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些絢爛的青春(四)
在金庸群俠傳里,那倩扮演的是王語嫣,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又美麗,又清純,其實我說她不如扮阿朱,阿朱的活潑和鬼靈精怪才符合她的性格,但她偏不,我本來想要扮演喬鋒的,天龍八部里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兩個人,但因為那倩要扮演王語嫣,於是我去扮演了慕容復,一個又高傲又英俊的小子。在遊戲裏,總有一個叫段譽的追着那倩團團轉,只要有那倩的地方,就必定有他,偏偏那倩似乎對他還並不討厭,我問向彬在遊戲裏是什麼名字,他總是笑而不答,那樣子詭秘得讓我非常不爽,所以也懶得再問,後來才發現,原來向彬就是段譽,段譽就是向彬,難怪。
向彬毫不掩飾的向那倩發動了攻勢,他擺明車馬,似乎就是為了向別人――當然包括我在內――表明,那倩我勢在必得,但我跟那倩親密的關係,他似乎並不忌妒,他總是一臉的笑,無論你是嬉落他,還是冷落他,他卻好像根本不在意,好像他早就是你最好的哥們一般。我對於他的追求那倩,心中卻有些不舒服,雖然那時候我和那倩關係雖好,卻是朋友哥們的關係,從沒有想到過愛情,也許畢業時失戀的傷心還讓我不敢去觸碰愛情的傷口,但對於那倩對向彬的好,卻恰如小時候很好的夥伴找了新朋友的那種感覺。有點酸,有點不舒服。我寧可追求那倩的是別的男子,我寧可她愛上的人是別人。
一次周末,我和那倩,向彬,還有那倩的同事,也是好姐妹――寧欣,四個人吃了晚飯後便泡在黑客帝國里,我們玩金庸群俠傳,打得昏天黑地,我們吃住都在網吧,一直泡到星期天的下午。那天我非常不爽,因為在遊戲裏,做為慕容復的我,不斷的被段譽痛扁,我玩遊戲並不擅長,何況身無分文,也就沒錢買裝備,而向彬玩得卻得心應手,又花錢裝上六脈神劍后,更是如虎添翼,我在他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
王語嫣不斷的幫助我,但我的感覺里,就好像金庸筆下的慕容復般不爽,一個男人,卻總靠一個女子護衛,縱然這只是遊戲,也讓人非常不堪,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倩和向彬玩得興起,卻根本沒有感覺。
寧欣叫我換個ID,別做慕容復了,做喬峰吧。而她自己在遊戲裏是阿朱,這是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建議,寧欣長得嬌小玲瓏,個子大概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真正的纖腰一束,我們每次出來吃飯,出來泡吧,出來唱歌跳舞或者去玩別的,她都會跟着那倩一起,於是我常常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低胸體恤,一條乳白色的緊身牛仔褲在我面前晃悠,她的鼻子是古典書籍中描寫的所謂瓊鼻,圓潤如玉,連汗珠都不沁,嘴唇向上翹起,好像等着你去吻她,眼睛微微有些小,她的樣子是可愛的,她在遊戲裏是阿朱,於是我的腦海里,常常會把她和阿朱這個人物重合。
雖然這個建議令人怦然心動,但我當然不會因為她是阿朱,我就去做喬峰,我依然是慕容復,高傲如鳳凰一般的慕容復,縱然是失敗,也絕不願意認輸!無奈技不如人,在我又挨了段譽的一頓重揍,雖然得王語嫣護衛,卻聽到那倩的格格嬌笑之後,我的不爽達到頂峰,我極力的剋制自己,不讓自己當場發作,卻招呼都沒打,便關了電腦,悄然離開,向彬和那倩正沉迷於電腦遊戲中,竟沒有發現我的離去,只有寧欣追了出來,問我去幹什麼。
