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下課鈴響起,數學隨堂考結束。
還沒等大家喘口氣,又一位老師抱着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全班皺起臉:“啊——”
陸老師見狀笑了:“啊什麼?都兩年半了還沒習慣?”
“走個形式嘛。”
“我們看見試卷不‘啊’一下不舒服。”
陸老師笑着指了指他們,接着把試卷分給前排同學發了下去:“一共四張試卷,都是名句默寫,這兩堂課我就帶你們拎一遍重點,把一些常考的句子以及容易寫錯的字詞圈一圈。四張卷子全部要背熟,過兩天默寫。”
一聽默寫,全班再次乾嚎:“啊——”
尤漣沒嚎,因為他還沒拿到試卷,沒有實感。
等拿到試卷,他也加入了乾嚎團。8K的試捲紙,正反兩面都印得密密麻麻滿滿當當,而這樣的紙,一共四張,也就是密密麻麻乘以四。
“我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不知道哪個天才說了這麼一句,尤漣聽到后深表同感。他點完頭後下意識地看了宮鶴一眼,想看看他的反應。
然而宮鶴毫無反應。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試卷,深黑色的雙眼宛如古井一般幽深沉靜。
沒勁。
尤漣興緻缺缺地轉過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課堂。
他沿襲了Alpha的優良傳統,理科優秀,文科稍弱。雖是讀的理科班,但考試中語文也有160分,在語數外三門480的總分中所佔比例不小。
既然要裝Omega,語文自然需要多花心思。
於是尤漣拿出紅筆,跟着老師的節奏勾勾畫畫,聽得非常認真。
他一認真,就會做一個小動作——
沒拿筆的那隻手會不自覺地摸後腦勺的頭髮,倒不會用手指卷頭髮,只是用指腹順着髮絲一下一下不停地輕撫。
“嘶。”撫着撫着,指尖不小心觸到了後頸腺體上還未完全癒合的咬痕。
沒多疼,他的嘶聲也幾不可聞,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漣只是有些驚訝,驚訝於這點傷居然過了一禮拜還沒好透。
Alpha的身體素質很強,其中一個表現就是恢復能力強,傷口癒合速度快。之前他也磕過碰過,皮肉傷基本三天就能好得差不多。
難道是因為這個部位是腺體,而腺體比較脆弱,所以才恢復得慢?
還是因為……
打的那幾針Omega信息素?
白皙的指腹在咬痕上又輕碰了幾下,隨後撤開。
尤漣決定中午給醫生打個電話。
四張卷子,圈重點的時候老師又講了許多補充知識點,因此兩節語文課下來試卷還沒講完。
下課鈴響的瞬間,班裏響起輕微騷動。
陸老師無奈地笑道:“哎喲別激動,讓我把剩下半句話說完好吧?”
這半句話,一說就是五分鐘。
這五分鐘要佔用的是其他課間休息時間也就算了,偏偏佔用的是整個班搶糧的時間,等到老師說出“下課”二字,全班動作統一地從位置上蹦了起來,跟餓狼似的沖向教室前後門——
“涼了涼了排隊得排死!”
“那幫牲口肯定把肉都打光了!”
“嘿嘿嘿,三班他們還沒下課。”
“是嗎?我舒坦了!”
沒一會,班裏幾乎全空,座位上僅餘下兩名釘子戶。
尤漣和宮鶴。
陸老師抱着資料:“新同學還不去吃飯?”
尤漣應聲:“我馬上就去。”
陸老師笑着點點頭,拿起東西出了教室。
班裏就剩尤漣和宮鶴兩個。
“你怎麼不走?”尤漣側頭問。
他計劃是先打電話,再去學校超市買個泡麵,不用搶食,所以不急,但宮鶴坐在這不走,他就總覺得他要跟自己說點什麼。
也是該說點什麼。
自己突然轉學過來,他不信宮鶴沒有想法。這傢伙從小就藏得深,但藏得再深,他也要把他藏的東西挖出來。
他就喜歡看他變臉。
宮鶴放下了手中的筆,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裏映出尤漣的臉龐。
他站起身,聲音冷淡:“走吧,去廁所。”
廁所?
尤漣挑眉,看了眼教室后的攝像頭:“去哪個廁所?”
“七樓的。”
尤漣起身:“行。”
飯點的教學樓空空蕩蕩,他們一直上到七樓都沒遇到人。
一看見廁所,尤漣就知道為什麼來這兒了,因為廁所裝修,目前暫停使用。上課期間工人不會作業,所以這裏一般不會有人來。
尤漣更好奇了。
宮鶴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麼?還搞得挺神秘。
他跟在宮鶴身後進入廁所,眼前的人忽然站住,幸虧他反應快,否則就直接撞宮鶴身上了。
尤漣擰眉:“走路別急停行不行?”
宮鶴冷淡道:“不說廢話,直接來吧。”
尤漣微怔:“來什麼?”
