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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越寒第一次參加戶外綜藝,以前倒是有過一次室內綜藝的經驗,但被罵得很慘。
越寒有一個對普通人來說不算問題的問題。
他只要在大眾視線下演戲,會因過度緊張口乾發熱甚至眼前發黑。可周圍人少、又或是當群演時,他又能準確無誤拿捏角色心理,將不同角色表現得淋漓盡致。
只要不以“越寒”的身份演戲,他的言行舉止毫無差錯。
在外人面前,越寒是花瓶;只有陳昭知道,越寒是有實力的。
陳昭憂愁地看着不久前偷拍的照片,也不知道他家藝人有沒有苦着凍着餓着。
越寒看着局促不安的路回清,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見對方口袋裏露出一截房卡,登時明了。
越寒搖了搖頭:“我不是0,我是1。”
“你怎麼可能是1?”路回清回想了李漪涵的話語,“你肯定是0。”
李漪涵是李偉武導演的女兒,童星出道起點極高。但年紀不大,現在還在讀高中,怎麼可能騙他?
莫非是越寒不想和他換誆他?
越寒:“我真的不是0,我是1,要給你看看我的嗎?”
路回清的目光審訊地在他身上梭巡,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表情再明顯不過——你怎麼可能是0?你一看就是1。
為了證明自己是1,越寒打開一邊的小背包,側身在裏頭翻找。
因為這個舉動,毛絨衫幾乎貼身裹着纖細的腰側,勾勒清晰線條,再往下便是圓潤的臀弧。
路回清驚呆了,這麼冷的天,這人為什麼就穿這麼點?!
要風度不要溫度?
接着一張寫着“1”的房卡亮在路回清眼前,他不得不信了,越寒沒有撒謊。
“……你真的是1?”路回清擰眉,“那李漪涵怎麼說你是0?”
越寒噎了噎,淺淺地笑了,“可能記錯人了吧。”
越寒一開始,確實是0的。
抽卡的時候李漪涵就在身邊,親眼見證了他抽到0的過程。
因為可以交換的前提,李漪涵撒嬌着和他換了。
李漪涵正是注重私隱的年紀,在場嘉賓年紀都比她大,她實在沒有共同語言,想要單人間也是情有可原。
“真煩,也不知道誰才是0。”路回清煩躁地扯了扯頭髮,一點也沒有偶像包袱。
從第一眼見到路回清,他就處於暴躁邊緣,全程對自己惡劣的情緒不加掩飾。
越寒好奇:“你也是1嗎?”
“不是,我是3。”誰知道他真這麼倒霉,正好中了六分之一,路回清道,“我還得找0,這個0一定得是我的。”
“請大家先回到自己的房間完成打卡,打卡完畢後進行組隊發佈任務環節。”
路回清又罵了一聲,這一幕一定會被剪掉的。
路回清是歌手界的清流,從來不慣粉絲,不罵粉絲都算他心情好。也正是他獨特另類的性格,收穫了一大批死忠粉。
3的話是戶外帳篷,私密性確實比雙人間好。越寒:“我想住帳篷,我可以和你換嗎?”
“你?要住帳篷?”路回清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嗯,住帳篷挺好玩的。”越寒道。
路回清利索地換了房卡,推開自己雙人間大門才猛地回想起不對勁的地方。
節目組不允許自帶任何物品,錄製開始前搜身檢查精得跟鬼似的。
所以,越寒為什麼會有個小背包?
節目組準備的戶外帳篷很美觀,大小與普通帳篷差不多,越寒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繞着帳篷先看了一圈。
跟拍隨時準備好進帳篷拍攝,這個帳篷是節目組精心準備的,雖是戶外帳篷,可裏頭的保暖措施做得一點都不差,甚至還有意外小點心。
這也算是對倒霉嘉賓的一點安慰。
他們製造這種反差,就等着嘉賓哇塞好感動,然後誇讚一波節目組,因此跟拍也有些着急了。
沒料到的是,越寒似乎並沒有進入的想法。相反,他很認真地問:“我可以拆了自己重搭嗎?”
