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月
距離孟小斐進入產房已經有十來分鐘了,嚴楚在外頭等候彷彿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期間也有其他的產婦被推進去,嚴楚每次都想要隔着門縫往裏頭看一眼,但是什麼也看不到。
孟小斐獨自一個人躺在產床上,忍受着每一波強烈來襲的陣痛,是骨頭都被擰斷的感覺,隔壁床的產婦叫得十分大聲,“啊嗷”這無疑給孟小斐也增加了緊張和不安。
除此以外,也有正在生產的產婦,醫生和助產士圍着她,恰好從孟小斐這個角度看到了嬰兒的頭從那裏呼之欲出,不由毛骨悚然,有些嚇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着,無比煎熬。
眼見着產房裏的產婦一個個成功分娩然後被推了出去,孟小斐這裏可是一點跡象也沒有,醫生也是走走停停,忙得沒時間過來管她。
嚴楚也等得有些心煩意亂,心裏煩躁,尤其是看到不斷的有生完小孩的媽媽被推出來時,每一次她都期待其中有孟阿姨,可每一次都不是,在這樣一次一次的打擊之下,她真的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衝進去看裏頭的情況,最終理智勸服了她。
五點,六點…
孟小斐抬頭看產房裏的時鐘,已經快七點了,外頭想必天都已經亮了吧。
“醫生,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孟小斐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
這時忙碌的人群里有個人過來查看孟小斐的情況,“已經十指了,可以準備生了,待會陣痛來的時候再用力,就像是上大號那樣用力,不疼的時候不要胡亂用力,省着力氣。”
“我知道了……”孟小斐艱難地回應。
又來了兩位助產士過來幫她,孟小斐根據叮囑好好用力,可是到後面她已經全身沒力氣了,依然生不下來,這時一位助產士發現情況不對勁,她盯着儀器說:“胎心開始不穩了。”隨後又查看了孟小斐的情況:“羊水快流幹了,得趕緊準備剖腹產。”
聽到這話,孟小斐的大腦當即“嗡”了一下,怎麼好端端的就要剖腹產了,剖腹產是要在肚子裏劃一刀吧,她心裏其實是排斥的。
“醫生,醫生,我不能自己生了嗎?”孟小斐滿頭大汗說。
“你這種情況還想自己生啊?到時候搞不好一屍兩命!”
眼前的人忙忙碌碌着,孟小斐大腦一片空白。
終於,嚴楚看到產房門被打開,孟阿姨被推了出來,可是有些不對勁,怎麼肚子還是鼓鼓的,也沒有見到孩子的身影,嚴楚急急忙忙起身迎上前:“孟阿姨,這是怎麼了。”
孟小斐有些無奈說:“醫生說我羊水快流幹了,必須得馬上安排剖腹產。”
“啊?”嚴楚此刻更揪心了,剖腹產可是要做手術的啊,她更心疼更不舍了,甚至多希望自己能夠代她受苦。
“產婦的家屬在哪,在這份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一位護士走過來。
“我,我可以簽字嗎?”嚴楚舉手。
“你是她什麼人?”護士抬頭問。
“我是她朋友……”
“朋友?”護士搖搖頭,“朋友不行的,必須得是關係親密的人,畢竟手術都是有風險的。”
情急之下,嚴楚也沒有辦法,只好大聲回答:“我是她對象!這個可以了嗎?”
小護士聽到這話為之一震,整個人都愣住的感覺,同時周圍的人也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趕快讓我簽字吧。”嚴楚拿過對方手裏的筆,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下名字。
嚴楚不知道孟阿姨有沒有聽到她說得這句話,畢竟那個時候她正被推向手術室的方向,事已至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嚴楚簽完字後跟着去了手術室,一個人坐在外頭等候,這一次的感覺比先前在產房外頭更加緊張不安,但是好在,時間過的很快,半個小時后,一聲嬰兒的啼哭從裏頭傳來,嚴楚激動得站起身來,瞬間喜極而泣。
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手術室里的燈滅了,門從裏面打開,孟小斐躺在手術床上被推出來。
“孟阿姨!”嚴楚急忙迎上去。
孟小斐躺着沖她一笑,有些沒力氣說:“我有些累,想睡會。”
嚴楚點點頭:“好,你睡吧,有我在呢。”
這一覺,孟小斐睡了好久,醒來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她緩緩睜開眼時,好像看到床尾嚴楚懷裏正抱着一個嬰兒,喃喃道:“寶寶……我的寶寶……”
嚴楚聽到聲音抬頭,立馬笑道:“孟阿姨,真的是七月!”