宮鶴的神情變了。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那雙冰冷冷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戲謔:“別裝了,不就是想要我的信息素么。這回想怎麼要?擁抱、接吻,還是做..愛,你直接說,我都配合。”說完他單手插兜,下巴微抬。
宮鶴比尤漣高六公分,兩人又離得近,這個俯視的表情在尤漣看來不僅僅是嘲諷,還摻雜了許多令他不爽的東西。
“我怎麼就想要你的信息素了?”尤漣有點冒火,這個鍋扣得他莫名其妙。
宮鶴低笑一聲:“數學課講題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我……”尤漣愣住。
“你在聞我的信息素。”宮鶴微低下頭,看着尤漣的眼睛。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尤漣別開眼:“胡扯!”
“二十三分鐘,你一直在聞我,以為我不知道?”
宮鶴更加靠近尤漣,溫熱的呼吸噴在他唇上,“怎麼樣,好聞嗎?”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色微啞,聽起來有些曖昧和撩撥。
轟一下,火氣跑光,血色漫上尤漣臉頰。
他嘴唇張了張,卻說不出話,因為那時他確實在聞宮鶴的信息素,甚至聞得忘記了聽課。
“還要我繼續說嗎?”
宮鶴嘴角的笑容更大,他抬起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抵上尤漣的下巴,“語文課上為什麼摸腺體?摸完為什麼看我?”
“我——”尤漣剛發出聲又忽地頓住。
這一點他可以解釋,摸腺體是想大致了解咬痕的癒合情況,之後看宮鶴也不過是順帶一瞟,他那時看的是全班,因為不想有人注意到他,但這些他不想說,也不想解釋給宮鶴聽,他覺得自己要是解釋了就輸了。
而且他憑什麼要解釋?
對啊,憑什麼要解釋?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想通后,氣勢在剎那間重回,尤漣揮開宮鶴的手,瞪着對方,“我聞你的信息素怎麼了?我摸我的腺體怎麼了?我就是要你的信息素又怎麼了?別擺臉色給我看,再不樂意你也得給我忍着!誰讓你跟我有婚約呢,只要婚約一天不解,你就得順着我聽我的!”
宮鶴沒有吭聲。
他垂眸看着眼前氣勢洶洶的尤漣,思緒在一瞬間飄回從前。
那時他和尤漣五歲。
在他們三歲的時候,長輩就出於商業合作的原因為他們定下了婚約,他們也一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還記得那時的自己很激動,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床,拿着自己前一天親手做的小蛋糕,忐忑又期待地等着和小尤漣見面。
他是在尤家的花園裏見到的小尤漣。
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他把自己準備的小蛋糕送給他,想跟他握握手,交朋友。
卻不想,小尤漣在知道自己是跟他有婚約的人後,直接當著他的面丟掉了小蛋糕,還衝他翻了個白眼,說“我才不要跟你結婚,我又不喜歡你”。
說話的模樣和語氣都任性又驕縱,像一朵從小就養在溫室里,被人以溺愛澆灌長大,絲毫不知疾苦的花朵。
宮鶴記得那時的自己很難過,但並不生氣,只想努力和小尤漣改善關係。
可不管他做什麼,小尤漣都不為所動,每次看到他都是一枚白眼以及一句我才不喜歡你。
直到小學他才知道為什麼小尤漣不討厭別人,獨獨討厭自己。
只因為他和他有婚約,而尤漣討厭婚約,所以連帶着討厭自己。
這份“討厭”理直氣壯,又不講道理。
記憶里的小尤漣和眼前這個長大的大尤漣重疊,宮鶴忽然有些想笑。
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任性霸道,不講道理。
“怎麼不說話?”
宮鶴的沉默讓尤漣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冒火,同時鼻腔里也漫上了一股酸澀。他咬牙繼續說,“你還覺得委屈了?你委屈我就不委屈了?你當我多喜歡你呢,要不是我爸媽不同意解除婚約,我早找別人去了,你有什麼值得喜歡的?技術又差得很,還好意思提做..愛,路上隨便抓個人都比你技術好!”
宮鶴眸色陰沉,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你還敢找別人?”
尤漣咽了咽口水,他覺得眼前的宮鶴看起來好像比剛才嚇人。
“怎麼不敢了?你技術爛,還不許我找個好的?”
宮鶴被氣笑了,舌尖抵了抵牙齦,他目光銳利地盯着尤漣的眼睛:“找別人?你說你要找別人?那然後呢?找到之後告訴那個人你因為分化晚所以身體發育不全,跟正常的Omega不一樣,生殖腔不會泌水,光是前..戲都得大半天?”
尤漣怔住,他瞪大眼,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你放屁!你特么你、你才沒水!”他氣得胸膛起伏,呼哧呼哧直喘氣。
“這些你敢跟別人說嗎?”
宮鶴逼近一步,俯視尤漣,“到底是你難伺候還是我技術差,你心裏沒數?”
尤漣不肯退縮,梗着脖子道:“就是你技術差!”
“真的?”
宮鶴跟尤漣的距離極近,幾乎要吻在一起,“那天叫的人難道不是你?我怎麼不知道那天床上還有第三個人呢?”
“我那是疼得叫!”
“你沒受傷。”
宮鶴一字一頓,神情認真,“我敢肯定,我做得非常好。”
尤漣抿着唇,呼吸急促。
他快憋屈死了,但又說不過宮鶴,因為宮鶴說的都是實話,那天……他確實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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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鶴:我就喜歡伺候有難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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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最後一天了,兜里有營養液的喂我喂我喂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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