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昨日如夢

第一百一十一章、昨日如夢

青峰山如今條件比過去好多了。

二師父早就說過,當年天雷劈了靖王叛軍之後,青峰山就出名了,很多人慕名而來,信眾倍增。

更別說還有健康城玻璃作坊那一成的利潤紅利做生活供應。

九年前庄曉寒剛從雲國回來時,曾經來過一趟青峰山,當時她還在容國朝廷的監控之中,心中鬱悶,回來后只在山上呆了一會就回健康城去了。

如今只到了青峰山腳下,抬頭就看見一條青石條鋪就的階梯,向上一直蜿蜒到蔥蘢的樹林裏,路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比之當年的冷清原始簡直像換了時空。

山路不能通馬車,一行人下馬來步行上山。

兩隻小的要人抱,霹靂堅持走了一半的路終於也走不動了,他爹把他背了起來。走不多遠,青峰山眾弟子輪流過來替換。

從前這條路庄曉寒沒覺得怎樣,如今養尊處優慣了,體力下降,才發現也有點吃不消。

只有凌冽,一點事也沒有。

庄曉寒走得氣喘吁吁出了一身汗,終於爬到了道觀。

主持大師父帶着全觀弟子出來迎接他們。

時光荏苒時光匆匆,曾經的舊面孔全都蒼老了,新面孔也許見過但是記不住。

主持大師父帶着眾弟子給鎮西王和王妃行禮。

庄曉寒帶着凌冽父子幾人給幾位師父行弟子禮。

新弟子紛紛圍過來,好奇的打量這位昨日清虛觀煉丹房弟子易知春,今日雲國鎮西王妃庄曉寒。

無論出家還是入世,她都是位傳奇人物。

清虛觀給他們安排了最好的房間居住,獨門別院環境清幽,不被打擾又不會遠離主殿。

似乎當年她初上山時沒地方安排只好自己挖洞住的窘境不存在過似的。

山上雖然吃的仍然是素食,味道比之當年好太多了,也許是經濟條件好了,連廚房的大師父也換了。

再看山上眾弟子如今的衣食住行,比之當年好太多了。

一切都只是因為青峰山眾弟子參與了當年反抗靖王的事,最著名的莫過於引天雷下來劈倒了叛軍。

真的是一戰成名天下知。

作為親歷者甚至是不為人知的實際操作者,庄曉寒如今依然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這個無名英雄她當定了。

他們是青峰山的前輩,當年種下了大樹,如今後來人在乘涼,庄曉寒頗為自豪。

凌冽是第一次來,這座山發生天雷轟頂事件的時候,他就在山下的靖王大軍里,聽聞有天雷轟頂的驚悚事件,本想上來一看究竟,容國軍隊卻打了過來,跟着就見到了他一直在尋找的娘子,然後娘子受傷,他帶着娘子回國,再也沒機會上山。

如今上來了,定然要好好看看當年娘子居住生活過的地方。

當年娘子沒辦法出家避禍去了,她日子過得窘迫,那段時間他又好過到哪裏去了呢?

真是不提起江河萬里,提起來眼淚汪汪。

山上的幾位師父舉行了很隆重的接待儀式,順便歡迎鎮西王世子--霹靂小公子成為清虛觀的俗家弟子。

二師父全程合不攏嘴,作為霹靂入伙的推薦人,他可有面子了。

本來主持大師父和幾位師父還有點懷疑的,還以為二師父是攀龍附鳳,在看到霹靂本人後,再也沒有一句置喙疑問。

如果神仙有樣板,那他一定是霹靂這樣的,雖然還在幼年期。

庄曉寒的師父賈瑞先是見過凌冽的,當年在青唐城還曾經幫過鎮戎軍改進過火藥,如今凌冽參觀了他們的煉丹房,兩人又對黑火藥進行了更深入的探討。

當年庄曉寒挖的石洞如今挖得更大了些,成為了煉丹房的一處丹藥庫。

終於也有了些許當年白雲觀的規模了,也不用再羨慕別人了。

連隔壁的煉劍房凌冽也去呆了好久,和六師父就煉鐵也探討了一番。

六師父早就聽說凌冽是個煉劍的高手,他們鎮戎軍里還有個煉劍著名大師張太法,只是無緣得見,如今見到凌冽,一個坊間的人都圍過來,加之蘇師兄這幾年在外雲遊帶回來的新信息,大家就煉鐵的事討論紛紛,彼此不再保留,各抒己見。

晚膳後庄曉寒帶着爺倆四處閑逛,黃昏來燒香的信眾都下山了,山上益發安靜,在山門前的廣場上,庄曉寒看四周無人,對凌冽說:“這裏就是當年我們引天雷下來的地方。”

凌冽問霹靂:“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

霹靂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爹說什麼?”

庄曉寒想了想,指着那根高高的旗杆,諄諄善誘:“霹靂,你看這樣你有沒有點印象,我念咒你聽好了:玉清始青,真符告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急急如律令!”

她伸手指着那根旗杆大聲叫道:“冷電君速來!”

霹靂竟然嗤笑了一聲:“娘你在幹什麼?”

庄曉寒泄氣了,凌冽吃吃的笑了起來。他安慰的摟住娘子的肩頭:“算了算了,別再試探,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神仙都已經下凡了,哪裏還記得在天上時都發生了什麼。

喚醒了他的仙家記憶,霹靂還是他們兒子嗎,他們夫妻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和兒子在一起的天倫之樂嗎。

三人往回走,山道窄,凌冽走在前頭,庄曉寒牽着霹靂跟在後頭,夫妻倆看着腳下的路去了,在他們沒注意到的片刻間隙里,霹靂扭頭看了看那根高高的旗杆,微微笑了笑。

山上沒有什麼娛樂項目,夫妻倆睡不着,並肩坐在門前的長廊上,看頭頂蒼穹里閃爍的星星,聽山間的蟲子鳥兒鳴唱,庄曉寒一時興起,拿出當年的笛子:“我給你吹首當年我們山上很流行的樂曲吧。”

“叫什麼?”

“叫《故道》。”

笛聲在清幽安靜的夜晚山間傳得很遠。

多少年以來,這首曲子被山上弟子不知吹奏過多少遍了,今晚又聽到這首,尚未安歇的眾人只覺得似乎笛聲中有些不一樣的味道。

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歲月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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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寒更深西風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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