是啊,孟小斐如願以償得了個女兒,小棉襖。
“我看看……”孟小斐欣慰一笑。
寶寶剛從肚子裏拿出來的時候,護士有抱到她跟前給她看一看,但是那時候寶寶身上太臟,而且孟小斐也太累,有些神志不清,沒能好好看看她。
嚴楚來到她跟前,把孩子給她看,孟小斐有點不敢相信,那麼小的一個寶寶是她肚子裏出來的。
“我能抱抱她嗎?”
“可以,只不過你要小心肚子上的傷口。”嚴楚叮囑。
“沒關係,我只抱一會。”孟小斐張開手。
嚴楚小心翼翼將懷裏的嬰兒交給她,一邊將孟小斐的病床調整到合適的高度。
“你……”嚴楚欲言又止,“我……”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孟小斐抱着孩子,一臉慈母笑。
“簽手術同意書的時候,我說我是你對象……”
“哦,我知道,做手術的時候醫生他們聊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這樣說的,對吧。”
嚴楚愣了下,立即點點頭:“是啊,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想那麼多。”
“謝謝你啊。”孟小斐衝著她笑。
嚴楚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頭轉移話題說:“你一定餓了吧,我下樓去給你買吃的,想吃什麼?”
“都可以,你應該了解我的口味。”孟小斐說完低頭去看懷裏的嬰兒。
嚴楚點點頭:“好,今天晚上先這樣應付下,明天我早點回去給你煲湯送過來,聽說喝湯比較容易下奶……”
天知道嚴楚說這番話的時候,臉紅成了蘋果。
“好,行,謝謝你了。”孟小斐說。
嚴楚走後,孟小斐一個人抱着孩子,恰好護士進來查看她的情況,順便幫助她排惡露,暗肚子還真疼,不過和之前的疼相比,都算不了什麼了,尤其是看到搖籃里熟睡的寶寶,一切都變得值得。
孟小斐忍不住想起自己剛睜眼的那一瞬,嚴楚站在床尾哄着孩子的模樣,她雖不是孩子的爸爸媽媽,卻勝似孩子的爸爸媽媽。
出去買晚飯的嚴楚,順便給遠在國外的鹿茗發了條微信告知,告訴孟阿姨已經順利生產的喜訊,也讓她們在外面好好玩不要着急回來。
而孟小斐也托嚴楚幫忙,給孩子拍了張出生第一天的照片,然後發到了朋友圈裏,算是告知這一件事情。
夏意:天哪,姐,你居然生了,怎麼不告訴我們啊。
謝玄:恭喜啊姐!
……
這兩個人,本來說要一起過來看望,但孟小斐想到已經是晚上了,就沒讓他們跑一趟,大家約好了等她出院的那一天在去家裏一起吃頓飯。
聽醫生說,剖腹產最少也要住院三天,多則五天。
做完手術后的第一天,孟小斐幾乎下不了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只是辛苦了嚴楚,處處都要為她服務,其實孟小斐也挺難為情的,畢竟……
嚴楚也不嫌棄,她覺得能夠照顧自己喜歡的人,這沒什麼。
到了第二天,孟小斐被告知必須得下床走一走了,防止術后粘連,剛下床的時候,傷口疼得她渾身發抖。
還是嚴楚攙扶着她在走廊過道走了一個來回,一天走了三個來回,護士才放過她們。
住院的這幾天,給孩子換尿布,沖奶粉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嚴楚在做,花一樣年紀的她,沒想到在短短几天之內,也從一個新手變成了一個照顧孩子的老手。
期間鹿茗她們也有打視頻電話過來,也讓她們看了看孩子,大家都期待着她們回國,期待着團聚。
眨眼間,就到了出院的日子。
為此夏意還特意請了一天假開車過來接她們,孟小斐的傷口還是很痛,走路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邁着步子,夏意負責攙扶她,嚴楚負責提着搖籃和其他用品。
三個人外加一位新出生的小朋友,就這樣一起離開了醫院。
“謝玄他說要晚一點到。”夏意開着車說。
“真是麻煩你了,還特意為我請假。”孟小斐說。
“姐,客氣啥,應該的。”夏意笑笑,“對了,寶寶叫什麼名字呢,取了沒?”
“叫七月。”孟小斐笑了,“七月出生,所以叫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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