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這世間,到底有沒有兩張完全相似的臉,沒遇到他之前,吾澤神君是不信的。
那,即使長得一樣,性格不同,愛好不同,卻又動心了,那他,到底能不能分的清呢?
吾澤神君,是凌華帝君坐下最年輕的弟子,是天界姣姣神官。可他,也繼承了師傅的呆板,迂腐和正直。
此刻的他,卻被一個奇怪的人,逼在牆角,還被莫名其妙地親了一口。
那人,看他的眼神很怪,看得他毛骨悚然。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你這個採花賊,怎麼比枯骨旭白還風流。”
那人聽了忍不住笑笑,勾起他的下巴,說道:“不好意思,在下便是枯骨旭白。你,跟他長得真的很像,我沒忍住。”
可惡,那種可怕的眼神又來了,吾澤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既然打不過,又逃不走。他索性趁着好奇問問他:“你口中的他是誰?”
他是一個死去的人,是一個很愛卻放不下的人,是一個等待了一千多年的人。旭白卻沒有這樣回答他。
“那他跟我的性格也一樣嗎?”吾澤繼續好奇地追問道。
枯骨旭白看着他一絲不苟的束髮,深色的墨袍,古板的人間正道,說道:“不,一點都不像。”
“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吾澤試圖掙脫他的禁錮。
不可以。這個回答是以一個情深的吻告訴他的。
前世今生,相逢,離別,再相逢,是命運的齒輪,兜兜轉轉,都只是因為,想要再次遇見你。
是夜,明月高懸,鬼哭狼嚎,凄風漸起。遠處一明一暗的兩個人影斗得正歡,雖只是兩個不太清晰的剪影,但這毫不掩飾兩人武藝高強法力高深,鬥了百十來個回合卻也不分伯仲。漸漸地,較為明亮的白影逐漸佔據了上風,眼看就要分出勝負,卻不知為何,局勢突轉,白影慢慢掉落,另一個影子也沒了蹤跡,風行漸止,彷彿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又是一個夜晚,荒蕪的街道上人跡罕至,各家各戶不知什麼原因,早早地關窗熄燈閉了門,月色將昔日熱鬧長安城的繁華掩去,一陣風呼號着捲起散落的擺飾,發出踢踢噠噠的聲響。
聲響很快驚動了屋裏的住戶,只見一個作和衣而躺的女人,瑟瑟縮縮地抱着枕頭,低聲說著:“老爺,這都不知道發生幾起食心的怪事了,你說,會不會?”
“當然不會,住嘴,你瞎說什麼。”一旁的商人打扮的住戶磕着牙答道。
“可是,可是老爺。。”不知黑暗還是怎地,女人臉上的燭影似乎晃地更快了。
“沒有什麼可是。”商人怒喝道。
話是這麼說著,忽的,風突然刮開窗子,桌子上昏暗的燭火晃晃悠悠地跟着搖擺,兩個人卻更是抖做了一團。
只見月光下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長亭玉立,發上別著一根雪白的骨簪。如玉的眉眼,好看的面容,衣帶蹁躚,漆黑的夜色也掩蓋不住身上散發的如墨的光華。
幾隻暗鴉怪叫着從樹影間穿過,映襯着發圓的月亮顯得更加妖艷詭異。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紅艷的血色沿着夜光從門縫中流出,遠處誰家的燭火終於明明滅滅幾番后,滅了。
一處熱鬧的小院裏,兩個身着艷麗裙子的女人,邊走邊切切私語,其中一個道:“你最近聽說了嗎城裏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聽說又死人了。”
另一個道:“聽說了,而且還挺死狀怪異,都被,都被挖了心了。”
“可不是么,不會是什麼食心魔吧,怪瘮人的。”
“快別說了,小心被姑娘聽見了又要挨罰了。”
正說著,“哎呦”一聲撞在一個紫色紗裙的女子身上。
“你們剛說什麼呢,怎麼連路也看不見了?”
