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李復的表情一怔,顯然也認出了秋葉青,他一下子站起來,說:“你……”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秋葉青慢慢走過來,把兩杯茶輕輕放在桌子上,說:“請坐,喝杯茶吧。正宗的西湖龍井,味道不錯。”她擺了個請坐的手勢,自己先坐下了。
李復也慢慢的坐下,他盯着秋葉青,說:“你想起來了。”
“嗯。”秋葉青拿起茶杯,也不喝,只就在唇邊,說:“還要多謝你對我照顧,若不是你,我這十幾年也不知道該怎麼過。”
李複眼神迴避了一下,說:“哪裏,是我對不起你。當時有急事,我就先走了。”
秋葉青勾勾嘴角,說:“我理解。”但不原諒。她說:“你這次來五台山可是有事?”
“嗯。江湖傳言,劍聖的劍意出現在梵空禪院,我怕出亂子,所以來看看。”李復倒是沒有隱瞞,合盤托出。
秋葉青笑笑,說:“你還是那樣,以天下為已任,佩服。”她早該明白的不是嗎?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把眼光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他眼裏裝的是天下,怎麼會看見一個小女人?
李復沉默不語,半天無言。
秋葉青坐了一會兒,覺得煩了,一口喝盡了茶,說:“我現在挺好的,在這個茶館裏當夥計,我姐姐也在這裏。你放心,去做你的大事吧,我要去忙了。”一邊說一邊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復枯坐了片刻,見秋葉青確實忙忙碌碌,根本沒有看他一眼,眼睛略略一閉,一聲不吭,站起身自己走了。秋葉青這時才轉過身來,看着李復的背影,怔了一會兒,又去忙了。
秋如風時刻關注着他們倆,見他們這種情形,忍不住走到秋葉青旁邊說:“妹妹若是還喜歡他,姐姐幫你。”
秋葉青“撲哧”一聲笑了,說:“姐姐別鬧,我不過是想再看看,我過去喜歡他什麼罷了。現在看來,也很一般,很懷疑自己過去的眼光。”
“真的?”
“真的,真的。”秋葉青推推姐姐,說:“又有客人來了,我要忙了。姐姐,你是老闆,別耽誤我做事啊。”
秋如風無奈的站在一旁,說:“我指望你掙那兩個錢了嗎?若不是你要求,誰讓你當夥計了?”
秋葉青麻利的給新客人送上茶水,說:“好了,你就當我願意當夥計吧。”
秋如風笑笑走開,其實她也明白,秋葉青需要用忙碌來忘記一些事情,和人。
第二天,風夜北終於來了。他看到滿身滄桑的秋葉青,眼中隱隱含淚,久久未曾出言。秋葉青也是,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一臉風霜的男人,就是當年風采最盛的三哥。二人都是百感交集,互相凝望着,有喜悅,有悵然。
反倒是秋如風在旁看着,眼淚流的比他們兩個還多。她擦擦眼淚,說:“行了,二十多年不見,都站着做什麼,快坐下,好好聊聊。”
風夜北微微一笑,說:“我們兄妹二十多年未見,倒是為兄失態了。”
秋葉青哽咽,喊了一聲:“三哥。”再也無以為繼。
秋如風拉着他們兩個,按在一張茶桌旁,說:“好了,既然見了面,就好好聊聊,不差這一會兒。”秋如風自己倒走開了。
葉琦菲覺得奇怪,問她:“乾娘,你怎麼不去?”秋如風搖頭,她這個妹妹只是個便宜的,還是讓他們親兄妹之間好好聊聊吧。
秋葉青和風夜北一談就是半天。秋如風偶爾看過去,他們兄妹之間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哭笑,俱是真情流露。到了最後,風夜北帶着秋葉青過來,對她說:“讓青妹妹隨我去蒼雲那邊吧,讓她幫幫我。”
秋如風皺眉,說:“三哥,你確定?我的意思是讓青妹妹隨我去藏劍山莊,那裏畢竟安全些。”秋葉青開口說:“姐姐,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不過我們秋家也算是大家,現在只剩下我們兄妹三人了。”秋葉青神情一黯,又說:“姐姐和三哥不忘祖志,仍在為家國奔波,怎麼能只有秋葉青一人安閑度日?姐姐,你也不必勸我,我在這裏賣茶也幫不上什麼忙,倒是三哥那邊,正好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想為國家為百姓盡一份力。”秋葉青的神色很堅定。
秋如風看了風夜北一眼,心想肯定是他忽悠的秋葉青一塊兒去的,秋葉青二十年來渾渾噩噩,怎麼能敵得過風夜北這個老狐狸。她認真的看着風夜北,說:“三哥,你也知道現在蒼雲的情況,確實不太安全,你真的要讓妹妹去?”
