分之八十】

沒錯按照《盛月闌珊》這本小說的劇情,這一次出征,的確就是自己的最後一回了。

主角卓郁參本身就是一個聰明且善於懷疑的人,寶繁城裏面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卓郁參心中的江遲秋已經不是早年間那抹白月光了。

叫主角卓郁參黑化的任務,江遲秋完成的非常輕鬆。

而後面的事情,似乎只剩下了走完“江遲秋”在《盛月闌珊》之中的劇情。

從聽到系統提示音的那一刻起,江遲秋的心情就變得格外沉重。正是帶着如此沉重的心情,江遲秋來到了最後一站爆發的地方——現在穆朝唯一一個叛亂郡“安法郡”。

在江遲秋的隊伍駐紮在安法郡外的第一天,副將便跪在軍帳之中將此時安法郡內的詳細情況說給了這裏坐着的每一個將領聽。

“元帥大人……安法郡這邊的情況有些特殊。”副將已經跟着江遲秋一起打了無數場仗,再加上他本身行軍經驗就比江遲秋多,故而當他露出這樣無措的神情后,這裏每個人的情緒都被帶動着緊張了起來。

但是這裏面並不包括江遲秋。

早就看過《盛月闌珊》的江遲秋知道這段劇情。

安法郡的叛亂之所以難以平息,是因為叛亂隊伍並非普通的軍隊,這一支隊伍五分之四的人都是安法郡的普通百姓。

叛亂的領導者有意封閉消息,因此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穆朝已經和往日不一樣了。他們只知道江遲秋是個修羅在世,以及這一戰要是輸了的話,整個安法郡都會消失的傳聞。

江遲秋知道這一切之後,不是沒有嘗試過去改變。但是劇情走到這一步,一切都已經不能挽回。

這註定是一場惡仗,並不是說雙方的力量相差不大,而是雙方的力量相差實在是太大了。

過於懸殊的力量,以及安法郡人對傳聞的深信不疑,使得想要獲得勝利的穆朝大軍只能下定決心殺死一切阻攔自己的人。

這都是《盛月闌珊》裏面的記載。

江遲秋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怎樣下達的攻城的命令,他只記得這場戰爭足足打了兩天兩夜的時間。

雖然在戰爭開始之前,穆朝這邊就已經反覆說若是投向的話可以不再糾結過往。可是這裏並沒有一個人聽他們說的。

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江遲秋的名字被反覆提起。

其實這一次江遲秋本是可以只指揮不上戰場的,但是看到這場景,他還是拋下了戰馬與□□,直接提劍踏入了戰局之中。

等到這一場戰爭結束的時候,江遲秋整個好似剛淌出血泊一樣的恐怖。

他身上的血既有自己的,也有對手的。

“元帥大人!”

“您沒事吧?”

江遲秋被擔架抬入了軍帳中,他的傷不輕也不重,放在旁人身上雖然會大傷元氣,可花上三五個月也不是養不回來。

但是江遲秋不一樣,江遲秋的身體底子實在太差了。

傷口上的血止住后,江遲秋依舊斷斷續續的昏迷了幾天,等回到寶繁城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虛弱的不像話了。

此時穆朝的版圖終於被江遲秋一塊一塊的拼了上來,距離江遲秋離開《盛月闌珊》世界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

“陛下。”一位黑衣人跪在了地上,在給皇位上的男人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忽然抬頭看着他說道,“此次元帥大人戰勝有功,可他在民間的形象已經……再者說,現在的他已位極人臣,難免會生出不服之心。”

這人是《盛月闌珊》中寫到的卓幸默的心腹,他的話沒有說完,男人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江遲秋在民間的形象已經黑透了,此時穆朝經不起折騰,準備以仁君形象示人的卓幸默不能和他有過多牽扯。更重要的是,江遲秋的軍權實在太大。

當年給他這麼大的權利是迫不得已,而現在這權利再放在江遲秋的手中,對穆朝來說則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就在卓幸默沉默的時候,男人再次膝行至他面前。

又磕三個響頭后,男人大聲說:“望陛下三思!此禍患萬萬不可留給太子殿下!”

“閉嘴!禍端?這個詞是你說的嗎?江遲秋他是我穆朝的元帥,還輪不上你來這麼說!”卓幸默厲聲呵斥到。

聞言,男人不敢說話只能繼續磕頭。

只是……儘管嘴上這麼說了,可卓幸默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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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跑路失敗后[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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