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降餡餅
與公安形象嚴重不符的超跑停在街角,馬路對面就是省公安廳的機關大樓。
下車前,祝願換上炭黑色運動外套,用帽子遮住張揚的發色,老實地等紅綠燈,過斑馬線。
她帶着純良的笑容向省廳門口執勤的武警戰士出示自己的警*官*證。
武警登記后,揮手放行。
指揮中心是全省警力的神經中樞,即使同為警察,也必須經過批准方可進入。
大Boss打過招呼,祝願一路暢通無阻。
按規定,她脫鞋走入指揮中心大廳,放眼望去覺得自己多慮了,根本沒人注意她,一排排調度台後,接警員們頭戴耳麥,神情專註地盯着電腦屏幕,正前方兩層樓高的巨大屏幕不斷滾動着最新接警情況。
而趙偉光站在大廳最高處的綜合指揮台上下達工作指令:“各單位注意,請各單位迅速到達指定地點,設卡佈控排查可疑車輛。”
公安廳廳長坐鎮指揮,說明有重大警情發生。
據中央分屏鎖定的重點區域和大數據平台,祝願發現出動的單位有特警支隊、交警支隊、高速交警支隊、武警總隊,一共300多名警力趕赴15個卡點進行佈控堵截,防止可疑車輛強行沖關。
至於可疑車輛,不,確切地說2部嫌疑車輛攜帶毒品及槍支彈藥由外地欲進入中心市區。
換做以前,肯定會放長線釣大魚,等交易毒品時人贓並獲,買賣雙方一起抓。現在G市正舉辦亞洲藝術電影節,安全保衛工作是諸項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必須全力以赴做好,不出一絲紕漏。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放嫌疑車輛進城,更不能讓它逃逸,所以堵截嫌疑車輛,抓捕犯罪嫌疑人是行動成功的關鍵。
道理她都懂,可趙廳長叫她來的用意是什麼?應該不是為了讓她觀摩學習扁平化指揮情報實戰經驗,用腳趾頭想想,她一介基層小科員,無論按資歷還是按經驗,都輪不到她。
祝願納悶,一個勁兒地琢磨,這一琢磨,三個小時過去了,一名犯罪嫌疑人被武警拿下,另一名嫌疑人持槍劫持出租車逃跑時被狙擊手一槍斃命,至此警情解除。
接警員們起立鼓掌以示慶祝,趙偉光面帶笑意,“大家辛苦了”,手部下壓,示意大家坐下。
短暫的放鬆后,接警員們又投入到節奏緊張的工作中,他們面對的是日均三萬次左右的報警呼入量,為了節約時間,他們工作中盡量不喝水,上廁所舉手報告,吃飯分班輪流吃,一刻都不得輕忽。
與之相比,電子檔案室的工作簡直跟玩一樣,輕鬆不說,還沒精神壓力,至少不會接到輕生者的電話。自殺報警電話能夠妥善處理的還好,但往往有的人打過來沒說幾句話就跳樓了,作為接警員要說不自責、不追悔,除非沒有惻隱心。
祝願偷偷慶幸,多虧當時考公務員頭腦清醒,沒報110接警員的崗位,太機智了有沒有,哈哈——wait,這不好的預感是什麼,壞了,趙廳長難不成想把她調到指揮中心來,這才讓她提前感受一番?她的確天賦高,但也不能哪裏需要哪裏搬啊!
趙偉光掃了祝願一眼,扭頭走出指揮中心。
祝願內心是拒絕的,但又沒轍兒,穿上鞋跟在後面。
長廊寂寂,腳步聲中,燈光次第亮起。
趙偉光在一扇沒有標示牌的門前停下,指了指一旁的儲物櫃說:“手機、手錶、紙筆,包括所有電子設備鎖柜子裏。”
祝願瞄瞄頭頂紅光閃爍的攝像頭,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氛,這裏恐怕是防止情報泄露的密談室,她一不檢舉二沒犯事,這種陣仗實在讓她壓力山大。
廳長大人的話又不能當耳旁風,她咽了咽口水,摘下手錶,拿出手機放入儲物櫃鎖上,接着翻出所有口袋,“我沒帶紙筆,嗯,竊聽器——”
趙偉光打斷她,“你如果攜帶竊聽設備,過第一道安檢門就會被攔下。”
祝願默然,硬着頭皮隨趙廳長走進密談室。
除了兩把椅子一張桌子,室內空無一物。
空白能放大人的緊張,祝願口乾舌燥,心跳如鼓。
痛快人說痛快話,能不能別賣關子?