“有人叫我打球,我去看看。”我說,極力讓自己的臉色不是那麼難看得明顯。出來之後我就有些後悔了,**而已,何必那麼認真呢?說起來,只會讓人笑話,覺得我心胸狹隘而已。
我信步走到體育館,魏平平正在打球,他看見我,停下來走到我身邊,問我到哪裏去了,怎麼很長時間沒見到了。
我說沒去哪裏,無聊,天天泡網吧呢。
魏平平笑笑,沒說什麼,只向我招招手,叫我加入他們打球的行列。我在球場上縱橫馳聘,盡情發揮,把玩遊戲時所有的鬱悶,所有的壓抑,所有的不平之氣都通過斷球、蓋帽、投籃而化為青煙,化為烏有。
打完球,魏平平和我站在一雜貨店前喝汽水,他對我說,其實找我很久了,但不知道我住哪裏,又沒電話,到我們公司去過,也沒見人。
“你知道,我們那公司,根本不用去上班,你當然找不到我了。”我笑笑說,有些自嘲,有些無奈。當最初的新鮮過去,最初的滿足消失,失落和鬱悶就悄悄佔據了我心靈的角落,我第一個月的工資才兩三天就花得精光,後來的工資也是朝不保夕,吃飯都不夠,更別說給爸媽還債了,爸媽累死累活供我讀書出來,是對我寄予厚望的,難道就只落得個這種結果?何況和那倩、向彬的工作比起來,我不能沒有一種自卑,他們那才是真正的好工作,能讓人生活得好,能讓人活得自信的單位。我天天跟他們泡在一起,吃他們的,玩他們的,雖然那倩也是借花獻佛,一般都是那些追求她的小子們買單,但我並不能就吃得心安理得,做為男人,我多希望我能大氣的一揮手,說“我請客。”然後掏出皮夾子,刷刷的拿出幾張斬新的大紅票子,那多瀟洒!那多美氣!
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打腫臉皮充胖子,我現在已經過的是非常沒有節制的生活了,常常領了工資,恨不得一日花光,至於明天――想那麼多幹嘛?明天再說唄,總不會餓死。
“找我有事嗎?”
“有個單位看上你了,想把你調過去。”魏平平淡淡的說。
我看着他,嘴角帶着嘲弄,“今天不是四月一日,不是愚人節吧?”
“誰愚你!”他順手在我的胸口砸了一拳,打得還真有些重。
“哪裏?”
“縣政府。”
“不是玩笑?”
“當然。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為什麼?”我說:“我是說,他們為什麼看上我?”
“因為你球打得好,縣長是一個喜歡打籃球的人,他想組一個籃球隊,當然會喜歡球打得好的人。”
“他怎麼知道我球打得好?為什麼不調你去呢?”
“他看你打過,我不想去。”
哦,看着魏平平認真的樣子,我終於明白,天上掉餡餅這事,原來也是有的,我的心裏就好像寒冬臘月里有暖流流過一般。幸福的暖流,像電一般刺中了我,但我仍然壓抑着興奮,問他具體情況。
“等我消息吧。”
我不再問,雖然我不了解魏平平,但從他的一舉一動,我也知道他必定是一個不凡的人,自身不凡,家庭肯定也不凡,我強壓下心癢難搔的感覺,兩人喝完氣水,然後告別。我一個人獨自走在大街上,忽然壓抑不住的向前奔跑,恨不得擁抱每一個大街上的人,偶爾還蹦上幾蹦,真想大聲狂笑。原來我也有走運的時候,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想起這句古老的名言,哈哈,我是金子,終於發光了。
進縣政府,那是多麼誘人的單位,那大院,代表着全縣的最高首腦機關,那裏面就算一個掃地的,走出去也是無比榮耀,而我,就要成為裏面的一員,我的身份雖然是國家幹部,但現在我算什麼國家幹部?調到那裏后,我才真正的是國家幹部!
我抽出一根煙,點燃了叼在嘴角,那神氣,就像學生時代模仿古惑仔耍酷,我多想向別人分享我的喜悅,我首先想到那倩,我得去告訴她,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開始的不快,這時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了。等我進了縣政府,就什麼都會有的!還有什麼好鬱悶的呢?
