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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國還有如此出色的鋼琴家?”
花園內群人簇擁着一年輕少年,他半眯起眼眸,望向遙遠前方。
“徐先生,這也是托您的福。”一旁的人恭維開口。
徐最:“我想見見方才彈奏《鍾》的人。”
身側的人給旁人使了個眼色,迎面走來一撥人,笑得諂媚。
“徐先生,這是犬子謝深。”謝明拉着身邊的兒子。
身側的人提醒:“徐先生,謝深國內小有名氣的天才鋼琴師,他天賦很好自小學鋼琴。剛剛他就在二樓。”
徐最看向謝深:“剛剛彈《鍾》的人,是你?”
謝明不顧三七二十一替兒子點頭:“沒錯,就是他。”
謝深皺着眉低頭,一言不發。
“前途無量。”徐最下了台階,經過謝深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嫻熟的手法、渾然天成的彈技,你值得更高的舞台。”
直至徐最走遠,謝明始終抑不住激動情緒,左右徘徊狂喜:“徐最他家可是國際鋼琴協會固定成員,只要通過他,你就可以走向國際!”
“他誇你了!誇你了!這次你可真是出息了!”
謝深握緊拳頭。
他只是恰好在二樓聞聲而去想要結交這個鋼琴演奏家,又恰好被另一批人撞上。
大跳、跑動、顫音、各種八度、十度以上的分解音程……
哪怕是自小學鋼琴的他,也沒辦法做到如此靈活地切換。
那一曲炫技非常的《鍾》並不是他彈的。
他們認錯人了。
“你沒事吧?”
越寒的心臟節奏狂跳如同搖滾樂曲,耳畔的聲音混作了雷鳴,眼眶有些酸澀,他重重咽下了一口唾沫:“抱歉,我上個廁所。”
沒走出兩步,他跪倒在地上。
五指緊緊地攥着胸口布料,體內彷彿困了一頭橫衝直撞的猛獸,牽扯着五臟六腑升起灼燒熾烈。
越寒深呼吸一口氣,竭盡全身力氣,撐着地面想要起身。
前方傳來沉沉的腳步聲,如獵人的穩操勝券,又似勝利者的高傲姿態。
“好巧,又碰到你了。”
越寒的渾身無力,呼吸加快,一瞬間他彷彿置身於人群簇擁的鏡頭前。
直到他的面上撫上了一道令人作嘔的觸感,他才猛地咬下舌尖,曲起膝蓋全力頂向對方小腹。
對方沒有防備被攻擊了個正着,咒罵幾聲,站起身拖着越寒毫無章法地踹了幾腳。
這幾下的疼痛也順利將越寒的神智拉回許些。
此刻的他依舊在花園內,地上人工草坪,再往一邊點是魚池。
越寒側着頭,眼眸在皎潔月光下朦朧而又旖旎。
朱昆蹲下了身子,用力掰過越寒的下顎:“早點聽話你就不用吃那麼多苦頭了,你以為你現在還有的選擇嗎?”
方才那一腳讓朱昆現在還抽着冷氣,他心存忿然,又狠狠甩了越寒一耳光。
“還做着翻身的春秋大夢呢?要是你把我伺候好了,我還能給你兩部色-情-片拍拍,”他的聲音帶着施捨般的憐憫,“你沒別的戲能拍了。”
越寒細喘着輕聲道:“是嗎。”
朱昆皺着眉,這人莫不是傻了?
少年仰頭望着月亮,漆黑的眼底閃爍着刺目的光芒,無端讓人心慌。
他一半臉是雪白,另一半邊臉是清晰的五指痕。
他的領口有些散開,朱昆順着尖細的下顎線條往下看,喉間一動,忍不住探出手……
朱昆的瞳孔驟然一縮,因為痛苦面色扭曲,肥大的身軀跪在地上隨即朝地上倒去。
越寒面色緋紅漠然坐起身,丟開手中物品。
他做好的造型已經亂了,如墨黑髮因為汗水濕漉漉得黏在額前,雪白的面龐暈開了大面積的紅,身上的禮服已經皺的不成樣子。
朱昆以扭曲的姿勢趴在草坪上,後腦的傷口汩汩流血,地上有一個沾着血跡的石頭。
越寒淡淡偏頭看他,一條腿曲起:“我要演戲。”
聲音淺淡,宛若漫不經心的話語。
隨後,他又一字一頓重複:“我、要、演、戲。”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讓人無法懷疑他話語中的決心。
倏然,他猛地回頭,赤紅的雙眼緊鎖來人。
那雙眼睛泛着瘋魔沉澱過後的堅定以及倔強,彷彿全天下沒有可以動搖他的存在。
那雙眼雖帶着癲狂,卻仍存澄澈清冽之意。
兩個矛盾的極端衝撞,帶來心靈上的震撼。
越寒泛着冷意的眸光,逐漸落在單反鏡頭上。
羅范范嚇得手一哆嗦,急忙收起了單反。
越寒好像一點都不害怕,他慢慢站了起來,一腳踩在了朱昆小腿上,像是故意要踩着朱昆的“屍體”起來一般。
他平靜地看着前方的人:“要曝光給媒體嗎?”
羅范范看到這眼神,手指都在抖。
他說蘭徹怎麼突然往這邊走,敢情是聞到味兒了。
可蘭徹為什麼不早點說?!
他只是單純想給蘭徹拍個vlog滿足粉絲要求!
越寒的面上依舊染着紅霞,耳根幾乎能夠滴血,他的語調也有些顫音。卻不是因為害怕,他耐心重複:
“要曝光給媒體嗎?”
