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洪武十二年十一月初三,福來客棧發生命案,死者兩名,均是燕王府親衛,燕王朱棣親臨現場,崔淼壓不住骨子裏破案的衝動,引得燕王注意,也為自己招來了麻煩,燕王要他一日之內破案,否則後果自負。崔淼無奈只得咬牙硬撐,重新拾起了老本行。

崔淼看向燕王朱棣,行禮道:“王爺,這裏空間太小,不便詢問,可否移駕大堂?”

朱棣起身說道:“准了,去大堂。”

朱棣走出房間,眾人緊隨其後,紛紛來到客棧大堂。崔淼指揮眾人將大堂的桌子挪向一邊,只留下一套桌椅,專供朱棣落座。待大堂收拾妥當,徐安派人將客棧里的住客全部叫了出來,按照所住房間的位置依次排開。

崔淼看向福來客棧的掌柜王貴,說道:“王掌柜,你仔細想想,今早進入房間的都有誰?”

王貴看向人群努力回想着,微胖的臉上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崔淼自然明白王貴心中所想,溫聲說道:“王掌柜放心,我不會冤枉好人,你只需實事求是便好。”

王貴一咬牙,依次指認進入過房間的人,一共有五個,三男兩女,隨着王貴的指認,他們身邊的人紛紛散開,就像躲瘟疫一樣,唯恐牽連自己。

三個男人看外表年齡相差不大,身高也比較均勻,看衣着打扮,其中之一是個書生,穿着直,頭戴四方平定巾。另外兩個應該是常年行走在外的商人,穿着灰色短衣,頭戴網巾。兩名女子都穿着不俗,花冠裙襖,大袖圓領,無論是布料還是款式,都是現下流行的。五人相互看看,臉上均露出不安的神色。

書生看向崔淼,躬身行禮道:“這位大人,小民是個讀書人,來鳳陽就為長長見識,跟昨晚的命案毫無干係,還請大人明查。”

崔淼溫聲說道:“你們不必緊張,燕王殿下向來寬厚,不會冤枉好人。當然,更不會放過壞人。只要你們足夠誠實,就不會受皮肉之苦。”

五人相互看看,紛紛應聲。

“你們的名諱,從事的生計,家住哪裏,還有什麼親人,依次講給我聽,就從讀書人開始。”

崔淼長得俊秀,表情也溫和,五人緊張的情緒稍有緩和。

書生回答道:“小民名叫孫平,‘春江潮水連海平’的‘平’。懷遠縣人,自小讀書,靠幫人書寫為生。家中父母尚在,小民在家行二,上面還有一個兄長。”

“小民名叫方珍,五河縣人,在縣中有一間糧鋪,來鳳陽是為訪友。小民是家中獨子,父母尚在,已經娶妻,育有一子。”

“小民名叫胡滿,淮南人,是一名行商,來鳳陽是為買賣貨物。小民在家行四,上有父母和三個兄長,已娶妻育有一女。”

“小女子名叫柳穗,是春風樓的姑娘。”

“小女子名叫桃紅,也是春風樓的姑娘。”

“春風樓是何去處?”其實不用問,聽名字崔淼就知道是幹什麼的,可未免猜錯,他還是問了出來。

柳穗和桃紅對視一眼,面對如此俊秀的男子,即便她們是風塵女子,也不禁有些臉紅。兩人支支吾吾的說:“春風樓就是春風樓,與這裏只隔兩條街。”

崔淼見狀也就明白了,尷尬的咳了兩聲,問道:“那你們來客棧所為何事?”

崔淼的問題一出,兩個姑娘的臉更紅了,就連崔淼也覺得臉上發熱,周圍人的面色也古怪起來,唯有沈清和王彥面不改色。

桃紅指着方珍,吞吞吐吐的說道:“是這位爺召奴婢們來的。”

崔淼看向方珍,問道:“她們所言可屬實?”

方珍有些窘迫的點點頭,答道:“回先生,她們所言屬實。”

“她們是何時來到客棧,昨晚是否離開過?”

“回先生,她們是昨晚酉時到,一直到現在從未離開過。”

崔淼轉身看向徐安,行禮道:“麻煩徐大人派人核實這兩位姑娘的身份。”

徐安招來兩名差人,吩咐了兩聲,兩人很快領命而去。

崔淼看向王貴,說道:“勞煩掌柜準備筆墨紙硯。”

王貴連忙應聲,轉身去了櫃枱,將筆墨紙硯拿了過來,崔淼剛想搬張桌子,薛祿便已經心領神會的搬了過來。

“多謝百戶。”

王貴將筆墨紙硯放在桌上,崔淼道了謝,看向對面五人,要求道:“勞煩五位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三個男人沒有猶豫,依次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而柳穗和桃紅有些為難,桃紅說道:“先生,奴婢們不識字,更不會寫。”