導演張德義:?
原以為要工作人員的幫助,可越寒一個人三下五除二地就將搭好的帳篷拆了,見到裏頭的小點心與毛絨被子毫無反應。
碎了節目組的一地芳心。
越寒繞了一圈,對着一塊平地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攝影師急忙對焦,慶幸自己沒有走神。
背景是枯黃泥地,那一笑容認真而又純粹,乾淨得纖塵不染。
傍晚的風有些大,越寒從節目組準備的食物旁拿起了不鏽鋼勺,小是小了些,但還湊合用。
然後,他蹲下,開始認真打洞。
張德義終於忍不住了:“你這是在幹嘛?”
越寒挖出了一個又一個小坑,每一個坑大小几乎相同,看得出他有輕微強迫症。
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就有些出汗,風吹過又有些冷。手背隨意抹了抹額頭,抽空答道:“現在風有些大,把帳釘斜打在坑裏再填土埋上,可以更好地防止帳篷被風拔出。”
哦!
原來是這樣。
越寒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力氣也不大,張德義還在估摸着,到底要不要讓工作人員去幫忙然後後期剪掉呢?
還沒權衡利弊完,越寒已經把坑都打好了。
越寒干起活一點都不墨跡,完全不在意會不會把自己弄髒,又或者土裏有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越寒將防風繩以帳篷為圓心,呈放射狀打着人地釘。
先撐起外帳,綁好帳桿繩,再把內帳掛到外帳上。帳篷整體已經搭建完畢,導演剛想出聲。
越寒又將帳篷的外帳內側和帳桿固定的栓繩檢查了一遍,確定綁緊了,又往帳篷外部、頂部加設一些的樹枝、枯草,才心滿意足地吐了口氣。
張德義又忍不住了:“為啥要重搭帳篷?現在這又是為什麼?”
“剛剛的帳篷門正好對準了風口,我改換了朝東坡面,”越寒道,“加枯草是為了更好抵禦寒冷保暖。”
張德義屬實震驚,他們搭建帳篷完全按說明書來,為了美觀添加了不少繁瑣的過程,他也找朋友看過了,說沒問題。
現在想來,所謂的“沒問題”是對節目組效果沒問題。這樣的帳篷不是最安全最牢固的,卻是最有綜藝效果且不危險的。
不會出大問題,就是沒問題。
“現在前往小木屋前與剩餘嘉賓會合吧。”
小木屋前五位嘉賓齊齊等待,五個人都已經互相介紹過,坐在一張破爛蟲蛀的大桌子面前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了。
林欣然異常欠揍:“喲,我還以為路大天才今晚得露營了呢,沒想到真被你搞來了房卡。”
路回清也納悶:“越寒他為什麼要跟我換房卡?”
現在的天這麼冷,一想到戶外露營他就打哆嗦。
小木屋裏的房間不算豪華,最起碼能住,還有電熱毯,哪兒不比帳篷強?
林欣然慢悠悠喝了一口熱水:“這你就不懂了,越寒啊……涼着呢,想藉著你暖暖。”
路回清一臉迷茫。
有鏡頭在,林欣然不能說得太直接,可路回清這個傻白甜表現得懵懂的樣子,林欣然吭哧地笑了:“人家想抱你大腿,懂了吧?”
導演:……這得剪掉。
“抱我-幹什麼?我只是個歌手。”路回清還是不明白。
“嘖,”林欣然作出了個無所謂的神情,“抱誰不是抱,能蹭到熱度就是好大腿。不過也奇了怪了,不是都說越寒有粗大腿背後金主,怎麼還這麼涼呢。”
“金主?”
