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修)

第一章(修)

《穿成暴君的寵妃》

文/北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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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烏泱泱跪了一地,隱隱有少女的啜泣聲傳來,躬着腰的小太監早鍛煉得眼尖耳尖,趕忙捂着那人的口鼻,將人拖出去。

被拖走的少女,腳跟不住地踢蹭着地面,眼看着就要斷了氣,那太監卻不曾眨半分眼,瘦骨嶙峋的手,將少女的聲響捂死在口中。

大殿恢復鴉雀無聲。

須臾,太監眼神陰鷙,尖細的聲音響起,“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哭哭啼啼,怎個都聽不懂話似的?若是哪個在殿下前頭做這等姿態,你們自個兒掂量着些。”

都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身子抖得像是篩糠一樣,越努力剋制,嗚咽聲越重。有個心理素質不好的,直接嚎啕大哭起來。也便被拖走的更迅疾些。

沈蕎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同時狠狠掐自己手心。

這不是夢,也不是遊戲,疼痛如此真切,死亡的陰影就籠罩在頭頂。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人,她花了無數的心理建設才能接受自己目前的處境。

這種隨時隨地可能被打被罵被殺的境況,真的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更離譜的是,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原本是她正在拍的一部劇,名字叫《大臨風雲》,講述的是一個亂世,和一個帝王傳奇的一生。而沈蕎這個十八線小演員,如今卻真切地在這個世界裏。

有守門太監傳報,殿下駕到!

殿內一瞬間靜若無人,氣氛也壓抑。

沈蕎跪得膝蓋疼,可仍是不敢動分毫。

這烏泱泱跪着的,都是太子司馬珩的待選侍妾,皇帝先後送來了百來個,如今只剩下堪堪不到十二……不,九個人了。

闔屋都是太子和皇帝較勁的炮灰。

沈蕎看過劇本,可惜她只是個小配角,沒有完整的劇本,借用了一個女配的劇本,以及演戲時候的觀察,許多細節並不能記得很清楚。

只記得這次事件是司馬珩正在青州打仗,他皇帝老爹千里迢迢送了三個美人給他,人還未進城門,就被攔了下來,一邊是皇帝的口諭,一邊是司馬珩的軍令——今日無關人士不得出入城,當時得到密報,通州蔡參派了能人異士進城打探消息,其中一人實為邪門古怪,司馬珩正在城裏排查。

守門將軍只好過來請示要不要開城門,司馬珩叫人哪來的滾回哪去,那美人覺得屈辱,仗着皇帝的名頭還有父親是祭司,以為守門將軍不敢動她,硬是指揮護送她們來的士兵要闖角門,被巡視而至的司馬珩當場射殺。

美人曝屍城門前,形容凄慘。另外二人不敢再造次,退回到城外去了。

轉頭他皇帝老爹就以為他要忤逆,快馬讓內侍衛過來賜戒鞭二十,並口諭青州刺史,讓其選十幾個侍女送去,並囑隨行內官監視他同房。

司馬珩對父親一向陽奉陰違,但羽翼未豐,只好暫且隱忍。

每日他必得選一個侍寢,不然皇帝會讓人送來更多,且青州正混亂,他弟弟司馬琰又虎視眈眈,他尚且不能違逆。

這樁分外荒唐的事的起因是前幾日在都城敬都捉住了前朝的一個刺客,那刺客自刎前以血咒發毒誓咒怨司馬家斷子絕孫,皇帝面上不說,心裏卻怕,子嗣一向是他的心病。

他只有司馬珩和司馬琰這兩個兒子,而司馬琰好女色,但至今無所出,下頭的人都不敢說二皇子不育,不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罷了。