接下來的日子,是在歡喜中等待,在等待中消磨,慢慢的,心不再歡喜,卻只剩下了焦急,開始我還忍着不去問魏平平,漸漸的,我再也無法忍受等待的煎熬,去問他,他開始還說,正說著呢,我催過了,說要再過段時間。後來,連他也喪失了希望,說可能會黃了。
聽了這話,有如一盆冷水從頭頂直澆而下,心冷了半截。沒有希望的日子並不是最難受的,給你希望,卻又讓你失望的日子才是最難受的。那一段日子我十分低落,我無可安慰,只有更加瘋狂的玩遊戲,在遊戲裏,我是高傲的慕容復,復國無望,比武又輸,連愛自己的人也離自己遠去,這多麼像我現在的心情,我覺得我生來就是慕容復,就是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雖然才華橫溢,一生苦苦追求,卻註定了要失意的悲劇英雄。難道這就是宿命?有時候玩着玩着,我會突然悲從中來,忍不住想要落淚,但那多麼的丟人?我忍,我拚命的忍,可我還是忍不住!
只有那倩給我安慰,那段時間,就連向彬在遊戲裏也不敢痛扁我,那段日子,在歌廳我沒心情唱歌,在舞廳我懶得搖動,只有在餐廳,我會拿着酒杯狂飲。
不是你的,終不是你的,其實我並沒有失去什麼,為什麼我會如此難受?就因為有人畫了一個美麗的大餅給我,而我後來發現那餅並不是真的?
是因為,我本來沒有調到縣政府的**,因為那不真實,可後來這成為可能實現的事實,於是我有了進去的**,拖得越久,這**就越深,而現在,這**,就像剛起飛的小鳥,被生生折斷了翅膀,這叫我如何不難受?
人是**的動物,但你的**在可能實現的範圍,沒有普通人會**當上國家主席,但政治局常委裏面會有人有這種**,縣長只會**當上市長,如果我只是一個農民,我的**最多是打工時找到一份好點的工作,工作輕鬆點,工資高一點,可我是國家幹部,我就會夢想有一個好的單位,何況,在前段時間,這幾乎已經將成為事實,這是多麼巨大的挫折。
前段時間,我甚至常常坐着走神,想像里自己在縣府大院中,手夾公文包匆匆走過。我將憑着我的才華得到領導的賞識,不久的將來,於是提拔我當鄉長,局長,那將多麼美妙?
可是這一切,都將成為夢幻,我還是我,一個領着生活費,整日裏窮困潦倒的人。所有的美夢,不過是鏡中的花,水中的月而已。有時候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高樓林立,人流如潮,車來車往,會非常的迷惘,為什麼別人過得那麼光鮮,偏我就如此窮酸?他們住着高樓大廈,而我卻住着那黑暗的幾平米的破房子裏,還是租來的,別人的工作單位都那麼好,窗明几淨,而我的工作單位,卻面臨著倒閉的邊緣?
為什麼我就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可我是金子嗎?我算什麼金子?不就會打幾個球嗎?可那算什麼?我的球並沒有好到可以入國家隊的地步。不就是會唱幾首歌,會跳幾支舞嗎?可那又算什麼?我成不了明星,水平再高也就那一點點而已,眼高手低,沒有真正的本領,憑什麼就能成功?
那天晚上我喝得大醉,只有我和那倩兩個人,我不想有其他的人打擾,因為我的煩惱,我不想讓別人看見。那倩沒說什麼,她只是陪我喝酒,她當然能夠理解我的心情,當大醉之後,那倩送我回家,這時候我頭痛欲裂,但靈台卻非常清明,我忽然有些羞愧,一個男子漢,不能把失落表現在外表上,表現得越落拓,就顯得越窩囊,就越丟人,我為什麼要在一個美麗的女孩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失落和憂傷呢?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幼稚的表現?成熟的男子漢,就應該讓人感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那才有擔當,才會讓人感覺可靠有安全感。我不要在女人面前,軟弱得像個孩子,只知道哭泣,只知道撒嬌,只知道發脾氣。
我於是振作起來,但卻無法讓腳步不踉蹌,我也不好推開那倩,那隻會讓她感覺我是在撒嬌。
到了家中,我叫那倩回去,但她卻不放心我,何況到我租住的地方,離鬧市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這個城市混亂,夜裏,常有搶包的事情發生,我又怎麼放心讓她一個出去?於是就讓她留了下來。
此時天氣不熱,也不冷,一床薄被剛剛合適,我的住處,除了一張床,一個煤氣灶,一口鍋,兩條單登外別無所有,於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倒在我的床上,中間一起擁着我那已經有點髒兮兮的棉被,我們互相看着對方,心情美好而自然。於是我們談起了我們在學校的生活。現代的人,幾乎每一個都有着十數年的校園生活,在那裏我們度過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時光,無論在學校里時,我們有多少憂傷,多少煩惱,畢業后回想起來,那都是我們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記憶。
何況那時的無憂無慮,又豈是別的快樂可比的呢?
