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15
四下看了看,沒人。
再打電話,還是關機狀態。
縣城山多,地形複雜,不如主城區那麼繁華,這裏到處都是連片的山,馬路上岔道多,街上都是那種差不多構造的樓房,不熟悉地形就容易走丟。
這是元若第一次帶沈棠來這裏,一發現人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她無端端有點慌亂,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宴席是在小酒樓舉辦的,樓上樓下都沒找到沈棠,不知蹤影。
元艾寧一頭霧水追過來,疑惑地問:“小姑,怎麼了這是?”
元若擰緊眉頭,望了眼外麵灰撲撲的馬路,再掃視一圈,沒心情回答元艾寧的問題,只勉強按耐住性子,說:“我出去找找。”
言訖,真推門出去了。
元艾寧欲言又止,想把人叫住問清楚咋回事,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看到對方這個樣子還是作罷。
正值下午兩三點,天上的太陽直曬,熱得人難受。一條馬路走到底又折回去,再找找另一邊,還是沒看到人。
平時的沈棠都很讓人放心,打不通電話又找不到人還是頭一回,元若整個人都是緊繃的,找了十幾分鐘才原路返回,想再回去看看。
還沒進酒樓門口,楊何英就喊住了她,問怎麼回事。
由於在大太陽底下走了一遭,元若氣息都有點不穩,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面對楊何英的問話,她一時語塞,心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憋了半晌,她說:“沈棠電話打不通,我找她有點事。”
楊何英被剛剛的架勢嚇到了,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這才鬆了一口氣。
“車裏休息呢,在睡覺,”楊何英說,“她好像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坐了太久的車比較累。”
元若一怔,真沒想到去車裏找。
楊何英念叨:“嚇我一跳,看你急匆匆就出去了,喊都喊不住。小棠多大個人了,找不着就等等唄,還能走丟了不成?”
“我這不是打不通電話么,就是有點擔心。”元若辯解。
“那你也不問問,搞得我都跟着慌,心都懸了。”楊何英沒好氣地說,“再說了,人家小棠多機靈,走丟了不會自己問路?這地方才多大,繞兩條路都能走回來。”
元若沒說話。
楊何英忍不住又低聲說了句:“瞎擔心。”
過壽的宴席吃得久,好些客人都還沒下桌,要麼在喝酒要麼在聊天,突然來這麼一出還是挺嚇人的。
確實是元若衝動了。
元若沒多說什麼,她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自覺今天的確有些不對勁。
可能只是習慣使然,畢竟以往都沒這樣過。
今天來的賓客不少,好些遠房親戚笑呵呵地過來敬酒,還把元若給拉過去了。
元若本是想去車裏找沈棠的,無奈,只得晚點再去。
小地方吃宴席就是這樣,越熱鬧越好,能吃多久吃多久,反正到點了再開晚飯就行。
另一邊,正在車後座休息的沈棠已經知道元若在找自己,元艾寧過來提了一下,但她還是沒進去,而是在外面等了大半個小時,再睡了一覺。
睡醒過後,摸出手機一看,沒電了,又找到充電器充電。
開機,解鎖屏幕,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元若打的。
沈棠垂眼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半。
她想開門下車,打算進酒樓去,卻在這時瞧見元利和與楊何英夫妻倆正在送客人出來。
有些客人不會留下吃晚飯,會提前走,主人家就得出來送送。
送走客人後,老兩口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忙裏偷閑地在外面站了十幾分鐘。
停車的地方離老兩口很近,依稀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元利和心疼老婆,一面說話一面幫楊何英捏捏肩,這人老了就不能久站,站了半天腰酸背痛。
楊何英是個藏不住話的,一會兒就說到上午在車上的事。
元利和全然不知情,聞言就皺了皺眉,“誰說的?”
