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他們倆的故事2
游雲染坐在辦公桌前，眼睛盯着屏幕，左手抽空從桌子上摸來一杯咖啡，看也沒看往嘴裏送。
往下倒了兩次，嘴巴里什麼也沒喝到，游雲染這才挪了挪腦袋，看了眼那早已見底的杯子，然後面色不改地把杯子放回去，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那全神貫注的模樣，說是廢寢忘食也完全不為過。
叩叩，大門敲響，還沒等游雲染說“請進”，屋外人便跟小蛇似的推開門縫滑溜溜地鑽了進來，對游雲染道：“哥，還在忙吶！都過了午餐的點了！”
游雲染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手指終於從鍵盤上挪開，整個人倚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略有些疲憊的說：“你幫我把午餐送過來吧。不然給我瓶營養劑也行。我就不出去吃了。”
賀厘雙手環胸，大驚小怪的語氣道：“哥！你知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日子！”
游雲染仔細想了想，緩緩說：“電影《鐵達尼號》首映禮；開爾文教授的論文公開演講日；閱兵典禮……哦，還有與新達科爾星球的盟約簽訂儀式，上面特意叮囑我務必要到場……”
游雲染越說，越覺得自己還要做的事情還有好多，頓時也沒心思繼續靠着休息了，睜開眼睛，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頸，手掌再次貼向了鍵盤。
賀厘一臉無語，雙手撐在辦公桌的桌面上，大聲的，對游雲染一字一句的說道：“明！天！是！你！生！日！！！”
游雲染聽后微微一愣，接着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意，對賀厘說道：“你記得呀？謝謝。”
“怎麼不記得……”賀厘小聲嘀咕。
雖然游雲染不喜歡大辦生日宴，也從不做□□，每年生日都盡量低調，不會自己主動聲張——大多數情況，游雲染其實根本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他有一群時刻默默關心着他的人，替他記着他的生日。
就算那些人大多事業有成，在自己的領域內，和游雲染一樣整天忙得天昏地暗，無心其他。但至少都會在這一天提前準備好送給游雲染的禮物，縱使他們人沒辦法到場親口說聲祝福，但心意一直都是在的。
每年的這一天，那一批又一批接連不斷送上門的禮物，彷彿螞蟻搬家、寶貝自動跳入聚寶盆，整個一副奇妙景觀，次次都讓賀厘印象深刻，想忘記都難。
而今游雲染到了外星球，再想像過去一樣熱熱鬧鬧的過次生日，估計是有些難了，賀厘不希望自己哥哥的生日，就這樣在游雲染一如既往的忙碌中，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因此早早地找上門，希望游雲染至少在生日的那天，可以給自己放一個假，休息休息，放鬆放鬆。
游雲染笑着說：“好，那明天我們倆好好聚在一起，吃一頓。”說到這裏，游雲染又頓了頓，補充道：“嗯，還得加上小雪和墨雨。畢竟，上次他們生日也請了我……”
說完，也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什麼，游雲染視線飄忽不定地從賀厘臉上移開，假裝正在審閱文件地直勾勾盯着屏幕，也不知道看沒看進去一個字。
賀厘和游雲染相處那麼多年，光聽一個聲調的變化，就能清楚把握到游雲染說話時的情緒。聽着那明顯音量下滑，很沒底氣的語氣，賀厘都快被游雲染逗笑了，開口說：“那你可別忘了！明天請一天假，誰都別操心工作的事！”
“行，我知道了。”游雲染敷衍般地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明天一整天都可能會見到戚墨雨嗎……
想想上次那尷尬的誤會……
游雲染搖了搖頭，控制心神硬生生阻斷了後面的聯想，轉而思索起來：
疾錫一族那深入人心的刻板印象，因為約翰的出現而成功造成了一些不一樣的影響，相信只要後續運作成功，經過長久的努力，改善人們的輿論走向也不是做不到。
如果這條路子走得通，那麼就可以繼續下一個步驟，也就是游雲染一直都很想去做的——改善宇宙人民對戚文一族的刻板印象，多看看他們的好，別總惦記着那點自己內心裏的齷齪、深怕被人家知道。
相較於了解不多的約翰，游雲染對身邊那位朝夕相處的戚文大皇子，可謂是了解甚深。有關戚墨雨身上的閃光點，游雲染恐怕能說上好久好久都不帶重樣。
出眾的相貌，比相貌更加迷人的內涵。豐富的知識儲備，優雅的生活作風，與人為善的基本準則，雷厲風行的辦事態度。對家人關愛，對領民仁厚，對敵人卻是毫不留情……
如此人物，若不是少言寡語、稍顯冷漠，着實是可以用“完美”二字去形容了。
也因此，如果有機會，讓戚墨雨與他一起參加節目，給他們倆一個充分發揮的舞台，游雲染一定會竭盡全力，讓所有人都看到戚墨雨的優點，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眼中的戚墨雨究竟有多優秀。
這也不是假公濟私，游雲染想，戚文一族對地球展示出了充分的友好，他身為地球人，理當盡所能的回報對方，向他們呈現出地球人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大國氣度。