羅范范焦急求助地看向蘭徹。
蘭徹好像對越寒極其有興趣,目光不曾從他身上挪移開。盯了許久,他淡薄的嘴唇微動:“是啊。”
越寒淺淺笑了笑:“好啊。”
反正他的黑料已經夠多了,反正他已經夠無藥可救了,反正他的演藝生涯也就這樣了。
多一樁醜聞少一樁,沒有干係的。
對視頃刻,察覺到越寒的呼吸紊亂。
蘭徹高抬貴手端起了羅范范的腕部,對準前方二人,越寒不躲不避直面鏡頭,有着超乎尋常地冷靜。
蘭徹走到越寒的身側,狠力一腳將朱昆踹翻了個身,昏迷中的朱昆滾了一圈溢出痛吟,可因越寒那一擊太重無法蘇醒。
蘭徹側頭:“拍到了嗎?”
羅范范:“……拍到了。”
蘭徹收回視線朝越寒走近一步。
月下池邊萬籟俱寂,大殿內悠揚的音樂如萬千絲縷縈繞耳畔。
他低頭凝着仰視自己的少年,少年溫熱急促的呼吸如調皮的絲絨在他面上遊走,指尖微動,微笑着發出真誠的邀請:“要一起上頭條嗎?”
“寒哥你跑哪兒去了,我找你老半天,你臉都被凍紅了!咦?你怎麼換了個外套?”
陳昭在耳邊嘰嘰喳喳,越寒什麼都聽不進去。
吹了許久的冷風,他體內的藥效才降下。
方才的時間裏,蘭徹找了醫生給他抽血,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他不明白蘭徹為什麼要幫自己。
就如同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蘭徹要給自己遞房卡。
第一次他是意外撿到,那這一次呢?
越寒認真地看着陳昭:“一個人給你遞房卡是什麼意思?”
陳昭怔了怔:“上來就遞嗎?有感情基礎嗎?”
“……沒見過幾次,但是見過。”
“那就是約.炮,一夜-情的意思。”
越寒面色微愣,他又問:“如果是男人呢?”
“……”陳昭的神情逐漸嚴肅,“寒哥,有男人要潛你?”
陳昭狗急跳牆險些原地蹦起,一臉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憤怒,若不是四周都是鏡頭,他一定仰天大罵。
某記者經過走道一瞥,忍不住駐足舉起相機。
身側的人拉過他:“拍什麼拍?這麼後排的位置都是糊咖……嘖,居然是他?今天你拍他就甭想拿到工資了。”
“可他真的好好看啊!”
“好看頂個屁用,廢物一個。你看看有誰拍他?他倒貼給我錢我都不拍。”
陳昭氣得面色鐵青,牙關都要磨碎了。
也不知越寒是怎麼想的,非得坐大門口吹冷風的位置,稍微往前挪一點也好過現在。
別人都巴着往前坐,就越寒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抬頭望見李漪涵正在沖自己招手,李漪涵年紀不大老爹給力,位置比較靠前。
李漪涵的身側坐着林欣然,林欣然熱度雖高但是個二線,這個位置不會出錯。
可越寒坐那兒,就是大錯特錯。
越寒也招了招手,李漪涵想喊話又怕出洋相,改拿手機拚命摁着。
李漪涵:越寒哥哥快來我這邊,我們給你佔座了!
越寒:我喜歡靠後排。
李漪涵:後排多冷呀?而且鏡頭都拍不到。
越寒閉着眼扯謊:後頭空氣好。
“還真是,後頭的空氣是挺好的。”
抬頭,望見李漪涵嬌俏的臉蛋,偏頭;是一襲嫵媚大-波浪卷笑得風情萬種的林欣然。
身邊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下了。
是路回清。
為了減少存在感,越寒特地尋了一處偏僻位置。
他們三人同時出現,白打算了。
記者們對拍攝對象分工明確,在中前排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他們要找的目標。
人呢?!
“後面、後面呢!”
這可難為了記者,靠後的位置並不方便拍攝,後續的鏡頭也難以對準。
這個典禮是樂晨星娛的周年慶,在娛樂圈享有一定熱度,是面向全網直播的。
等典禮正式開始,攝像機所到之處皆會投到兩方電子屏上。
怎麼會有藝人坐在這麼後排?
不想上鏡不想曝光嗎?
林欣然和李漪涵在後排也就算了,怎麼路回清也在?!
他們三人像是約好了坐在一排,李漪涵右方是一個眉目精緻的少年。
記者的鏡頭情不自禁對準了他。
“那麼糊的人你也拍?”
“誰說我在拍這個小咖了?我拍的分明……”是路回清!
越寒右方坐着路回清,若是拍路回清,越寒確實少不了出鏡。
場面滯了滯,如一場暴風雨襲來將所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所有鏡頭緩緩挪至同一個方向——
晦暗的燈光只持續了短暫兩秒,猛烈白光似瀑布傾瀉,耳畔只餘下不絕的快門聲。
面如鐫刻般輪廓分明,烏黑深邃的眼眸潛藏凌厲光芒。
在盛大白芒下,蘭徹靜靜地坐在路回清的前方位置直視前方,側面輪廓完美到無可挑剔。
越寒捏緊口袋裏的房卡,手心溢出許些的汗。
“徹哥,往前坐坐吧,後頭能看到個鎚子。”
人家記者過五關斬六將佔據前方風水寶地,結果因為您老人家一時興起恨不得竄天遁地。
要不是場控攔得及時早就崩盤了。
蘭徹小幅度偏了偏頭,裹挾風雪的上挑眼角若有若無瞥向端坐的越寒,他說:
“這裏空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