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咿呀——咿呀——”
床板搖晃着,發出陣陣響聲，牆上的影子，映出兩道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鹿念想反抗,想逃離,然而不知道是因為顧承彥的威脅，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她發現自己沒辦法躲起來了。
另一個自己根本不出來，讓她躲無可躲,逃無可逃。
“你不要這樣……”
她的話沒說完，男人便吻上了她的唇,將她後面的話堵在喉底。
他親吻着她,霸道不講理,根本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良久,在鹿念漸漸放棄了掙扎時，顧承彥終於鬆開了她。
他雙手撐在她兩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如墨的黑眸幽幽的，裏面翻湧着烈-火和激-情，像是被關押許久的猛-獸，終於被放了出來。
“顧承彥……”
鹿念咬了咬唇，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讓她忍不住心慌。
顧承彥俯視着身下的女子,她雙頰緋-紅,哭過的眼睛帶着些許紅，此刻又盛了一層水霧。
亮盈盈的,紅唇像櫻桃似的泛着光澤,讓人忍不住想品-嘗。
“顧承彥,你……”
鹿念伸手推-拒,卻被他握住了手。
男人沒理她，另一隻手掌往下，繼續解她的睡衣，那冷靜自持又一本正經的模樣，讓鹿念有些無語。
但是，她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鹿念緊抿着唇，心底明明知道不該再和他這樣糾-纏不休，卻根本反抗不得。
男人忽然笑了一下。
“看，這是什麼？”他舉起手，輕聲道。
鹿念通紅了臉，羞怯地扭着身-子要逃，卻被他一把箍住。
“你也想要我，不是嗎？”他在她耳邊說。
鹿念緊-咬-下-唇，心中的防線逐漸被他擊潰，最後終於自暴自棄地放棄抵抗。
她別開視線，看向床頭的燈。
只開了一檔的燈光，並不算特別明亮，但還是讓她覺得很彆扭。
“把燈關了……”
她低低地說道，帶着最後一絲堅持。
“不。”顧承彥卻沒有滿足她，輕笑道，“這樣才有意思。”
鹿念不由瞪他，迎上他英氣俊挺的眉眼，又心跳加速地別開了臉，不敢去看他。
結婚兩年多，她卻很少這樣直視他，兩人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身體的契合，並不代表心靈的貼近。
顧承彥輕皺眉，卻也沒有勉強。
他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女子，畢竟不是毫無經歷，比起失憶時，此刻的她要多了幾分迷人的風情。
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下，美得勾人心魂。
“念念，你真美。”
顧承彥含住女子的耳垂，微啞的嗓音，像大提琴一樣低沉磁性。
鹿念用手擋在眼前，就是不願去看他。
顧承彥輕輕一笑，沒有再遲疑，繼續進行了下去……
夜還如此漫長。
-
清晨，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
光線爬在臉上，鹿念微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剛睡醒，她的眼神帶着幾分茫然，在看到搭在她身上的鐵臂時，昨晚那些荒唐的記憶，陡然湧現腦海。
她不禁一愣，紅暈再次漫上臉頰。
鹿念忍不住抬起素手，緊緊捂住眼睛，滿心羞惱。
怎麼又跟他……做了呢？
這到底算什麼？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遲疑了一下，掙扎着想坐起身。
被她的動作驚醒，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輕輕睜開眼睛，睡眼惺忪。
“醒了？”他啞聲道。
鹿念不由僵住，她看向另一側，拒絕面對他。
男人似乎還不太清醒，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在她雪白的香肩上親了親，然後靠在她頸間，饜足地睡去。
鹿念咬了咬唇，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她使勁掙開他的手臂，坐起身抓起被子包裹住自己，就要下床去浴室。
結果，一雙手臂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抱進懷裏，然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去哪裏？”
剛剛睡醒，男人的聲音啞啞的，性感迷人，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肌膚上，引來陣陣顫慄。
鹿念不想理他，但被他抱着，又沒辦法掙脫，只好道：“洗手間。”
“抱着被子幹嘛？”他又說道。
鹿念不語，白皙的臉頰通紅了一片，抱着被子幹嘛？她現在什麼都沒穿，你說抱着被子幹嘛？
她不說話，卻感覺男人的唇落在她的肩頸，然後慢慢下移，在她的背上流連。
“你別鬧了……”鹿念有點想哭。
顧承彥停下來，聲音正經溫和，很好說話的樣子，“你把被子留下，我就放了你。”
