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吃過早飯後，女傭很快幫貝內特家的三位小姐收拾好了行李。

林司雇傭了一輛四輪馬車，十分的寬敞，足夠他們四個人舒舒服服的到達倫敦。

從朗博恩到倫敦，不過二十四英里路。他們一大早就出發，正好午前趕到居住在格雷斯丘奇街的加德納先生家中。

由於來之前沒有提前寫信，他們的撲了個空，加德納夫婦並不在家。

“果然不該聽媽媽的話，這麼倉促的跑過來。如果舅舅他們出了遠門，咱們就得露宿街頭。”瑪麗苦着臉道。

她本來還對來倫敦抱有期待的，結果這麼快就掃興。

簡和伊麗莎白溫柔的安撫她，同時看向林司。他來到貝內特家之後，一直都是可靠令人安心的形象，這個時候有他在場，她們絲毫都不覺得慌張。

他咧嘴笑了一下，來之前他已經想過這個可能了，所以一應對策早已準備好。

“放心吧，各位小姐，有我在，怎麼會讓你們露宿街頭呢？我們先給你們的舅舅舅媽留一封信吧，等收到他們回信之後，我再送你們過來，今天就委屈你們和我一起住在一起了。”

林司把所有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小姐們自然聽他的吩咐。四人再度上了馬車，直接去了離羅德利拍賣行很近的那家薔薇旅館。

“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說一聲。”在旅館大廳里用餐的時候，林司突然開口。

小姐們吃得正開心，餓了許久，那些沾滿油脂的食物，極大的滿足了她們的口腹之慾。

聞言，三人同時抬頭，看向林司。

“柯林斯先生，有什麼話，你就只管說好了。我們三個有了落腳之地，隨後等待舅媽的回信就好了。如果你有要緊的事情要做，不必顧忌我們。”伊麗莎白如是說，為了簡的事情，和他一起作伴來倫敦，她們已經很感激了，不希望因此耽誤了他的正事。

簡和瑪麗也隨聲附和，這一路過來，這位表哥沒有讓她們任何一個人花一分錢。他的照顧簡直無微不至，她們幾乎都找不到離開家不踏實的感覺。

林司搖了搖頭，俊美的臉龐在旅館昏暗的燈光中顯得格外柔和，冷綠的眼眸也蒙上一層暖色，“多謝你貼心，不過既然我把你們三個帶出來了，就要對你們的安全負責。在送你們到格雷斯丘奇街之前的這段時間，不論我去哪兒，都會帶你們一起。

而我想要跟你們說的事情是，等下我會寫一封信送到倫敦的朋友那裏，他是一位年長且熱情好客的教授，相信收到我的信后，一定不會允許我們繼續住在這裏。所以，等下大家入住客房之後，就不用急於放下行李，因為我們今晚絕對不會在這裏過夜。”

林司不了解倫敦的治安，單身且美貌的年輕姑娘們住在聚集着三教九流的旅館，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小姐們面面相覷，一聽林司說對方是一位教授，都倍感驚訝。她們平日住在鄉村當中，能遇到真正博學多才之人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

為了不給林司添麻煩，也不給對方留下不知禮數的形象，三人回了客房之後，都開始費心打扮起來。

而林司則給衛斯理教授寫了封信，先是深情厚誼的問候了他一番，然後再表示自己已經到達倫敦，就住在拍賣行附近的旅館當中。由於身邊還有幾位親友，所以不便上門拜訪，只等明天在拍賣行再和他碰頭。

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樣，沒過多久，接到信的衛斯理就迫不及待的趕來，跟林司碰了面，並強烈要求他和他的一眾表妹們一定要住進他家裏，讓他盡賓主之儀。