“沒,沒什麼,對不起,紫嫣姐,這不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今日就要開始了嘛,咱丫頭們忙着做準備,這才忘了看路,還請姐姐諒解。”為首的侍女答道。
被撞的女子狐疑得盯着兩人看了一會,兩個丫頭頭低地低低的,卻倒是滿眼誠懇。這才不情不願道:“這次我暫且放過你們,以後注意點,再有下次,可就沒這樣好運了。”
“是,是。”兩個侍女忙答道,很快便退了出去。
這也算她們走運,來的人正是倚香院最吝嗇好勝的頭牌之一紫嫣姑娘。倚香院有三大頭牌,除了紫嫣,另一個是叫做蘭蕊的,還有一個是新來的神秘女子。最近因為食心妖魔的傳說整的人心惶惶的,倚香院的生意明顯疏落起來,這不,為了沖沖這份晦氣,老鴇不得不把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提上日程。
院落里大家忙忙碌碌,張燈結綵,好不熱鬧。院裏瀰漫著濃濃的花香,後院裏一樹花朵粉粉嫩嫩開得好不熱鬧。掉落的花瓣散了一地,風輕輕吹過,裹着飛舞的瓣蕊,夾帶着陣陣迷香,竟生出一種艷華灼灼,才子佳人的美好感覺。沒人知道這棵樹什麼時候種植的,因為倚香院自打開院時候它就一直都在。其實它已經整整五百多歲了。不僅修出了人的形態,而且它還有點奇怪。
“你有沒有聞到燒雞的味道?”一個忙碌的侍女問道。
“我聞聞,好像沒有啊。”
“咦,好像又沒了,大概是我餓了吧。”
“瞧你,快忙完才有的吃呢。”少女嗔怪道。
說話間只見蘭樹身上拋出一根骨頭,接着就是一陣土質凹陷,骨頭迅速掉進了土裏,被掩埋了起來,這一切發生的悄無聲息。原來是一個偷吃鬼。
庭院外,一個侍女端着一盆水,緩緩來到蕊香的門前,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門,沒人應答,再次敲了幾下,還是沒有聲音。侍女遲疑了下,端聲問道:“姑娘在嗎,姑娘不說話的話,那我就進去了,姑娘?”
再三確認沒有回聲,吱呀一聲,門被緩緩開了。侍女慢慢走進去,準備把水盆放下,誰知一轉頭,卻和蘭蕊撞了個正着。侍女見鬼似的驚叫一聲。水盆咣當一下倒地,水流了一地。
“鬼叫什麼,你來做什麼?誰讓你進來的?”蘭蕊似乎很生氣。
“我,我見屋裏沒人,我。”侍女望着蘭蕊冷厲的面龐,竟一時忘記解釋了。
“好了,出去吧,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來,聽明白了嗎?”
“是,是。”侍女忙應和着快步走了出去。
此人正是蘭蕊的貼身婢女阿蘭,不知為何平日裏溫和的蘭蕊,這次怎麼發了這麼大火,阿蘭心裏暗暗倒霉。其實蘭蕊雖然是倚香院的紅牌,可是平日裏卻謙和有禮,從未如此失態過。也許是今日心情不佳,從蘭蕊腫脹的雙眼上就可見一斑了。
庭院的動靜惹來不少人,其中就有來看熱鬧的紫嫣。“哼,拽什麼拽,這還沒成花魁呢,譜倒先開始擺起來了。”接着聽到了重重地關窗聲。
等了一會,吱呀,另一扇窗打開了,隔着紗簾,有人問道:“姑娘,要看看嗎?”只見紗簾後邊的人影遲疑了下,遂搖了搖頭。
“也罷,這種污穢之言,姑娘聽了也是要污了耳朵的。”說著也慢慢關上了窗。
阿蘭走着走着,看見走過來一個俊俏公子。此人眉如畫,眼如星,腰柳扶風,阿蘭看的呆住了,莫不是一副男子打扮,還以為此人是女扮男裝呢,可惜呀,可惜,是個尋花問柳的,要不然還真是個如花美少年呢,阿蘭心中默默哀嘆了下。
等到公子走到近前,阿蘭忙醒醒神,問道:“公子可是來尋人的,不是是否迷了路,奴家或可代指一二。”
公子忙整理整理衣飾道:“不用不用,多謝姑娘。”說著忙一作揖,抬腳快步走了。
“可是,公子”阿蘭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眼看着這俊俏公子往□□方向去了。“可是那是無人的□□啊。”阿蘭嘀咕着,卻也不敢追上前去相阻,畢竟今天已經挨了一次罵了,再不要惹事才好,想到此處,便也走了。
俊俏公子走至無人處,一改端正的模樣,賊頭賊腦地張望了下,然後摸出一張羅盤,皺着眉頭勿自說道:“不對呀,明明顯示妖物就在此地,難道是羅盤出錯了罷了罷了,反正這個破羅盤也沒準過。”說著便將羅盤收起來了。