“嗯啊。”
想了想不久前枯樹覆雪之下的少年,路回清心神蕩漾:“怎麼包?我也想包他。”
林欣然:……
導演:……這也得剪了。
林欣然一臉“你不會認真的吧”神情,另一邊的宋翠不知道在與李漪涵說什麼,李漪涵和李偉武倆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越寒洗乾淨了臉和手才到達會合場所,面上凍的發紅,眼眶被冷風刺出了血絲,手指的青筋在凍白的皮膚上愈發明顯。
他的手臂上還掛着路回清的圍巾,看到了路回清,將圍巾遞了過去。
林欣然的眉梢都要揚到腦門兒上去了。
“各位嘉賓已經打卡過房間了吧?”
有氣無力地回答聲,夾雜一句小聲抱怨:“原來我才是單人間的。”
是李漪涵。
李偉武聞聲濃眉倒豎,當著大傢伙的面毫不留情訓斥起李漪涵:“你一開始本來就是雙人間,讓你住雙人間是鍛煉你,你年紀輕輕就應該多吃點苦!”
李漪涵越聽越氣憤:“我自己憑本事換的房卡,你們為什麼非得讓我住雙人間?!我哪裏做錯了嗎?我也聽你的了,我也換了,你為什麼還要罵我?!”
“我這是罵你了嗎?我就說道說道你,我現在說說你都不行了嗎?”李偉武吼道。
“你就只是說說我嗎?你聲音多大你不清楚?你這就是說說嗎!”李漪涵頓時就哭了。
“我本來就不想來這個節目組受苦,你們非得讓我來,我現在來了你們還不開心!我只是想住個單人間,你們這都要罵我,這都罵我!”
“我壓力已經夠大了,你們還要逼我,你們什麼都逼我!我什麼都按你們的意思來了,你們還是罵我、還是罵我!你們就知道罵我!”
“就連我的名字也很跟個玩笑似的,漪涵漪涵,我是你們的遺憾是嗎!”
“你住嘴!你懂個屁!”
節目組尷尬,嘉賓尷尬,最尷尬的還是林欣然。
因為和李漪涵換了單人間的人,是她。
一開始她還納悶,怎麼大傢伙都不要單人間,那她也不客氣了。
宋翠拿着李漪涵的單人間和她換雙人間,是為了和女兒住雙人間。
原因林欣然也能猜到,因為她的名聲不大好,在娛樂圈內緋聞不斷換男友如光速,宋翠夫婦八成是怕她把他們女兒帶壞了,刻意全天盯着呢。
在這個綜藝上,她是唯一一個年輕女性,是與李漪涵最有“話題”的人。
不好插手。
這是人家家事,幫哪邊都吃力不討好,這一段八成是要剪了的,節目組有些惋惜。
小矛盾可以放,這種大衝突,尤其牽扯到家庭關係的絕對不能放。
不然他們就等着全網罵被黑三觀不正宣揚負能量吧。
爭吵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激烈,哭聲夾雜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嘶吼,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漣漪涵白沙,素鮪如游空。”
“漪涵這名字,很好聽,也很有意義。”
這聲音不輕不重,在如雷吼的哄吵下顯得單薄可憐,神奇的是,它像是有一股異常強大的魔力,安撫下了情緒激動的父女。
事先準備好的分組也失去了作用,六人隨機抽卡分組,李漪涵如願以償得不是與父母一組。
和李偉武夫婦一組的,是越寒。
抽完卡李偉武的臉色很難看,全程在嘀咕數落,什麼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被慣壞了,什麼一點都不懂得珍惜,不懂父母苦心叛逆以後有得吃虧。
雖然有很多想說的,但越寒謹記陳昭的“少說少錯”一點,全程淺笑地點頭。
李漪涵也不甘示弱,一直抱怨自己壓力大父母不理解自己,只懂得用老一套的方法教育,現在都什麼年代不懂變通巴拉巴拉。
李漪涵是被騙來節目組的,年輕人總歸是討厭勞苦體力活,尤其是《下鄉》這種條件差到連手機都不能帶的節目,這可要了新時代青年的命。
路回清涼颼颼插了一句:“我也是被騙來節目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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