他們一路來到衛斯理家，他在倫敦有一棟複式的小樓，裝修典雅大方，佈置的溫馨而舒適。

教授有一位修養極好，言談舉止十分優雅得體的太太。她今年雖然才五十歲不到，但兩鬢已經斑白，看上去虛弱且病態。

夫妻二人沒有子女，身邊只養了一隻黃白相間的折耳貓和一隻十分調皮的短腿柯基逗趣。

他們的到來，受到了非常熱情的款待。

衛斯理太太甚至好幾次表達了她對幾位年輕人的喜愛，並要求他們一定要多住一段日子，多陪她談談心。

晚餐過後，林司跟衛斯理教授，在壁爐邊的桌子上一邊玩牌，一邊小聲的說著話。小姐們則被留下，輪流為衛斯理太太彈奏了一曲。

大約是氣氛自在又安逸，就連頻頻失誤的瑪麗，也在今晚彈奏出一支完整的曲子，引來衛斯理太太妙語連珠的誇讚。

她真的非常喜愛貝內特家的小姐們，對她們無話不談，看着她們的目光總是充滿憐愛，這點讓她們所有人都有些受寵若驚。

第二天下午，林司和衛斯理教授從羅德利拍賣行看完畫回來，姐妹們紛紛向他傾訴了衛斯理太太的貼心照顧和熱情款待。

因為隔天羅德利拍賣行的經營者福克斯先生要開一場舞會，並且誠摯的邀請林司前來，所以他乾脆把小姐們帶出去逛街，買身新的衣裙。

到這時，他才終於把自己之前從嘉芙蓮夫人那裏聽來的話，和修斯特侄子打聽到的消息結合，向她們說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你是說衛斯理太太曾經有一個女兒，卻因為得了猩紅熱死去，所以她才對我們這些跟她女兒年紀相仿的小姐倍感親切憐愛？”伊麗莎白捂着嘴，眼裏盛滿了同情。

她才剛剛得知，衛斯理太太的年紀還沒有她的母親大。但是她卻因為女兒病死，常年傷心和難過，將自己蹉跎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簡立馬就紅了眼圈，她幾乎可以想到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並且可以感同身受，“我們都沒有在衛斯理教授家看到其他成員的痕迹，還好也不曾問出什麼有失分寸的話惹人傷心。我真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話來安慰她，衛斯理太太真的是一位極好的人，她不該遭受這樣的痛苦。”

伊麗莎白和瑪麗上前攬住了她，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瑪麗看向林司，只見他那雙綠色的眼睛正專註的盯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柯林斯先生，你是有什麼話要說嗎？”瑪麗開口詢問，同時也吸引了伊麗莎白和簡的注意。

“是的，只不過暫時還不能肯定這番話的可行性。我早晨已經寫了信寄回朗博恩，等收到你們父親的回信的時，再說也不遲。今天你們就好好逛街吧，所有的開銷都由我來買單。”

去了一趟拍賣行，林司心情非常不錯。他即將有一筆不菲的收入，所以並不吝惜在表妹們身上花錢。

女孩子要富養，這是他一直以來不變的觀念。

“這怎麼好意思，這一路上，已經讓你破費太多了。”三個人都很知禮數，連忙拒絕。

林司擺擺手，不以為意道：“你們想想朗博恩，就會覺得不論讓我這個表哥身上花多少錢都是應該的，甚至為了解氣，應該狠狠的痛宰我的錢包才行。”

這一番話，讓三位小姐全都笑了起來。她們早已放下了財產繼承的問題，並且真心誠意的把這位表哥當成是家人一樣看待。

他是個有風度且可靠的人，就算朗博恩最終會落在他的手中，相信他也不會苛待她們這些女流。

“既然柯林斯先生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伊麗莎白開心的說，三個人立馬就發現路邊一家賣帽子的店鋪，然後快樂的跑了進去。

林司跟着她們一起進去，拒絕了來招呼他的店員，朗聲道：“去招呼小姐們吧，我的這些妹妹們，很難得有這樣的興緻出來買東西，今天是她們的主場。”

這話一出，店員和其他挑選帽子的顧客，都收回了各自異樣的眼光。

三人明白了林司的用意，都為他的周全而露出感激的表情。

伊麗莎白更是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威廉，威爾，你真是太貼心了。”

有她帶了這個頭，簡和瑪麗也很快接受，對他的稱呼，也從柯林斯先生，變成了威爾。

他坐在特意留給客人休息的長沙發上，不時回答着小姐們的問題，在她們被選擇困難症為難時，十分大方讓店員將兩款全都打包，並且讓她們也為還留在家中的妹妹各挑幾件禮物。

這一舉動，令在場所有人都大呼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威爾，不得不說，你真是太大方了。如果吉蒂她們在這兒，一定會高興瘋的。”瑪麗激動的小臉通紅，她已經許久沒能擁有一件新的衣服和帽子了。

林司笑笑，不予置否。

不能厚此薄彼，也是他多年教養兒女的心得。給簡她們買了什麼，其他人一樣都不會少。

尤其是像莉迪亞和吉蒂這樣愛慕虛榮的小姑娘，更是要滿足她們在物質上的需求。

況且一件價格昂貴的禮服，一雙華麗漂亮的鞋子，絕對能夠束縛穿上它的小姐的行為舉止，她們會不自覺的為了讓這件着裝大放光彩，而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修養禮儀。

雖然吉蒂和莉迪亞在場，他一定不會說出讓她們痛宰自己的話，但是他對她們的關照，絕對不會比這三個姐姐少。

畢竟，她們以後都將可能成為他的“甜蜜負擔”。

逛完帽子店后，林司繼續帶她們逛了成衣店，鞋子店，香料店，飾品店……總之是將姐妹幾人從頭到腳的行頭，全都置辦一新。

這讓他花了好大一筆錢，但是林司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姐妹們對他的好感，也因此越來越高，全然已經把他當成了最為親近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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