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我一向不是很滿意顏闕身上這套平平無奇的黑衣,於是我果斷的把他拉到了一家成衣店裏。
倒不是說顏闕穿黑色不好看,畢竟長成他那個樣子,穿什麼都順眼,我只是單純覺得黑色太沉悶,不稱他,顏闕穿帶些顏色的衣服,應該會更好看。
是的,我就是這麼膚淺,我就是忘不掉他穿婚服的樣子。
顏闕哪能看不出我心裏的那些小九九?他換了一身緋紅走出來,笑着問我:“你現在心裏不怕了?”
我說:“不怕了。我想通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想通了。
既然顏闕就是這麼好看,那為什麼不索性更好看一點?
真是的,藏着掖着幹什麼。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有多優秀。而這麼優秀的人,只喜歡我一個。
一般來說,不論男女,穿紅色,總會顯得有些浮艷。但顏闕好像完全不存在這樣的困擾,一身紅衣簡直襯得他膚白若雪,整個人都明艷異常。
顏闕站在鏡子前看了眼,說:“好看是好看,只是太過招搖了。”
我為難的點了點頭,既擔心他走出去引起街道堵塞,又覺得太好看了捨不得不要。
顏闕看我糾結的樣子,便道:“喜歡就買回去吧。”
他側過身,在我的耳邊輕輕道:“買回去,穿給你一個人看。”
我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一朵蘑菇雲。
我家顏闕太會撩了。再和他待在一起,遲早有一天,我要腦溢血的。
不過,我願意,我喜歡。嘿嘿。
我為了顏闕,幾乎生出了清空整家店庫存的念頭。以至於最後顏闕和店掌柜一起勸我,好的將來有的是,沒必要買這麼多。
我於是勉為其難了捨棄了許多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衣服。最後那些怎麼看怎麼好看的,托掌柜的打包好,直接送到客棧去。
顏闕原本的那身衣服,在我的強烈抗議下,終於是不穿了,換成一身與劍同色的暗藍綢衫,這衣裳形制極其收身,收的人肩寬腰窄腿長,看一眼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在成衣店裏激情購物了一下午,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顏闕望着街上一盞接一盞亮起的花燈,牽住我的手,偏頭對我笑道:“走,帶你去逛花樓!”
我莫名就在他的笑容里紅了臉。
我問他說:“你已經感應到你要找的東西了嗎?”
他沒答,只說:“一定要感應到才可以逛嗎?”
我莫名聯想到了那位大大方方去修歡喜禪的天帝陛下。
我開始緊張了,趕緊問顏闕:“你以前逛過嗎?”
顏闕反問我:“你呢?你逛過嗎?”
我有些尷尬,但還是坦白道:“有,有吧……不過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幹,真的!我就是被一群人強拉着去……長見識的。”
顏闕淡淡的“哦”了一聲,十分淡定的道:“沒關係,這很正常。我也逛過。”
我:“……”
不要那麼淡定好嗎!
眼看我就要憋着口氣鼓成河豚,顏闕終於慢悠悠的道:“小朋友,別憋屈了,就像你說的,只是長長見識而已。我這一生呀,有你一個就夠了。”
我眨眨眼睛,河豚瞬間就漏氣了。
我忍不住又確認道:“真噠?”
顏闕被我逗破功了,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點頭道:“真的。”
我激動到險些“汪”的一聲哭出來。
我緊緊的握着顏闕的手,可是手有些抖,沒有辦法,只好兩隻手一道抱着他的手臂。
我說:“我也是。我這一輩子只要你一個。我喜歡你,我要一輩子纏着你,朝朝暮暮都同你在一起。”
也不曉得顏闕信不信我,只聽他悠悠道:“你現在這是覺得新鮮。等到同我在一起的久了,天天看天天看,看到身上有幾顆痣都能記下來的時候,就不會這樣激動了。”
我不太愛聽這話,總覺得他嫌我年少輕狂沒有長性,可長性這東西,本來也同年紀關係不大。有些人年少時相遇,一遇見就是一生,有些人平添了歲月,也沒見的多麼收心,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我素來最看不慣這樣的人,這世上哪裏來的諸多放不下,歸根到底還是一個“貪”字,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想舍,於是什麼都辜負了。
顏闕聽完我這一番見解,問我:“我們大約也算不得年少相遇,所以偉大的感情專家,我們算是什麼呢?”
我不大高興的哼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天生一對!不管什麼時候遇見,都是天生一對!”
顏闕道:“和臉沒關係?”
我聽的心裏好氣啊!氣的恨不得咬他一口,“有關係啊!有關係又怎麼樣?真當我沒見過好看的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覺得是小孩子熱血上頭,行啊,沒關係,我再也不說了,讓時間來說吧!”
顏闕看着我,溫聲道:“我很難哄吧?”