“艾寧那丫頭。”楊何英回道,“我在後面坐着,阿若沒承認,可我看她那樣子,多半就是了。”
老兩口都非常關心元若,畢竟自家閨女明年就三十了,擱他們那個年代,這個年紀還單着可是大事。
現今他們能接受元若的性取向了,卻比較擔心對方是哪種人,怕元若找到不好的,反正橫豎都心急,感覺不踏實。
“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人,”元利和念道,語氣感慨又憂心,“都不跟家裏說說……”
楊何英看不慣他這個樣子,說了他兩句,又放輕聲音道:“我問過艾寧了,好像還行,漂亮又有能力,還跟阿若差不多大。”
元艾寧那丫頭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對余璇還挺了解的,一被逼問就什麼都交代了。
聽到余璇的年紀也三十了,元利和倒放心了,他就是不想元若找個太小的,找個差不多的最好,那才是過日子該有的樣子。
老一輩的思想就是這般,甭說同性戀了,就是男女結婚也不興年齡差太大的,老兩口可不願意元若找小姑娘。
太年輕了,各方面都匹配不上。
再有,年紀小的定性差,沒個準兒,很難說。
彼時外面沒幾個人,老兩口知曉沈棠就在車上,但他們沒有特地避開,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沈棠一直沒有下車,低頭玩手機,到後面還把耳機戴上了。
最後是元若出來尋她,此時元利和與楊何英都進去了。
元若敲了敲車窗,瞧見這人在給手機充電,愣了愣,不過還是柔聲說:“下車了,出來透透氣。”
沈棠取下耳機,放下車窗,情緒不明地問:“之前你找我?”
元若把車門打開,把人拉下來,好氣又無可奈何地說:“知道我找你也不回個電話,在裏面忙半天都沒見到你。”
“在車裏睡著了,才醒。”沈棠解釋。
“今晚不回城,要在這裏歇一晚。”元若說,先前找人就是為了說這個。
本來她倆和元艾寧是今天下午就要走的,不在這邊過夜,可外公不讓走,非得留一晚才行。今兒壽星最大,反正明天也沒重要的事,元若就答應了。
沈棠對此沒意見,也願意留下。
六點左右開晚席,之後一行人去大舅家裏,一家人坐在客廳吃西瓜,聊天敘敘舊,都是些家長里短的話。
大舅家的房間不夠,今晚留在這裏的還有別的客人,元若和大哥一家得出去住賓館。
縣城的賓館不比城裏的差,就是基礎設施比較老,只能將就一晚。
忙前忙后累了一天,元若洗完澡就躺床上睡覺,只是迷迷糊糊睡到大半夜,手機鈴響。
她睡眼惺忪地看了下來電顯示,再接起。
“怎麼了?”
沈棠房間的門壞了,關不上。
元若只得起床,過去看了看,的確是門壞了。
沈棠才洗完澡,到現在都還沒睡。
賓館裏靜悄悄的,元若試着關了幾下門,都不行。
許是大半夜睡蒙了,又累又不太清醒,加之早先就一個房間睡過好幾次,她只想着省事,竟不假思索地說:“去我那邊吧,湊合一晚。”
不多時雙雙到隔壁房間。
賓館房間有備用的被子,元若找出來給沈棠蓋,接着關燈睡下。
床是大床,足夠兩個人躺着。
元若困得不行,快要徹底睡過去之前還不忘記叮囑旁邊的人。
“別熬夜了,明天還要早起。”
身旁的沈棠應了一聲。
由於白天太乏累,這一晚的元若睡得死沉。
她睡相不大老實,下夜裏就把被子蹬掉了,等到被空調吹得冷了,又不由自主往暖熱的地方拱,還差一點就拱進了沈棠懷裏。
縣城的早晨比城裏要清凈,車輛少,沒有那麼吵鬧。
元若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還沒睜開眼,門外就傳來自家大哥的聲音。
床上的兩個人頓時清醒。
沈棠要起來,元若終於緩過勁兒來了,後知後覺不能開門。她對沈棠倒是放心,可當著家裏人的面,該避嫌還是得避嫌。
揉揉眉心,元若按住沈棠,小聲說:“別動,別動……”
沈棠身上穿的T恤領口較為寬大,睡了一晚上衣服就皺巴了,領口還往下拉了不少,露出內里冷白細瘦的肩和鎖骨。
元若的手就按在外露的鎖骨上。
她有點緊張,朝沈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門外的大哥不清楚這裏的情況,以為是沒聽到,又用力敲門。
“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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