“無妨,我寫下來,你們照樣子寫下來就好。”

崔淼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兩人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台閣體,寫的乾淨漂亮。崔淼滿意的笑了笑,兩年多的不間斷練習,現在正是檢驗成果的時候。自從進了燕王府,崔淼便偷偷藏了一隻毛筆,不敢用墨,也不敢用紙,只是用水在桌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練習,兩年來每天一個時辰,從不間斷,現在寫出的字雖與之前有所不同,但不熟悉之前崔淼的人,也很難甄別。

柳穗和桃紅照着寫,也寫的歪歪扭扭,就像蟲子蘸上墨在紙上爬的一樣,不禁臊得臉色通紅。

崔淼看了看,溫和的說道:“好了,兩位姑娘可以退下了。”

柳穗和桃紅對視一眼,感激的向崔淼行了禮,退回人群中。

崔淼看向另外三人,說道:“方珍、孫平,你們轉過身去。”

兩人照做,轉過身背對着崔淼。崔淼向胡滿招手,方珍忐忑的上前,崔淼在紙上寫下幾個字,又在他耳邊輕語的兩聲。方珍點點頭,拿起毛筆寫了起來。

崔淼在旁觀看,待他寫完后,說道:“方掌柜也可以退下了。”

方珍欣喜的行禮,謝過崔淼,回到人群當中。

崔淼將剛剛寫字的紙全部折好,遞給了薛祿,再次出聲叫道:“胡掌柜,轉過身來,到我近前。”

胡滿聽命來到崔淼身邊,崔淼再次寫下幾個字,在胡滿耳邊低語,胡滿點點頭,默不作聲的提筆。

待他寫完,崔淼將紙張收起,說道:“胡掌柜你未能完成要求,就先留下吧。孫平,你轉過身來。”

胡滿顫顫巍巍的回到原來的位置,臉上竟是惶恐之色。孫平瞥了胡滿一眼,轉過身看向崔淼,躬身行禮道:“先生有何吩咐?”

崔淼在紙上照樣寫上兩行字,看向孫平說道:“孫平,我方才寫了兩行字,我只給你數兩個數的時間,你需用左手完整的將這兩行字默寫下來。這對讀書人來說,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可聽明白?”

孫平有些為難的說道:“不瞞先生,小民雖是讀書人,但生性愚鈍,至今連縣試都沒通過,恐難以完成先生要求之事。”

崔淼一改之前的溫和,面色沉了下來,說道:“這般推諉,肯定是心虛所致!孫平,實話告訴你,兇手就在你和胡滿之間,給你機會免受皮肉之苦,你可別自討苦吃!”

胡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道:“先生,冤枉啊,先生,求先生再給小民一次機會,小民保證完成先生指令!”

崔淼厲聲喝道:“放肆!王爺面前,豈容爾等大呼小叫!若你再多說一字,直接拉下去打!”

胡滿被嚇得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孫平也被嚇得身子一顫。崔淼轉身看向朱棣,行禮道:“標下擅作主張,還請王爺恕罪!”

朱棣擺擺手,說道:“無礙,只要你今日能找出兇手,本王便不怪。若找不到,那就別怪本王不念舊情。”

崔淼只覺得后槽牙疼,咬牙應道:“是,標下遵命!”

崔淼轉過身看向孫平,頗為不耐的說道:“該如何做,你心裏掂量着。”

崔淼拿起桌上寫好的字,面對孫平,嘴裏數到二時收起,讓出位置,說道:“過來寫吧。”

孫平走到桌前,左手拿起毛筆,右手抬着袖子,想了一會兒,便在紙上寫了起來。沒一會兒,便放下毛筆,躬身走到一邊。

崔淼看着孫平寫的字,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向胡滿說道:“胡掌柜可以起來了。”

胡滿聞言一改剛才的惶恐,動作利落的爬了起來,行禮道:“多謝先生。”

崔淼轉身看向朱棣,行禮道:“王爺,幸不辱命,標下已經找到兇手了。”

朱棣看了看孫平,說道:“哦?兇手是誰?”

崔淼信誓旦旦的回答道:“回王爺,兇手正是孫平。”

孫平連忙跪到在地,喊冤道:“王爺,小民冤枉!小民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殺死兩名軍士?是他,是他找不到兇手,唯恐王爺怪罪,才拿小民頂罪,還請王爺明查,還小民清白!”

朱棣點點頭,半真半假的說道:“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崔淼,你可知欺瞞本王的下場?”

“王爺待標下有再造之恩,標下又怎敢欺瞞王爺!”

“那你說這書生是兇手,可有證據?”

“自然有。”崔淼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說道:“且證據確鑿。”

“哦?那就說說看,怎麼個證據確鑿?”

“是,王爺,標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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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直男也怕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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