我:“……”
行叭。他一軟下來,我又泄氣了。
難哄又怎麼樣?我就是願意哄他。
我抱着顏闕的胳膊晃啊晃,說出來的話自己都覺得肉麻:“沒關係的,我就喜歡你這樣。”
顏闕:“……”
顏闕徹底被我的肉麻擊倒了,笑的靠在我肩頭腰都直不起來。
……
我覺得,臨灧城能夠成為人間最著名的風月之地,不是沒有原因的。
臨灧城中,最大最豪華的建築,不是什麼城主豪紳的宅邸,而是臨灧城花魁的住所。在臨灧城,有一位據說美艷無雙的花魁,在城中百姓的眼中,她是如同女神一樣的存在。外來的客人或許都以為,她與尋常的花魁娘子無二,不過都是身不由己任由玩弄的可憐之人,但只要稍一留心城中百姓對於那位花魁的態度,便可發現,即使是說一句她是臨灧城的無冕之王,也並不過分。
花魁姐姐住着的地方,位於整個臨灧城的中心,那是一座極大極高的高樓,叫做摘星樓。摘星樓的一二三層,都是可以全部開放的,但三層以上,便是擇人而入了。四五六層要分別付出足夠的金銀珠寶,七八層則需要拿出摘星樓專用的玉牌方可進入。至於第九層——第九層是整座摘星樓的最高層,也是那位傳說中的花魁的住所。
摘星樓第九層,除卻花魁本人之外,其餘閑雜人等,便是皇子王孫親至,沒有那位花魁的點頭,也絕不可能叫他們摸到一塊磚。
我和顏闕討論這件事情。我說:“也就虧得現在這人間兵荒馬亂,要是天下一統四海昇平,走到哪裏都有理有法,我看他們還敢不敢這樣——明晃晃的暴露自己養私兵啊!”
顏闕聽得好笑,說我道:“你這思路,倒是挺與眾不同的。”
“與眾不同嗎?”我茫然道:“這個思路有哪裏不對嗎?那別人都是怎麼想的呀?”
顏闕道:“可能是我比較庸俗。所以我覺得,大家聽見這樣的傳說,或者說噱頭,第一個想到的,應該都是想要見一見那位花魁,亦或是想要獲得她的青睞吧?”
獲得花魁的青睞?
我敏銳的察覺到了危機。
我問顏闕:“你也想獲得她的青睞嗎?”
顏闕捏我臉,笑着說:“你說呢。最難消受美人恩吶!”
我將他上上下下好生看了一遍,只覺得心裏面發愁:“那萬一要是她看上你了呢?”
顏闕淡然道:“那不是正好藉機打探情況。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會和她發生些什麼不成?”
我:“……”
這麼一想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很安全的樣子啊!
以顏闕的戰鬥力,他要是不願意,那個花魁難道還能強上他嗎?
很顯然,她不能。
我在心底里見不得光的地方默默補充上一句:只有我能。
摘星樓的花魁,一個月中只露一次面。只有在每個月月亮最圓的那個晚上,她才會屈尊出現在摘星樓樓頂的窗前,隔着九層樓的距離,從烏壓壓擠滿了人的廣場上,挑選自己想見的那個幸運兒。
我和顏闕現在正在廣場的人潮之中奮勇掙扎着,但仍舊被推搡來推搡去,我一隻手圈住他的肩,一隻手攔在他身前,生怕他被人擠到。
我發現,雖然顏闕要比我厲害得多,但是他似乎很喜歡被我小心翼翼護着的感覺。每當我下意識地有類似舉動,他總會好好地靠在我的身邊,就像是真的柔弱的不得了一樣。
這樣的顏闕真的好可愛。想親。
我們妖鬼界,一貫講的就是順應己心,所以,我果斷的偏頭在顏闕的臉頰上啾了一口。
心上人就在眼前,不親不是人。
顏闕抬眼看我,我便垂眸與他對視。
他忽然微笑了起來,輕嘆着道:“你呀……”
臨灧城上空,驀地綻放開千百朵煙花,轟鳴之聲淹沒了顏闕唇齒間的後半句話語,煙火絢爛的華光映照着他的容顏,似真又似幻。
“顏闕……”
我控制不住的用力抱緊了他,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消失了。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怕得抱着他的手都有些輕微的發抖——這真是一件沒有理由的,奇怪的事情,就好像是曾經失去過,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一樣。
我在他耳邊喃喃的道:“你都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似乎有些恍惚,但卻就是很想要抱着顏闕說話,說什麼都好,只要他在我的身邊聽。
可我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下去。
不知從哪裏先炸響了第一聲歡呼,只知道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周除了我和顏闕之外的每一個人,都在狂熱的歡呼着。
花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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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mmp,又打斷我表白!
論紅線的意義:把小明綁身邊,綁死了,計劃通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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