若非她有點分寸,腹誹早破口而出了。
正當她忍無可忍時,趙偉光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攤到桌面上,一頁頁慢慢地翻開。
什麼了不起的機密,我倒要仔細瞧瞧——視線聚焦在頁面上,祝願的眼珠子差點兒彈出眼眶。這,這不是她所有的賬戶明細嗎!?那密密麻麻的假名和巨大數額令她心驚肉跳,汗水不知不覺地順着額頭淌下來。
大腦快速啟動,她逼自己冷靜,邊思考邊組織語言,“趙廳長雖然不明白您為什麼查我,但我有必要向您解釋清楚,我賬戶中的錢都是合法所得,我可以向警察*徽*章發誓,我從來沒有利用公職身份謀取過私利!”
“我知道”,趙偉光笑了笑,態度稱得上和藹,“你的職務還不具備貪污索賄的條件,問題在於公務員明文法律規定不得經商,而你打了擦邊球,本職工作外撈錢撈得還挺勤快。”
祝願乾笑一聲,吊在半空的心落回原處,沒錯,我犯規了,所以廳長大人,求求您,趕緊開除我吧,我求之不得。
趙偉光一眼看穿她的心理,笑着問:“是不是覺得開除公職無所謂?恐怕不能如你所願,我覺得你那些眼花繚亂的假身份大可拿來做一做文章。”
祝願臉僵了僵,一絲笑容也擠不出來,“趙廳長您別開玩笑了,那些用來開戶的假名能做什麼文章,我不過是迷惑家父視線,以免他查我賬卡我開支,真不是為了投機倒把幹壞事。”
“誰說有假身份就一定幹壞事?”,趙廳長曲指叩了叩桌子,“還適合做潛伏工作嘛。”
啥?祝願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與“潛伏”有關的詞,無論直接還是間接都與“卧底”發生了“關係”。
“趙廳長,您的意思是……讓我做卧底?”,說完她安慰自己,不能夠吧,肯定是她理解錯了。
趙偉光頷首,“對。”
祝願乾瞪眼,呆了足足十秒鐘,才慢吞吞地問:“您打算派我去哪兒執行潛伏任務?”
趙偉光看着她,淡淡地說:“金三角,沙惕販毒集團。”
祝願從椅子上跳起來,“趙廳長,您太抬舉我了,這麼光榮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緝毒的兄弟們吧,他們比我有經驗,我怕我什麼都不懂搞砸了!”
“坐下坐下,別緊張”,趙偉光笑了,“選你潛伏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裏他的笑容消失了,神色變得嚴肅,“你以為只有警察在盯着毒販?古語云知己知彼,販毒團伙也盯着抓捕他們的禁毒民警呢,緝毒警察常年戰鬥在最前線,較量的過程中,他們的面孔對於毒販而言並不陌生,但你不同,你是後勤,從來沒從事過禁毒工作,毒販對你一無所知,況且你有多重假身份作掩護,再也沒有比你更合適的卧底了,哦對了,你身手相當好,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務。”
祝願被天上掉下的“大餡餅”砸得暈頭轉向,看樣子還不能推辭,她抱着腦袋愁眉苦臉地想,哎呀媽,我一定幻聽了。
趙偉光給她時間冷靜。
祝願擼了把頭髮,面對現實,抬起頭盯住趙偉光,向他求證猜想,“趙廳長,宋景明書記的案子是不是與沙惕集團有關?”
趙偉光點了點頭,“通過對現場遺留的子彈做彈道分析,老領導是被稱為‘死神’的CheyTacM200遠程狙擊步*槍射傷的。”
“狙擊!?”,祝願敏感地意識到不對勁,“也就是說兇手不在跟蹤宋景明書記的那部車上,而是埋伏在某個地方,等宋景明書記開車經過時,從遠距離開槍射擊?”
“是的”,趙偉光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祝願不僅機敏還十分審慎。
祝願皺眉思索,“這麼說跟蹤宋景明書記的車目的是將他逼入狙擊步*槍的射程之內。”
“對,萬幸殺手射偏了,老領導撿回了一條命”,趙偉光嘆息。
“殺手……職業殺手?”,祝願猜的八*九不離十。
“經過調查近期出入境航班的乘客名單,來自緬北的前雇傭兵吳尼哆進入了警方視線,此人與沙惕販毒集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老領導曾經組織抓捕過沙惕集團的二把手丁英,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場針對老領導的報復行動”,趙偉光頓了頓,語氣低沉,“假如是訓練吳尼哆的人出手,老領導一定會送命。”
祝願不由問:“為什麼?”
“因為他的槍下從不留活口。”
“他是誰?”
“陸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