游雲染下意識的用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語來催眠自己，以確保將來面對戚墨雨，他提出“一起參加節目吧”的時候，自己的腦海里不會蹦出些不得了的、“亂七八糟”的念頭來。
卻沒想仔細過，他心底為什麼會出現那些不願意讓戚墨雨看見的念頭，這些念頭又是因為什麼才會誕生出來的。
他潛意識的不敢去想。因為，一旦想了，察覺到了，就再也無法裝作沒看見了。
為了明天的休假，游雲染努力了一把，將第二日的工作全都壓縮到了今天。等手頭文件全都整理完畢，抬頭一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窗外星辰點點，漆黑卻並不幽暗的夜空。
賀厘不知何時又跑到了他的辦公室里，此刻正帶着耳機，癱在沙發上，盯着屏幕玩遊戲。直到游雲染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賀厘才恍然回過神來，對游雲染說：“忙好啦？”
游雲染道：“嗯，回家。”
賀厘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帶着游雲染下了地下車庫，如今他可是游雲染的兼職司機——雖然主要開車的還是智能導航系統——以及生活助理、貼身保鏢等等一系列的職位。
主要功能嘛……大概就是提醒游雲染明天你要生日了，這樣單純而又直接的事情。多數情況下，充當嘮嗑專用吉祥物。
畢竟，游雲染獨自一人遠在他鄉，身邊一個能聊天的熟人都沒有，下班回到家之後，孤零零地得多孤單吶，有個親近的人說句話，聊聊天、笑一笑，足夠給予游雲染巨大的心理安慰。
因此上邊對賀厘的存在一直是持肯定支持的意見的，賀厘也樂得繼續過眼下的生活——有哥在身邊陪着，給他當強有力的靠山。還能生活在外星，出差都是坐的宇宙飛船，多潮的一件事啊！發星博都能瞬間吸引大量羨慕的目光。
家裏，還沒進門，根據城堡內傭人們忙忙碌碌的氛圍來判斷，游雲染知道戚墨雨已經回來了。
不出預料的，在客廳見到了端坐在沙發上的戚墨雨，和依靠在他身上、正在看動畫片的戚飛雪。戚飛雪眼角餘光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動畫也不看了，嘴角咧出嘻嘻笑容，邁着兩條光潔白皙的小腿，伸開手臂朝游雲染這邊跑。
游雲染熟門熟路地彎下腰，伸手抱過小跑着來的戚飛雪，和她親熱地說了一會兒話，才帶着小飛雪朝戚墨雨那邊走去。
將小飛雪放在戚墨雨的身旁，自己也習慣性地坐在了小飛雪的另一側，兩個日理萬機地大人不約而同地目光落在了飛雪面前的熒幕上，看了一會兒動畫片之後，又隨意聊起了各自遇到的瑣事。
倒也不是為了聊天而聊，談話也絲毫沒有主題與目的性。就是那種純粹的，心裏想到什麼、順口說出來的閑聊。如同家人朋友聚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一群人穿着睡衣盤着腿、眼睛看着電視，一邊吃瓜子一邊嘮嗑，那悠閑輕鬆，不需要任何思考、權衡的氛圍，無異於一場精神按摩，哪怕什麼事也沒做，心情也是舒坦的。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游雲染下班回家后，不知不覺染上了這個習慣，只要看到戚墨雨或者戚飛雪坐在沙發上，那麼比起先回房間換家居服、放公文包，他會優先選擇在沙發上坐一坐，玩一玩。然後等管家過來，告知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他才會慢悠悠地去一趟卧室。
游雲染想了想，還是把話問了出來：“明天……你有什麼預定嗎？”
他本打算委婉一些，在聊上兩三句對話之後，再慢慢引出自己明天生日，希望你能和我共進晚餐的邀請——雖然大家平時都是在一塊兒吃的，但意義上總歸不一樣——只是考慮到戚墨雨的能力，游雲染乾脆便不掩飾了，任由戚墨雨察覺到他的想法，然後坐等對方回答。
戚墨雨手指輕輕撫過戚飛雪的長發，似乎一直都在等游雲染的這句話，回答道：“明天一天的時間，我都為你留着。”
撲通
好像聽到了心臟突然加速鼓動的聲音，在游雲染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他的嘴角笑容不自覺揚起，音量也稍稍大了兩分，點點頭道：“也不用那麼正式，和平時一樣，下班回家了，大家一起聚起來吃頓飯……飛雪不方便外出，我們就在家裏吃也行……”
想到要請戚墨雨吃飯，隨隨便便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但高檔些的餐廳都需要提前幾天預約，讓對方事先準備食材、裝飾餐廳氛圍，眼下肯定是來不及了的。
在家裏吃的話，游雲染可以用一天的時間，好好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讓戚文兄妹都吃得開心。
腦海里下意識快速閃過了這些念頭，游雲染聽到戚墨雨說：“與其留在這裏做菜，不如我們出門轉一轉。”
游雲染“嗯”了一聲，道：“去哪兒？”
戚墨雨輕聲笑了笑，目光看向游雲染，嘴角揚起微笑：“生日禮物，還是等到當天再去欣賞。”
面對這幅面龐，游雲染喉嚨一緊，不知怎麼，感覺好像有些渴了。
水在哪兒？他慌裏慌張地四處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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