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光線光陸離奇，眼前的景象也扭曲不清。
珍妮弗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久。
對於時間的概念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米高陰沉着臉色，拉過珍妮弗的手腕，快速地解鎖着。
珍妮弗茫然地轉頭看過去。
他正在解開她的手銬。
他為了保證珍妮弗不會逃跑，只設置了一處出口，並且嚴加看守。
只是這樣的設計，反而更顯眼了些。
米高拽着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纖細得像是幾乎可以折斷。
他一把將珍妮弗拽到身後，她的腳步虛浮，像是踩在雲上。
珍妮弗被他拽着，緊緊跟在他身後。
她一手被米高攥着，一手捂着胸口。
覺得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整個人都要透不過來氣了。
眼前發黑。
她的腳步踉蹌。
搖搖欲墜。
房門被米高打開，越過重重關卡。
“轟——”
珍妮弗難受地眯着眼睛，耳邊似乎傳來了轟炸聲。
巨大的熱浪翻滾過來，撲到身上。
珍妮弗腳步一頓，險些就要栽下去。
呼吸困難的狀況越來越嚴重了。
下一秒，天旋地轉，世界重歸黑暗。
……
“滴，滴，滴……”
機械聲均勻地響起。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珍妮弗的眼睫顫了顫，眼皮像是壓了個秤砣一樣沉重。
耳邊傳來許多人的交談聲。
她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光芒慢慢地擴大。
潔白的天花板入目，珍妮弗微微睜開眼睛。
鼻腔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耳邊的交談聲更大了，好像很多人都圍了上來觀察着她的情況。
眼前的景象依舊模糊，像是加了一層厚厚的濾鏡，看不清楚。
“她醒了……”
“你還好嗎？”
陌生的聲音。
珍妮弗閉上眼睛，皺起了眉頭。
好像有點奇怪。
從剛才起，就有一股違和感。
究竟是什麼……
珍妮弗緊閉雙眼，聽着耳邊這群人的聲音。
“你感覺怎麼樣？”
“……”
她的眉心一跳，就像是一道電流直竄上腦。
珍妮弗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圍在她面前的這堆人。
他們有的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還掛着聽診器。
但是無一例外，他們都長着一張亞洲人的臉。
就連他們說的話也全是中文。
珍妮弗下意識地抬起了手。
還掛着點滴的手，白皙地清晰得可以見到青筋。
可是卻不是那種膚色。
“蘇懿，你感覺怎麼樣？”
蘇懿……
久久沒聽過的名字重新在耳邊響起，無異於一道驚雷在她的耳邊炸開。
她的雙目瞪圓。
深褐色的眼睛帶着滿滿的不可思議。
她……
穿回來了？
蘇懿下意識地攥緊了身上的被子。
潔白的被子被她捏出了褶皺。
她張了張嘴，卻感覺口腔里乾澀極了，聲音像是劃過砂紙一般沙啞：“咳……”
還不等她出聲說話，喉嚨里就傳來一陣癢意。
她重重地咳嗽着，險些要將肺都咳出來。
喉嚨里一股濃郁的鐵鏽味。
動作幅度太大，手背上扎的針頭都歪了些，護士將她的針頭重新調整了一遍。
有人幫她順着背，蘇懿下意識看過去。
是一張陌生的臉。
俊朗的面容上帶着關切的神情。
蘇懿一臉陌生地看着他，讓他的動作頓了頓。
她幾乎在腦子裏足足想了好幾分鐘，才從塵封在記憶角落的地方想起一點端倪。
這個男人，她依稀記得是車禍之前釣的最後一條魚……
她的聲音嘶啞乾澀，“陳錫……”
陳錫的臉色轉晴，喜色難以抑制，“你還記得我？”
他伸手緊緊握住蘇懿沒有扎針的那隻手，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中。
蘇懿艱難地彎起唇角，她垂下眼眸。
她的胸膛均勻地起伏着，心臟也在平緩地跳動。
彷彿之前的經歷不過是夢中虛妄。
蘇懿慢慢坐直了身子，靠着身後的床頭，迎着這些人的目光，十分配合地做着檢查。
檢查很快就完成了，她現在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只適合待在床上靜養，然後慢慢輔助些復健運動。
相信很快她就會痊癒了。
蘇懿目送這些醫生離開。
她坐在床上，手還被陳錫緊緊地握在手中。
蘇懿轉過頭看向他。
或許是“夢境”的時間太長，只剩下了陌生。
陳錫迎着她的目光，低着頭拿着濕毛巾靜靜地替她擦着手。
“怎麼了？”
他琥珀色的眼瞳帶着淡淡的疑惑。
蘇懿的眼神閃爍了兩下，彎起唇角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你一直在照顧我嗎？”蘇懿試探地說道，“真是辛苦你了。”
只見陳錫搖了搖頭，笑容溫和，“不辛苦。”
他的眼裏滿滿的映着她，滿含深情。
沉重得讓蘇懿有些難以招架，她藉著動作別開了眼睛，移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
牆上的時鐘指針滴滴答答地走着。
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三米高的樹木鬱鬱蔥蔥，光線從樹葉間的縫隙鑽了出來。
樹影在地上搖晃着。
一切都安靜極了。
像是夢境。
蘇懿的食指不自覺地在被子上摩擦着，病院的被子並沒有那麼柔軟，還帶着一股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蘇懿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闖入室內的陽光。
蒼白的嘴唇緊抿。
這是真實的嗎？
她的心中不由生出這個疑問。
難道珍妮弗米勒只不過是她車禍昏迷期間的一個荒誕的夢境嗎？
像是鏡花水月，荒誕又虛妄。
蘇懿的手指收緊。
“你現在剛剛蘇醒，身子還很虛弱，先躺下來休息會吧。”陳錫說道。
蘇懿轉過頭看向他，而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思緒亂糟糟的，或許她真的該好好睡一覺了。
她順從地躺了下來，陳錫替她仔細地將被子拉了上來，掖好被角。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蘇懿長長的眼睫掃在他的掌心。
酥麻的感覺。
“你好好睡一覺吧。”他低聲說道。
蘇懿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眼帘隔絕了灑進來的陽光。
耳邊的世界平靜極了。
鐘錶滴答的聲音，窗外樹葉沙沙的響聲交織形成一種靜謐的氛圍。
蘇懿漸漸陷入睡夢之中。
“珍妮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