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龍傲天為徒了嗎?
陸萬閑此時亮出飛劍“天賜”,目的有二。第一,便是為了向韓惜見證明他的實力,能夠空手套住元嬰初期修士的飛劍,說明實力遠超元嬰初期。
第二,就是勸走韓惜見。
經過一番斟酌,陸萬閑估摸着以自己的實力,應付盛天驕之流,還是綽綽有餘,而且他也想再給這個紈絝子弟一點教訓,省得他日後再害別人;但是,如果陸萬閑身邊再跟着個韓惜見,事情就會麻煩很多。
本來陸萬閑想着還能帶着韓惜見多遊玩一陣,如今看來,那盛天驕消息靈通,已經追了上來,再不送走韓惜見,恐怕就來不及了。
“惜見,這是什麼,你認得么?”陸萬閑問道。
韓惜見眉頭微微蹙起,秀目疑惑地望着桌上,只見一點寒光跳躍鋒刃尖端,劍身則薄如冰片,劍背光亮如鯉,中有冰裂紋,是柄百鍊而成的上品劍器。但比之於尋常寶劍,又稍顯輕薄細小了些。
“是飛劍。”韓惜見答道。
韓惜見小眼神兒熠熠發亮,“飛劍”對於劍修來說是終身的夥伴,其重要性比道侶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金丹期的修士還無法御飛劍,只有突破元嬰,才能與劍靈結契,獲得本命飛劍。
“不錯,這是盛天驕的本命飛劍。”陸萬閑解釋道,並給韓惜見看了劍身上的刻字,韓惜見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觸摸劍身,感覺到那股靈氣充沛的寒意滲透指尖,實在是太舒服了,他也想早一點修成元嬰,這樣就可以御劍飛行了。
“別著急,慢慢修鍊,有機會的。”陸萬閑笑道。
韓惜見卻有些局促不安:“可是盛天驕的本命飛劍怎麼會在你這裏?難道你的意思是,方才在街上偷你東西的人,是盛天驕嗎?”
陸萬閑不回答,而是先問道:“你還能想起來昨天晚上你醉酒之後,盛天驕也在場嗎?”
韓惜見一愣,仔細回憶起來,果然想起些令人大為窘迫的片段,在他模糊不清的回憶里,盛天驕竟是一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模樣。
“原來是那時候的事。”韓惜見不由攥緊了衣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想盛天驕在人前磊落君子的模樣,再想想人後……若不是陸萬閑出手救他,還不知道後面要鬧出什麼事來。
陸萬閑點點頭,韓惜見是否想的起來都沒關係,他現在有這個自信,讓韓惜見相信他而不是盛天驕。
“今晚你就睡在這裏,明天等你十哥他們來找你,或是用引路蜂找他們,等會兒我把引路蜂給你幾隻,這小東西找人很方便,只需要一點點靈力。之後去玄門的路上,你也不要掉隊,跟你們韓家的隊伍在一起,這樣盛天驕再囂張,也不敢怎麼樣,畢竟四大修真`世家的世交情誼擺在那兒。”
陸萬閑一邊交代着,一邊解下百寶錦囊,從中取裝着引路蜂的瓷瓶給韓惜見。
白瓷瓶交到韓惜見手心裏,竟似渾然一體,陸萬閑不由得想,韓惜見真是蒙受上天眷顧,從皮囊到天賦都是一等一的,可惜……他太軟弱了。
不過,現在什麼都沒開始,陸萬閑可以替韓惜見斬斷一切令他軟弱的根源。
“你要走了嗎?”韓惜見的聲音有些顫抖,“是不是因為我太沒用,什麼忙都幫不上,還只會給你添亂?”
陸萬閑無奈,抬起頭果見韓惜見那雙漂亮的烏黑眼瞳泛起霧氣,好像說話間就會掉下淚珠來。
“記得,你是你們這一輩中天賦最好的孩子,以後不要妄自菲薄。”陸萬閑收起錦囊,束好外袍,分別的時候這麼快便來了,誰都是始料未及,不過為了以後更好地相聚,還是要好好地道別啊。
陸萬閑鄭重地握住韓惜見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如果你願意考慮一下,除了韓峰主之外,還有我這個選擇。”陸萬閑說道,“期待與你在懸圃相會,後會有期。”
說罷,他鬆開了韓惜見的手,轉身向客房門外走去。
直到外面走廊上,陸萬閑都沒敢停留,可嘆他方才還想着要替韓惜見斬斷軟弱,他自己也沒冷酷果決到哪兒去。韓惜見掉在他手背上那滴灼熱的眼淚,正順着無名指往下滑。
夜風輕輕揚起衣角。
燃燈橋下,白日裏放下河的流觴,映照着河邊的燈火,一閃一閃地飄過去。
陸萬閑手肘支在橋欄上,望着橋下流水。
“咳,雖然有些煞風景,你想不想聽我唱歌?”
一個刻意壓低裝成熟穩重的少年音在陸萬閑耳邊響起。
天道系統,他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傢伙在。
“誠實地講,不想。”陸萬閑答道。
“那我哼歌?”天道系統清了清嗓子,“我剛學的,上巳踏青歌。”
夜空中響起了少年音輕輕哼唱的曲調,意外地好聽。
“怎麼樣?”一曲罷,少年音有些得意地問。
“尚可。”陸萬閑道。
“真的不至於,”少年音忽然說,“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賴着你,什麼為了我的安全,所以才要分開,這些都是騙鬼的話。你說是不是?”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陸萬閑挑起眉梢。
“就是感慨。”少年音說完,又嘆了口氣。
陸萬閑輕笑一聲:“哪兒學的毛病,還會長吁短嘆了?”
“最近就是在試圖理解你們凡人的感情,真的很難,很多事都想不明白……”天道系統又嘆了口氣。
“那不是挺好。”陸萬閑望着橋下流水,最後一隻閃亮亮的酒觴搖搖晃晃地飄過轉角,消失了。他也直起了身子,轉身下橋,步入背街小巷的暗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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