鹿念不由握住拳，明顯不願意。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說道。
顧承彥笑了笑，十分坦然，“又不是沒看過。”
“那你還這樣？”鹿念有些氣，感覺顧承彥真的變了很多。
在這種事上，他以前都會順着她的。
她說關燈就關燈，她說不要了就真的停下，才不會像現在這般一而再，再而三……
看把人惹急了，顧承彥倒是沒有再鬧她，只在她耳邊低聲為自己辯解。
“忍了一年，我很想你啊。”
然後讓鹿念感受到了他的想念。
鹿念無言，靜默了一會，道：“你真的沒找其他女人嗎？”
“不相信我？”
顧承彥皺眉，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帶了點酸意地道，“沒有，我說過，我只有你一個女人。”
“不像某人，還有一個陸影帝在等着。”
被反將一軍，鹿念微微瞪了瞪眼，有些心虛地說道：“我跟陸辭沒什麼的！”
“沒什麼？”
顧承彥挑眉，“是誰準備跟我離婚後，就跟他在一起的？”
鹿念心頭一跳，她之前……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想找個愛她的人，體驗一下被人愛着是什麼感覺。
只是後來，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明白單戀的痛苦，又怎麼能將這種痛苦強加給別人呢？所以在陸辭又約她見面的時候，很明確地拒絕了他，還把他好友給刪了。
“我……”
鹿念支支吾吾，她沒辦法否認，只能幹巴巴地說道。
“我們還沒離婚啊，我沒有出軌。”
顧承彥抿了抿唇，眼底染上一絲陰霾，心裏的甜蜜滋味都淡了許多。
“所以你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輕輕的，很平靜，就像平時閑聊一樣。
鹿念背靠着他，沒看到他的神色，她眼神閃爍着，還是說了實話。
“想過。”
這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
顧承彥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猙獰，陸辭……
這時，又聽她狐疑道：“可是，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鹿念皺着眉，瞥見地上的箱子，忽然靈光一閃。
“我的手機！”
她看向顧承彥，“陸辭還我的那台手機，是不是被你拿去了？你看了我的日記？”
車禍醒來后的這段記憶，她其實記得挺模糊的，就像有另一個人幫她經歷了一樣，只是仔細想還是可以想起來。
顧承彥沒有否認。
“無意中看到了。”他說道，“我只是想了解你多一點。”
鹿念冷笑了一下。
“你想了解我，就是通過這種侵-犯我私隱的方式？”
顧承彥沒辦法反駁，他也不辯解，點點頭說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打我罵我，不過我並不後悔。”
“鹿念，你隱藏得太好了。”
“如果沒有看到你的日記，沒有看到箱子裏的東西，我根本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鹿念盯着他，“所以你覺得這是我的錯？”
顧承彥聳聳肩。
“當然，我自己也有點遲鈍，我的錯要多一些。”
他認錯認得乾脆，鹿念都不好揪着不放了。
她不想再理他，她現在心裏亂糟糟的，本來是決定成全他和另一個自己的，但她昨晚又跟他做了……
而且另一個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一直不出現，讓她有些慌。
那個鹿念，不會不出現了吧？
“我要去洗手間，你再纏着我，我……我就跟你離婚，然後去找陸辭！”
鹿念氣哼哼地說了一句，也不看他陰沉下來的臉色，拖着被子跑進浴室。
等關上門，獨自看着浴室里熟悉的佈置，她又不免泄氣。
這裏明明是她的房子啊，怎麼她反而被吃得死死的？荒唐了一夜，剛睡醒又差點被……
“臭流氓……”
鹿念低低地罵了一句，將被子褪下，從柜子裏翻了件浴袍披上。
她想着待會該怎麼把顧承彥趕走，絲毫沒有發現，鏡子裏的她，臉蛋紅撲撲的，容光煥發。
更沒有察覺到，往日總是籠罩在她身上的陰影，似乎消散了不少，她也變得活潑明艷了許多。
最後，鹿念也沒能把顧承彥趕走。
她磨磨蹭蹭走出浴室的時候，顧承彥已經不在房間裏了，他好像去了側卧的洗手間洗漱。
等她換了衣服，整理好妝容出去，就看到顧承彥正在廚房裏做早餐。
他身上圍了圍裙，站在灶台邊，將一顆雞蛋敲碎，乾淨利落地下鍋，滋啦聲響中，一枚荷包蛋很快成型。
鹿念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
她從沒見顧承彥進過廚房，當然有保姆和廚師在，她自己也很少進就是了。
只是看着顧承彥認真做飯的樣子，她心底還是難免觸動。
察覺到她的眼神，顧承彥側眸看向她，微微彎唇，“要拍照嗎？”
鹿念心頭一跳，眼神躲閃地別開視線。
顧承彥只調侃了一句，又用鏟子將荷包蛋翻面，說道：“再等等就可以吃了。”
鹿念撇了撇嘴，倒是真的把手機摸了出來。
相冊里，有另一個她昨晚拍的照片。
男人圍着同樣的圍裙，站在灶台邊炒菜，專註認真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帥氣。
鹿念忍不住將照片放大，等回過神來，一抬眸，就對上顧承彥揶揄的眼神。
被他看到了！
她臉上一窘，接過他手上的盤子，落荒而逃。
顧承彥勾了勾唇，心情很好地繼續打開冰箱，取出牛奶，準備加熱一下。
吃早餐的時候，鹿念始終低着頭。