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俊俏公子忙抽出把匕首來,小心地問道:“誰?”可是哪裏會有回答,卻瞥見一個幽影回到了樹里。“孽畜,我看見你了,出來。”公子喊道。可是還是沒有聲音。於是轉了轉眼,忽然邪魅一笑“有了,還好有師傅留給我的這張捉妖靈符,這可是用降妖神將鍾馗的血繪製的靈符,相傳還是神將當年用過的呢。哼,我就不信捉不到你。”邊想着,邊默念咒語:八卦易萬主,浮海定乾坤,現。
只見一個美麗少女從樹中顯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包雞腿:“沒想到你這個小小的捉妖師,還有兩下子。”
“那當然了,對付你綽綽有餘。”俊俏公子看了一眼這個滿身明媚的少女,得意道。
說著便有幾枚玉蘭簪針迎面飛來,那公子忙抬手打開,一時疏忽,竟有一根中在肩上。登時怒了,於是兩個人使做法術鬥了幾個來回。眼看着少女要佔上風,誰知一根捆仙索從俊俏公子袖中飛出,將女子捆了個結實。
“這回看你還不老實,說,你是不是城中作案的食心妖怪。看你修成的人形樣貌不是那麼粗鄙不堪,定是沒少食人肉作惡。”俊俏公子說道。
“你才吃人呢,怪噁心的,人心有我這雞腿好吃嗎?”說著看着自己護好的雞腿,暗暗咽了下口水。
“誰知你有沒有,不過看你身上沒有食過人的血腥氣息,我就暫且當不是你吧。”俊俏公子盯着她,眼睛骨碌一轉,計上心來。
“不過,看你樣子還算貌美,本公子就屈尊降貴,就勉強讓你給我做個小妾好了,答應我的話,我就放過你,怎樣?”俊俏公子看着這妖饞雞腿的樣子,故意調戲道。
“你。”女子氣的說不出話來,怒目瞪着那公子。
“怎麼了,沒話說了吧,要不是我”話還沒說完,那公子突然倒了下去。
“你,這怎麼回事?”
“沒想到吧,我的簪針可不是吃素的。”
“原來是塗了毒,你,你,那好狠的心,你這是打算謀殺親夫了么,為夫真是太傷心了,嗚嗚嗚”那公子說著還假裝抹了抹眼淚。
“喂,大男人的哭什麼哭,又沒有毒的,就是會讓人全身發軟而已,三個時辰后就好啦,喂,你別哭了,商量一下,你放了我,我也放你走怎麼樣?”
公子心裏想着,沒有毒你不會早說,害我白哭一場,“放你走沒問題,反正我也沒打算殺你。那我們可說好了,不許反悔。”
“沒問題,誰騙人誰是小狗,那,你先把繩子解了吧。”
說著,那公子緩手使了一個法,繩子便又回到了袖中。美貌女子鬆了鬆手,看那公子確實不像再有什麼動作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從油紙包里拿出一隻黃燦燦的雞腿吃了起來。
俊俏公子咽了咽口水道,肚子咕嚕一聲,剛要開口說話。
女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喂,我說你,不會是反悔了吧。”
俊俏公子盯着她指着自己的雞腿,咽了咽口水,可憐道:“不是,我,我餓了,你看你雞腿那麼多,可不可以分我一個雞腿,嘿嘿。”說著又一聲咕嚕聲尷尬地響起來了。
女子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剛還不是要殺我,調戲我來着,呦,捉妖師的骨氣呢?”
公子忙露出一個極其諂媚討好的笑容。
女子看着他,緩緩拿出另一隻雞腿,遞給他:“喏,給你吧。”
俊俏公子忙接了,狠狠咬了一口,邊咬邊說道:“沒想到你這個小妖,心腸蠻好,蠻仗義的嘛。”
“什麼小妖小妖的,我是沒有名字的嗎,我叫緗瀲,吃了人家的雞腿,說話還這麼不尊重人。”
“嘿嘿,不要生氣啦,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嘛,那我也告訴你我的名字好不好,我叫煙十三,是天極派的弟子,在眾弟子中排名十三,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誰欺負你就告訴我,我罩着你。”
女子心裏想你一個半吊子捉妖師能罩着誰,可嘴上還是說著:“看你也不像什麼壞人。快嘗嘗我的雞腿怎麼樣,我跟你說,我這雞腿可好吃了。”
見煙十三咬了一口,連忙問道:“怎麼樣,好吃吧。”
煙十三驚喜地又咬了一口:“哎?很好吃啊,好吃好吃,嘿嘿。”
“嘿嘿。”
邊說著兩個人便沒有形象地一塊大快朵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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