而皇帝如今年紀越發大了,幾無可能再有子嗣出世,大約心生恐懼,急於破除這咒怨,只能寄希望於司馬珩。

後來司馬珩每日回來,都會隨機點一個“幸運”觀眾。

至於侍寢狀態如何,無人知道,去侍寢的,第二日沒有順利回來的,都說半夜裏,被司馬珩折磨死了。

傳的有鼻子有眼睛。

而沈蕎也不確認,去侍寢的到底如何了,不知是劇本沒寫,還是自己沒看到,腦海里並無印象,只知道眾多侍妾當中,只有“沈蕎”是最後留在司馬珩身邊了,並且在後來極盡榮寵。

可惜這是一部大男主劇,司馬珩經歷了太子——被廢除——逼宮——統一九州四十二縣一系列波折之後,終於坐穩江山的時候,“沈蕎”並無姓名,他立了昔日侯府的嫡女林之嫻為後。

並因為皇后忌憚“沈蕎”,尋了個由頭賜死了“沈蕎”,“沈蕎”是被關進水牢裏活活折磨而死的,皇后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地位卑賤之人,休要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

沈蕎做演員的時候,扮演的並不是“沈蕎”,而“沈蕎”這個角色卻和她有關,這部劇里她原本是有機會演“沈蕎”的,雖然這是個下場並不好的角色,但戲份相當重,在大男主劇里,相當於女二號的角色,女一號的戲份。女一號是林之嫻,但林之嫻戲份是“沈蕎”的一半還少。

原本是要敲定了,但沈蕎被帶資進組的小花給擠下去了,她最後又演了一個只有七八場戲的炮灰女配。

許多人都說她運氣不好,就連編劇都覺得她運氣不好,那個編劇姐姐很喜歡她,認識沈蕎很久了,這個角色本身就是為了沈蕎量身定製的,撰寫劇本的時候就和沈蕎溝通過,甚至知道她有個相依為命的哥哥,在劇里也給她安排了哥哥,起初用的不是沈蕎和沈淮這兩個名字,但一些人是知道和沈蕎有關的。

因為這個緣故,小花一直鬧着要改設定。

雖說和沈蕎有關,但角色設置和劇情緊密相連,改動的話牽一髮而動全身。

編劇被鬧得脾氣上來,直接把這個角色名字都改了,改成了沈喬,故意噁心小花,因為沈喬這個名字性別過於不明顯不利於宣傳,最後徵詢了沈蕎的意見,直接定了“沈蕎。”

小花氣得幾次要罷演,但資方把她安排進來已是花了大力氣,不願意得罪這個金牌編劇,於是也就只能妥協了。

而沈蕎穿進這個劇里,竟然直接變成了“沈蕎”,而且目前一切都順着劇情在發展,她幾經輾轉,被送到了司馬珩的行宮。

她進行宮已經是第七天了,也跪了七天了。

每日一跪幾個時辰,若是司馬珩不回來,闔屋的侍女,要跪到天亮。好幾次,沈蕎都跪着睡著了,半夢半醒間都是做夢被太監拖下去的場景,醒來一身的冷汗。

司馬珩不喜歡女人哭哭啼啼,他有偏頭疼,而女人見了她大約是害怕,總要哭,她們越哭,他頭便越疼,越疼便越暴躁……

所以他對女人很厭煩。

跪不住的,都拖下去了,哭哭啼啼的也都拖下去了,有些挨了打,有些乾脆就消失了。

挨了打的發配去做苦力,消失的去哪兒了?沈蕎不知道,劇本里沒有說,但以司馬珩的性子,多半不會有好下場。

剩下這些人越發不寒而慄,每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沈蕎也害怕,怕極了反而冷靜了,她總還覺得這一切都是夢,夢外自己還是那個苦哈哈奮鬥在十八線的小演員,在宮斗劇里演那種活不過一集的反派炮灰小角色。