努力忽略剛才的糗事，她又在心底盤算起該怎麼趕他離開。
這是她的房子啊，怎麼搞得像他家一樣了？
“待會再去一趟醫院。”
顧承彥切下一塊煎蛋，動作優雅，聲音淡淡的，卻帶着說一不二的威嚴。
“看醫生怎麼說。”
“如果情況不太好的話，劇組那邊就請假吧。”
鹿念皺眉，“不行。”
她搖搖頭說道：“不能請假，行程都是排好的，怎麼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別人的時間？”
看她意正嚴詞，彷彿只要他說一個不字，就要力爭到底的樣子，顧承彥頓了頓，點點頭：“嗯。”
鹿念一滯，他這麼簡單就同意了？
“B市也有醫院。”顧承彥道，“而且你看起來也不至於到住院休養的地步，待會聽醫生的。”
他都這麼說了，鹿念還能說什麼呢？
“好。”
她應了一聲，又繼續低頭吃早餐，結果就感覺一隻手掌落在她的發頂。
鹿念怔怔地抬頭。
男人溫柔地望着她，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鹿念忽然感覺心裏酸酸脹脹的，他這是幹嘛呀？她才沒有擔心呢……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
她想了想，不領情地說道：“你弄亂我的髮型了。”
顧承彥不禁失笑。
他只好幫她順了順毛，忽然仔細瞅了瞅她，在鹿念疑惑地抬手，以為臉上沾了東西時，說道：“你化妝了？”
“……”
鹿念有些無言，他一個大直男，竟然看出她化妝了？
顧承彥收回手，輕聲說道，“現在看着氣色倒是好了不少，不過……”
“你不化妝的樣子也挺好看的。”
十七歲的鹿念，並沒有掌握化妝技巧，在顧承彥面前幾乎都是純素顏。
鹿念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竟然讓顧承彥看了她那麼久的素顏，而且經常頂着素顏出門！
在鹿姑姑的影響下，她也養成了在人前必化妝的習慣，素顏見人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不過……
“真的好看嗎？”
鹿念望着顧承彥，帶着點忐忑地問道。
“嗯。”顧承彥點頭，“你無論什麼樣子，都好看。”
鹿念有些震驚地看着他。
天哪，顧承彥竟然會說情話了！
其實昨天醒來后，他好像對她說了不少動人的話，不過可能心境不同，她都沒怎麼聽進去，現在……
好肉麻啊！
鹿念嫌棄地抿了下唇，努力壓下嘴角想要彎起的弧度。
她不說話，低頭繼續認真地吃早餐。
可能這段時間太放縱了，她發現自己的胃口真的好了不少，感覺兩個煎蛋一根火腿腸再加一杯牛奶，完全吃得下？
鹿念為自己的身材哀悼了一秒，然後果斷地吃了起來。
她之前其實厭食過一段時間。
明明是知道要吃的，但無論如何就是吃不下，吃多幾口會想吐。
那樣的日子，她不想再經歷了。
看她吃得開心，顧承彥笑了笑，沒說什麼。
雖然沒有說話聊天，但卻有淡淡的溫馨在兩人之間瀰漫。
那是跟以前的沉默壓抑有所不同的，讓人感覺放鬆愉悅，不會有任何壓力的氛圍。
吃完飯後，顧承彥帶着鹿念又去了醫院。
結合昨天的檢查，以及心理醫生對鹿念的系統測試，醫生最後得出了初步結論。
鹿念確實有一些人格分裂的徵兆，但並不算嚴重。
鹿念的情況，更像是在極端痛苦的情況下，出於本能的自救，大腦進行了自我催眠，讓她短暫地忘掉那些可能傷害到她的記憶。
與其說是人格分裂，不如說是選擇性失憶症。
因為人格分裂的一個典型特徵，是兩個人格甚至多個人格，都擁有不同的經歷和身份，各個人格是獨立的個體，甚至擁有不同的名字和性別。
而不像鹿念這樣，分為人生的兩個階段，擁有共同的身份和經歷。
鹿念有些懵，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所以如果她不感到痛苦的話，十七歲的她就不會出現了嗎？
“當然，人的大腦是十分複雜的，要得出正確結論，我們還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醫生說道，“鹿小姐也不用太緊張，放鬆心情，盡量遠離讓你感到痛苦的環境和事物，做一些快樂的事情，對你的病情會有很大幫助。”
“你目前的情緒還算穩定，就暫時不給你開藥了，定期回來複查就好。”
鹿念只能接受醫生的建議。
從醫院離開，顧承彥的心情明顯很好，嘴角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整個人不復以往的冷漠。
鹿念總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
直到回了自家小區的停車場，見他還是那個表情，鹿念忍不住問他：“你在笑什麼？”
有什麼好笑的？
她因為太痛苦而選擇性失憶，有這麼好笑嗎？鹿念覺得很不爽。
顧承彥看着她氣呼呼的樣子，眼睛微彎着，心情依然很好的樣子。
看她解開安全帶，他伸手將她拉過來。
在鹿念惱怒的眼神中，他低首，在她的唇上親了親，然後低聲道：“看來昨晚的事，可以多做做了。”
“要謹遵醫囑啊。”
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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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章！之前請假那章算補上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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