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落

隕落

凌零陪邵涵靜坐了半個小時左右,等邵涵表示已經有決定后,她才把人送回去,但她沒有靠近病房,在電梯外她就與邵涵告了別。

邵涵拖着沉重的步伐,杵在門外,始終缺乏那份推開門,面對沈凝的勇氣,甚至她光是想到要和沈凝說話,聲音就已無法發出。

失去至親之人的陰霾率先籠罩住了她,她實在沒有辦法卻不得不親手將陰霾勻分給沈凝。

她垂着腦袋苦思時,合金大門無聲滑開。沈凝站在她跟前,雙手抱胸:“你去做什麼了,這麼久才回來。”

“喂?”沈凝伸手推了推她。

她抓住沈凝的手臂,五指顫慄。

沈凝感受到她的無助,內心的平靜頃刻被慌亂和暴怒取代。

“是不是凌零那傢伙對你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去找她算賬!”

“不是。”邵涵攔下她,眼裏噙滿淚水,“不關她的事,是我……”

她說不出口,眼淚率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沈凝頓時火冒三丈:“肯定是!”

她拿開邵涵的手,準備逃離令她無措的場面,卻被邵涵輕微的抽噎聲釘在原地。

她抿緊唇瓣,任由邵涵抱着她哭。

溫熱的眼淚浸濕了她的衣領,同時也澆滅了她經常無名騰燒的心火。她拉着邵涵進到房間裏,並把人安置到床上。

邵涵抱着她倒的熱水,眼眶通紅。

沈凝居高臨下地俯瞰她,她低着頭小口小口地啄杯口。這時候,沈凝才發現一直以來管教她的邵涵是如此脆弱和弱小。那道總是逆光而立的巨大幻影破滅,她透過散盡的光點,終於看見邵涵弱小的本體。

“你……”沈凝暗沉氣息,“到底怎麼了?”

邵涵漸漸止住了眼淚,她聲音沙啞地開口:“我想睡一覺。”

“不行,你先說清楚事情原委。”

“我現在腦子很亂,你給我些時間,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她的話讓沈凝沒了追根問底的心思。

“要我陪你嗎?”

邵涵無聲搖頭,她似乎疲倦極了,枕着床,眼皮耷拉往下沉。沈凝倚靠着牆,眼睛盯着邵涵的後腦勺。

盯了一會,她悄無聲息地離開病房,到外頭去散步。她邊走邊整理現有的線索,並憑藉出色的記憶力將碎片拼裝成塊,然而不知道是缺了那裏,她最關注的部分依舊模糊不清。

她煩悶地踢走路邊的石子,藉以泄憤。

石子劃出低矮的拋物線,噗通一聲沉入荷花池,驚起一圈又一圈漣漪的同時引起了賞花者的注意。

寧衫轉頭看向她,頗為意外道:“小凝,你怎麼在這?”

沈凝微眯眼,迅速檢索眼前之人熟悉的臉。奇怪的是,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信息並非來源於她曾瀏覽過的任何資料,而是一段段本該淡化卻在見着正主后逐漸聚焦,變得清晰、深刻的往事。

數十年前,她或者說是真正的沈凝初入軍隊時,師從當時聲名遠揚的左丘清一。左丘清一極為照顧她,無論是在生活里還是作戰中都給予了她很多幫助和提拔。因為和左丘清一走得近的緣故,她經常能碰見對外冷淡對內溫柔的寧衫。

熟了以後,寧衫待她倒也不錯,偶爾下廚給她和左丘泠加餐。而且寧衫的釀酒技術堪稱一絕,透過久遠的記憶,她彷彿還能聞到梅子酒散發的清香。

那是段相當平和的歲月,她與周圍的人關係融洽,生活和諧愉悅。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戰火紛飛,她與左丘清一以及寧衫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直至現在——寧衫略微帶笑地叫住她。

她邁開步子走過去,但被攔截於距寧衫三米之外。

寧衫掩嘴輕咳,聲音虛弱卻充滿力量:“讓她過來。”

季氏兄弟打量了沈凝一番才放人,退守一旁,然而沈凝止在了原地。Alpha對危險的預知直覺警告她,無論是過去的寧衫還是眼前的寧衫都絕非池中之物,等閑之輩。

寧衫眯眼笑道:“站着做什麼,不記得我了?”

