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蒼松攤牌
青雲山下，草廟村故址。
張小凡神色滄桑的蹲在父母的墳墓跟前，抓了一把泥土，忍不住目光含淚。
阿狸摟住張小凡的肩膀拉入懷中用心安慰，像是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張小凡撲到阿狸懷中抽泣起來：“阿狸，你說前輩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阿狸搖了搖頭：“阿狸也不知道,只是，前輩也沒有騙我們的必要呀。小凡，阿狸會陪你調查出真相的。”
張小凡臉蛋埋入溝壑內，緩緩搖頭：“我會自己調查，你還記得師娘說的話嗎？”
“你說的是？”
“對，我問師傅的情況，師娘說不想再見那個無恥之徒。”張小凡凄然一笑：“你或許不知道,自從我上山,師娘一直都表現的天真爛漫,幸福美滿，對我們這些弟子，也包容和善，跟自己的孩子一樣。”
“我不知道師傅做了什麼，讓師娘如此生氣。可是能氣的師娘離家出走，肯定是師傅的錯。”
“或許前輩說的都對，我對青雲門的了解，太膚淺了。”
阿狸心疼的摟着張小凡，美目溫柔：“小凡，你如果難過，就欺負阿狸吧。”
片刻后，張小凡滿臉尷尬的幫阿狸穿戴整齊，他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的看了看自己父母的墓碑，頓時又羞愧的低下了頭。
阿狸滿臉嬌羞,一邊穿戴，一邊嬌滴滴的埋怨：“你好壞啊，以後不可如此，爹爹和娘親萬一生氣怎麼辦。”
張小凡張了張嘴，有心說都是你這狐狸精誘惑的，可是轉念一想，阿狸只是讓他欺負她，也沒說這種欺負啊。
張小凡頓時更心虛了，覺得自己理解錯了阿狸的意思，更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個壞蛋，要不然怎麼會直接想到那種事情上去。
阿狸穿戴整齊，臉蛋紅撲撲的，周身散發著迷人的清香：“小凡，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的。爹爹娘親要是生氣，就讓他們懲罰我，折磨我好了。還有，你既然回到了青雲門，那我也該走了，我回到合歡門之後，會想辦法幫你調查蒼松的事情，如果蒼松真的跟萬毒門勾結……”
“你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我會跟以前一樣,老老實實的。”張小凡知道阿狸擔心什麼，捏着阿狸的手保證道：“等我找到仇人，報了父母仇恨，我就與你隱居山林，到時候，我們生幾個孩子，看他們長大，娶妻生子……”
“那樣真好。”阿狸嘻嘻一笑，目光嚮往的依偎在張小凡懷裏：“到時候我們在開墾一些荒地，我會學做飯，學織布……”
“那我就努力耕種，讓你吃的飽飽的。”
“呀，你好壞。”
“不是，我是說種糧食……”
“我才不信，你就是個壞傢伙。”
張小凡紅着臉，若是以前，他早就尷尬的不知所措了。但是此刻，不知道為什麼，他雖然有些心慌，卻又很興奮，霸道的一捏阿狸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阿狸的瞳孔說：“我壞你不喜歡嗎？”
阿狸迷戀的搖頭：“阿狸就喜歡小凡壞壞的。”
張小凡感覺自己走上人生巔峰，只是看了看父母的墓碑，他還是壓下內心的躁動。片刻后，阿狸不舍的三步一回頭離去，張小凡也重新恢復了正經。
“爹，娘，孩兒很快就會為你們報仇的。”
原著中，張小凡原諒了殺父之仇，滅門之恨。或許他有資格代替自己父母這麼做，可草廟村別的村民甚至名姓都沒有留下，如果知道張小凡的決定，也不知道這些村民在地下是否能理解張小凡的決定。
張小凡跪在地上磕了頭，起身正要離去，忽然耳朵動了動察覺到有人走來。他當即一個閃身到了墳墓後面，接着匍匐到半人高的草叢中。張小凡雖然還不知來人是誰，可也慶幸自己剛才在跟阿狸胡鬧，忘記幫父母除草了。
經歷了滴血洞的事情，他像是一夜之間長大，內心更是多了無數複雜的心思。