那時候也跪,經常一跪一下午,導演不喊停,她們就都不敢起來,因為片場很亂,有時甚至分不清鏡頭結沒結束,但那時知道,跪得不好,頂多扣錢,不會丟命。

一場意外,威亞斷了,她從兩百多米的懸崖墜落,再醒過來是在屍體堆里。

夏日,腐臭味混着蒼蠅的嗡叫聲鋪天蓋地砸過來,她一邊嘔着,一邊試圖往外爬,腐爛的腥肉裹着她,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在地獄。沉重的屍體像是巨石壓着她,她怎麼都掙脫不出來。

有人靠近了,她驟然一驚懼,髒兮兮的一雙手伸過來,手連着瘦骨嶙峋的身子,那人嘴唇哆嗦着不住叫她,“小蕎,小蕎,小蕎別怕,哥哥來了……”

沈蕎驀然僵硬地抬起頭,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穿透時間和空間兜頭朝她砸過來,以至於她甚至不敢眨眼,害怕只是一場夢。

她眼眶倏忽就熱了,“哥……”

她想起從威亞上掉下來的前一刻鐘,她剛剛收到醫院的通知:“沈淮先生是十四點三十七分去的,很突然,但沒有痛苦。抱歉,您節哀。”

她似乎應該立馬回去醫院,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明明她前一秒還在滿心期盼着下了班領工資,給她哥帶好吃的回去呢!她哥哥只是普通的的肺炎,怎麼就沒了呢?

導演在催了,她本能地去聽從指令,這場戲拍攝的是炮灰女配跳崖的場面,她綁着威亞,威亞師傅還沒來得及過來給她調試好設備,她就恍惚間一躍跳了下去,設備脫落。

在很短暫的幾秒鐘里,她唯一遺憾的是,沒法去送哥哥最後一程了。

她和她哥相依為命二十多年,原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早知道她就聽哥哥的話,好好去讀書了,雖然可能賺錢晚一點,但哥哥會高興的,哥哥就不用每次看到她在片場跑龍套被導演罵孫子一樣罵她的時候,都會心疼和自責了。

他總覺得是他沒有照顧好她,以至於他拼了命工作也要給她置房買車,他說,至少要讓他的小蕎有退路。

可惜他為了供養她沒能上學,以至於工作很辛苦也攢不下什麼錢。

他三十歲了,都還沒談戀愛,因為他覺得還沒安置好妹妹,所以沒辦法給其他女孩子幸福。

她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沈蕎有些貪戀地看着“少年”哥哥,她在腐爛的屍體裏,用污濁的手去觸碰他,即使身在“煉獄”,她仍覺得這一刻是上天的恩賜。

或許這就是死去的世界?

她和哥哥重逢了。

那一瞬間,她覺得很值得。

然後混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聽起來聲勢浩大,哥哥渾身發抖地想把她從屍體堆里挖出來,可是來不及了。

那些人發現了他。

“這兒還有活人。”一個士兵高聲喊叫。

沈蕎腦袋僵硬地扭過去一點,在縫隙里看到穿着盔甲的士兵騎着高頭大馬抄過來。

是陳水渡一戰退下來的大臨士兵,為了擴充兵力,沿途強制徵兵,下到十幾歲的小孩,上到六旬老翁,全不放過。

像沈淮這種正當年紀至今沒被征服兵役,全靠躲藏,非是沒有血性,只是怕他走了妹妹無人照顧。

沈淮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也早就希望投靠軍隊,這年頭,拿起武器保家衛國,方是男兒所為。

只是他實在放不下小蕎……

臨走前,哥哥只來得及把懷裏的找到的一塊發黑髮硬的饅頭掏出來揣進她懷裏,滿眼憂慮地看着她,“小蕎,趴着別動,努力活着。”

她壓抑地喊着:“哥!”

而後徒勞地抓住他一片衣角,急切道:“哥哥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沒來得及說第二句話,哥哥一把把她按進了屍體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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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了,換了個頻道,一個新的嘗試。

一動筆就偏正劇向了,算是個爽文~

日更,晚六點,每周四休息不更新。

前三章紅包。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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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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