“嗯。你放心吧。”風夜北肯定的點頭。
秋如風也沒辦法了,她說:“既然你們決定好了,那就行吧,不過千萬小心就是。”風夜北肯定比她想的周全,既然風夜北說要帶秋葉青走,她也只能同意。
“嗯,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風夜北說。
秋如風連忙攔住他,說:“好歹和我們一起吃個飯再走,總不能匆匆見面,馬上就分離吧。”
“行。”風夜北點頭。於是,他們吃了一頓飯,之後還是走了。
秋如風有些悵然,風夜北和秋葉青走了,這個茶館裏來來往往的全是些陌生人,倒讓她有些不習慣了。不過三天後,秋如風就高興起來,因為莫雨,毛毛還有小荷三個人來了。
說起來秋如風也好久沒有見到他們了,此刻見到他們三個人笑得嘴都合不攏,說:“你們三個怎麼一起來了?是不是知道我在這兒?”
小荷第一個說:“就是來找你的。你說這個地方馬上就要爆了,你怎麼還待這兒呀?快回去。”小荷還擺擺手,很不耐煩的樣子。
秋如風氣得敲了她的頭一下,說:“我怎麼就不能待在這兒!我的用處大着呢!”她都給氣笑了,這個小荷,仗着她寵着,都要爬到她頭上了。
小荷一吐舌頭,說:“乾娘,這個地方確實不安全了。我也知道,葉妹妹這裏需要你運東西,很方便,可是這個五台山現在確實危險,來得人太多太雜,而且還有狼牙的一個營地,你還是回去吧。”
秋如風懷疑的看着他們三個,問:“你們……不會是都想攆我走吧?”她有這麼讓人不放心嗎?
莫雨和穆玄英對視一眼,穆玄英輕輕咳了一聲,說:“當然不是。我們只不過是來見見劍聖,看看劍聖留下的劍意是什麼樣的。”
“還想騙我?”秋如風氣得翻了個白眼,指指小荷,說:“有她在,你們需要去看什麼劍意?”小荷可是劍聖的徒弟。
莫雨接口,說:“當然還有其他的事情,長歌門不是說要與我們聯合嗎?我們約定來的五台山。怎麼,你見到長歌門的人來了沒有?”
“沒有見過。”秋如風說了一句,還是很懷疑的看着他們,那種眼光是說,你們別想把我騙回去,我不想走。
莫雨也輕咳了一聲,說:“秋阿姨想留在這裏也行,不過是我們再多分出些人手來保護你就是了。”
“我不用保護,必要的時候我比你們跑得還快呢。”秋如風才不上當。
小荷笑了一下,說:“秋阿姨,你那兩下子,我就不說了。但凡是個會拳腳功夫的,幾下就能制住你。”秋如風作勢欲打她,笑着說:“你們也得承認,若是給了我距離,我比你們都強。”七秀的攻擊也很犀利,不過需要距離。再說了,誰的拳腳功夫能和這些從小習武的人比呢。
小荷嘻嘻笑着,不再說話了。穆玄英也沉穩的說:“秋阿姨想留在這裏也行,不過千萬不要再去前面了。”他止住秋如風想說的話,又說了一句:“你現在不能出任何事,你自己也清楚。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到時該怎麼辦呢。”
秋如風看了看毛毛,忍不住回想,毛毛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一臉沉穩,竟然看起來比莫雨還要沉着。她直接問莫雨:“毛毛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都不好再叫他毛毛了。”
莫雨一笑,說:“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呢。以前還一口一個莫雨哥哥,現在也不叫了,沒以前可愛了。”穆玄英臉色一紅,胳膊微微一動,秋如風看到莫雨的眉毛顫了顫,顯然是毛毛在下面下了手。
穆玄英正色,說:“秋阿姨叫我什麼都行。”
秋如風一揮手,說:“好長一段時間沒見,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是以前的毛毛好。”
穆玄英於是也不說話了。
沒一會兒,葉琦菲在那邊忙完了過來,看到他們三個也非常高興,幾個人坐在一起,好好熱鬧了一番。莫雨和毛毛還有小荷因為還有事在身,就走了。
秋如風看着他們三個越走越遠,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她的孩子剛剛五歲,已經能夠體會到孩子長大離家的那種心酸了。莫雨和毛毛還有小荷都不是池中之物,現在這種局勢或許對天下是一場劫,但是這種註定優秀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展示自我的舞台。是龍,終究要翱翔九天的。
秋如風其實也並沒有閑着,她每日裏都要回藏劍山莊一趟。一來做各種東西,二來幫葉琦菲運送東西。葉琦菲每日把東西給她列個清單,讓她往返運送,確實方便。秋如風這才明白救濟百姓是一個多麼繁瑣的事情,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還好有葉琦菲。秋如風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只當自己是個打下手的。
沒幾天的工夫,來五台山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葉琦菲開的茶館又是在必經之路上,他們都會選擇坐下來喝杯茶,有葉瑋坐鎮,倒是沒有人敢搗亂。又一天,一個小和尚突然跑了過來,向葉瑋求援,說天竺僧竟然到了華嚴寺,想要強行奪取佛寶,請他們快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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