所以,我們有共同的回憶,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老師和共同的故事,多年同窗的感情,讓我們說起話來,滔滔不絕。
我睡在裏面,頭痛漸漸消除,於是用右手撐在腦後,臉朝外躺着,那倩睡在外面,左手撐在腦後,臉朝里側躺着,我們互相看着對方的臉,有時說到興頭處,仰面躺在床上大笑。於是我們又說起在學校里我那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其實用轟轟烈烈來形容我那場戀愛是有些過了,那不過一場學生間的青春萌動,能轟轟烈烈些什麼?不過我那場戀愛很出名,連老師都知道了,卻是真的。那個女孩是比我們低一級的英語班的一個女生,長得酷似梁詠琪。當初我一看見她,就被她清純的樣子所吸引,當時我們班的教室在二樓,我的座位靠窗,每天去食堂的路都從我們窗下經過,所以我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女生披着一頭黑色柔順的短髮,手中抱着一個飯盆從那裏經過,我每天都會默默的注視着她,心中湧出一股美麗的柔情。
後來我的同桌,也是我的好朋友小胖發現了我的秘密,他叫我去追她,當初我們其實都還很膽小,對於那初開的情竇,有種美好的嚮往,也有種微微的害怕,喜歡一個人,我們喜歡用默默在心裏的方式,那時候,我們的感情那麼青澀,自尊心那麼強烈,未料勝,先慮敗,害怕一旦被拒絕,將會多麼的丟人,所以我並沒打算去追求什麼。
小胖也有一個喜歡的女生,於是要和我打賭,看誰先追上自己心儀的女孩。也許我們只是需要一個發動進攻的借口,也許我只是需要用打賭來給自己增添勇氣,何況,那時候的我們,自有一番青春的豪邁在心內,世界且不怕,何況追女孩子?誰怕誰呀?於是我們的賭約便定了下來。
賭的是,誰先約到女孩,誰就贏,輸家要請贏家到飯館子裏去撮一頓。那時我們都是在食堂吃飯,稍有錢的,或偶爾有歡喜的自己覺得值得慶祝事情,我們也會到校園內的小飯店內改善一下生活,其實也很便宜,一個盒飯,不過三塊錢而已,有了煩惱或特別快樂的事,叫一兩個知己朋友,點上兩三個菜,每人來瓶啤酒,飯後再在嘴中叼上一支香煙,那是我們最大的享受。以為真的很酷,有些女生會笑話我們:是的很酷,可惜是內褲的褲。然後掩嘴而笑。
我當時還是一個十分靦腆的小夥子,和女孩子說話,往往未語臉先紅,這時哪裏鼓得起勇氣去跟那女生表白?我擅長的是寫作,還得從這方面下手,於是我花一個晚上的時間,寫下了長達十五頁的情書,這封情書我非常滿意,寫得雖長卻絕不空洞,裏面情話綿綿,妙語如珠,如滔滔江水不絕,似黃河之流傾瀉,文辭優美,廢話(當然,都是令女孩們聽了會耳紅心跳心竊喜的廢話)連篇,之所以寫這麼長,就是因為一般人寫不了這麼長,只有這麼長,才能引起轟動效應,才能令女孩子留下印象,並從而感動。果然不錯,此信一出,眾口傳唱,終成我校情書之名篇經典。
我寫好后,給小胖看了,封上信封,班級名字他早已經為我打聽好,可這時我又猶豫了,兩次走到郵筒前,竟徘徊而回,最後一次,小胖看我又想退縮,一把搶過我的信,投進了郵筒。
事無可挽回,我雖然心突突而跳,卻也只有佯裝鎮定了。
第二天,我們班的女生就都知道了此事,紛紛問我是不是給“梁詠琪”寫情書了,我一面臉紅,一面也不否認,於是她們都興奮的說起這個情書事件,說是“梁詠琪”的班已經沸騰了,大家紛紛傳看,無不誇我才華橫溢,情深意切,於是紛紛向我們班女生打聽我這個人物,問是不是帥哥,是不是才子。