“記得。”

“我以為許久不見,你會忘了我。”

沈凝認真回想,而後反駁她:“五個月而已。”

稱不上“久”。

但就是這五個月,她一睡一醒的功夫,不僅深冬已至,而且邵涵還喪失了記憶。生命中所有的重擔如流星雨般密集砸向她的肩頭,常常使她寢不安席,食不下咽。

她看着寧衫灰暗的眼眸,微微撇嘴。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錯誤的源頭出在寧衫的身上就好了,這將會省掉許多麻煩。寧衫極為符合她對幕後黑手的假設,唯獨缺少最關鍵的東西——動機。

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寧衫能對邵涵這麼天使的人懷恨什麼。

當寧衫向她問及邵涵的狀況時,她仍在思考邵涵的缺點。過了一會,她才正眼瞧寧衫,裝模作樣點頭:“嗯……”

“嗯什麼?”

“她很好。”

沈凝覺得邵涵已經是她遇到的所有人中最好的了。但寧衫顯然不理解她指的什麼,兩人雞同鴨講的交談着,寧衫突然彎下腰,雙手疊交捂住嘴。

她下意識傾身向前,卻被存在感極低的季姓兄弟中的一人按在原地,另外一人化作盾牌,擋在她和寧衫之間。

嘔吐聲持續且短暫地響了兩次。

“沈上校,請你先離開。”

季貔語氣雖客氣,但架勢卻極其強硬,他愣是單憑右手將沈凝轉了個角度。在他鬆手的剎那,沈凝抬起手肘,后擊對方。對方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襲擊,提前一步側身躲開了。

“等……等,”寧衫微弱的喘|息彷彿自遠方傳來,“如果可以,請幫我向小涵問好,如果還有機會……”

寧衫噤聲了。

沈凝沒等到她剩下的半截話,只等來了季貔陡然憤怒的一個“滾”字。臨走前,她瞥了眼寧衫所在的方位,男子高大的身形完全籠罩住了寧衫嬌小的身影。

她越走越遠,蔥鬱的林木層層疊疊,隔開了她和寧衫三人。

就在她離開后不久,帝國驕子隕落的消息如紛飛的雪花急速落滿整個星球。

她知道消息那會,醫院外圍已經擠滿了媒體界的人。數名身着作戰服的士兵抵死把守醫院各個入口,黑乎乎的腦袋擠推彼此,摩擦出鼎沸的人聲。

雜音隨風灌進室內,將邵涵叫醒。

邵涵撐起身體,朝大敞的窗口望去。

“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有人死了。”沈凝順手關窗,阻絕喧囂。

聽到她的話,邵涵自動聯想到今早得知的消息。她捏緊嗓子,緊張地問:

“誰?”

“寧衫”二字即將脫口而出時,沈凝注意到她眼尾的紅暈以及因長睡醒來而導致的臉頰處的酡紅,不知不覺改口說:“不清楚,估計是某重要人物。我去看看。”

“別去!”

邵涵急得破聲,嚇愣了沈凝。

她垂下頭,躲避沈凝那令人不安的疑惑。

沈凝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今天的邵涵不對勁。她迅速回想這幾天的異常,最終鎖定到凌零和寧衫身上。

似乎是從凌零找她談話結束開始,她一直處於低落的情緒狀態。沈凝想到邵涵重情的特質和寧衫言辭間對她們親切的語氣,很快推出事情原委。

屋內寂靜。

沈凝沉默半晌,開口道:“你不用太難過,死亡對她而言是解脫。”

與其苟延殘喘,死而不朽才是寧衫最好的歸宿。

她原以為自己是在安慰邵涵,然而邵涵愕然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鹽。

這就是為什麼她格外厭煩眼淚的原因:她根本不會安慰他人。

“你也知道了?”

邵涵捂着額頭,神情逐漸趨於平靜。

沈凝如釋重負地點頭:“剛知道,已經傳遍了。”

“怎麼會……”邵涵抬頭看她,“那你……還好嗎?”

“挺好的,我跟她又不熟。”

沈凝反問她:“你這麼難過是為了什麼?”

明明眼前這人只有人生前十七八年零碎的記憶,理應對寧衫毫無情感。

但這話在邵涵看來就是沈凝質問她,“我親生父親死了,我都不難過,你為什麼會難過?”

她怔怔的:“叔叔死了,我難過,不是正常的嗎……”

沈凝靜靜地與她對視,竟無法理解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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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罪((???|||))

對不起!我最近患上了嚴重的幻想症,每天都在想着賺大錢然後給你們打錢!想多了就忘了我要更新!

我有罪,我一定儘早把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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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總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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