我問“梁詠琪”的反應,她們也不太清楚,只是問我,怎麼就能寫那麼長的情書?並不熟悉的人,有那麼多話好說嗎?又說這封經典情書,估計“梁詠琪”是會珍藏一輩子的了。問得我又興奮又不好意思。
事到此為止,我其實已經不打算再進一步了,我並不認為她會珍藏我的情書,像她那樣漂亮的女孩,每天接到的情書也許根本都數不勝數,她能夠讀我的,正因為寫得長才讓她稍起好奇之心而已,已經很不錯了,很多的女孩收到情書,都是看都不看,就把情書撕碎或者丟進垃圾桶里的,我的得意之作能夠不遭遇那種命運,夫復何求?但誰也沒有想到,到第三天,我竟收到她的回信了,而且是由我們班的一個女生代為傳送的,於是我再一次成為班上的焦點,班上沸騰了。大家都圍攏來,要看她寫的是什麼,我也收斂了害羞,當眾撕開信來,是一封全部用英文寫的信,小樣的,想考我嗎?
說實話,我的英語水平雖然不差,但畢竟不是我們的專業,還真不怎麼樣。不過勉強也就看懂了她的意思,她約我周六的下午在足球場邊緣的雙桿下相見,這個地址用英文表述,弄得我好不容易才弄明白,而不至於出錯。
班上的同學都歡呼起來,尤其是女生,尖叫大笑不止。
那倩說,當時女生們雖然大笑,其實心裏都有些酸溜溜的。那幾個晚上,女生寢室最大的話題就是我和我的情書。那倩說,我跟梁詠琪好上之後,班上的一幫女生在背地裏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我是一個有眼無珠的傢伙,班上那麼多的漂亮女生我不追,卻去追一個乳臭未乾的低年級小丫頭,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還一頭短髮假裝清純,弄什麼十五頁的情書呀?真是可惡。
我說是不是她們都罵:怎麼就不寫給我呢?
“臭美吧你,不過還真有人這麼說的。”那倩說。
“你呢?你說了沒?”
“眼高於頂的傢伙,從來不看我一眼,你管我說沒說?說了有用嗎?你還不是照樣不會寫給我?”那倩說著,很生氣的樣子,在我頭上鑿了個暴栗。
“哪有啊,其實那封信我本來是寫給你的,不敢給你,所以後來為了打賭就把名字改了發出去了。”
“誰信你。騙子!”那倩當然知道這話是假的,但她還是一副高興的樣子,難怪說女子都喜歡甜言蜜語,縱然明知是假的,也會感到歡喜。
我不記得我們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了,我只記得我第二天醒來,看到那倩依然酣睡的樣子,是那麼的美,那麼的動人。她側身睡着,雙手擁着被子,頭髮微微散亂,披在她的額頭,遮住她的半張臉,微微的呼吸讓她的雙睫顫動,我望着這副美人甜睡圖,真想在她雪白美麗的額頭親上一口,不是**的想,而是母親想親吻孩子的那種衝動。但我忍住了,怕破壞那美麗的場景,怕褻瀆了心中的女神,是的,她是我的女神,至少在那一刻,我發現我心中,某處最柔軟的所在,悄然產生了某種動人的暖流。
我們依然一如既往,一起玩,一起樂,一起鬧,一起哭,依然那麼要好,依然那麼瘋癲無行狀,但我們的心裏,是否就像某些化學物質一般,正悄然發生着變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