“曹大哥，此地距離青雲門已經不遠，我們在此地分別可好？”
張小凡趴在草叢中，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他微微皺眉，稍微抬起頭看去，正瞧見白衣如雪的陸雪琪正溫柔的看着一個男人。
張小凡心頭莫名難受，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師姐一般。
田靈兒師姐在自己面前也是刁蠻任性，可是在齊昊跟前卻頗為溫柔乖巧，這兩幅面孔的樣子，讓張小凡第一次感覺女人的複雜。如今又看到平日清冷高傲的陸雪琪，此刻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溫柔文靜，張小凡心頭難免與田靈兒對比起來。
他想不通，為什麼那個清冷無比一一言不合就拔劍放大招與人同歸於盡的師姐，卻又有這溫聲細語大家閨秀的一面，瞧着那纖細的身影，像是一陣風能吹倒一般柔弱，只是從飛劍跳下來而已，卻腳步踉蹌，如果不是旁邊的男人伸手摟着她攙扶，恐怕陸師姐就要摔倒了。
“小心一些，你這樣子能自己回去嗎？不如我送你去山門口，得到弟子接應也能安全許多。”
“不用，雪琪從小習武，這點傷勢沒事的。”
張小凡心說，既然從小習武，怎麼從飛劍跳下來都要摔倒似得。
只是兩人都沒有在乎張小凡的想法，陸雪琪也沒想到旁邊蹲着個老硬幣，她抓了抓被風吹亂的長發，雙手合攏放在身前，然後邁步往前走去，散步一般陪着曹昆往前走：“曹大哥，那日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是魔門，我是正道，你若是殺了我，一定會得到賞賜的。”
曹昆笑道：“曹某沒有欺負女人的習慣，再說了，你一個小丫頭，殺了你也不值錢。”
陸雪琪揚起下巴：“我可是青雲門這一代最好的弟子之一，未來會成為你們魔教大敵。曹大哥，你今日救我，來日我就可能抓了你，你莫要後悔才是。”
“若是真的被你抓了或者殺了，對我來說或許也是一個解脫。”曹昆目光複雜，揉了揉陸雪琪的腦袋，將那精緻的長發弄的凌亂：“行了小丫頭，你回去吧，免得你師傅擔心。如果你以後真的有能耐，我再試試你的深淺，看你實力有沒有你嘴巴吹噓的這麼厲害。”
陸雪琪雙手後背，挺胸勾嘴，大眼睛全是自信：“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若是落在我的手裏……”
“哈哈哈，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剮隨便你。”曹昆哈哈大笑，捏了捏對方的臉蛋一拉，隨即鬆開手轉身就走。
陸雪琪跺了跺腳，看着曹昆遠去的身影嘀咕：若是真的落在我手裏，想死可不容易。
瞧見那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陸雪琪這才深吸口氣，將後背上的天邪寶劍提在手中，臉上表情一點點清冷，又抓了抓凌亂的頭髮，挺胸直背，從新恢復那冰山一樣的氣質。
她隨手拋出天邪，腳踏神劍，化作流光直奔青雲門。
張小凡從草叢中爬起來，一邊將頭頂無意間落下的一根根青草取下扔開，一邊目光疑惑的嘀咕：“不對啊，師姐沒有傷勢吧，怎麼剛才要摔倒的樣子。”
他抓了抓頭，又抓出幾根綠草，想不通的張小凡也化作流光沖向青雲門。他得到黑心老人傳承，又與阿狸狐狸精雙修，再加上參觀天書，一身實力比下山的時候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張小凡自信，如今的自己面對陸雪琪，那可是能輕易打敗對方的。
實力讓他自信！
“這小子還是個伏地魔。”曹昆看着張小凡的身影咧嘴一笑，張小凡的存在自然瞞不過曹昆。他去而復返，自然也是有事情要做的。
“這就是張小凡父母的墳墓？”
“主人說的沒錯。”
“咦，這地面怎麼了？”
“啊這個……剛才小凡那傢伙……”
“看樣子他是被你迷住了啊。”
曹昆笑呵呵的看着阿狸，阿狸得意一笑：“阿狸可是狐狸精，區區傻小子，豈能跑得出阿狸的手掌心？不過還要多謝主人傳下的慈航劍典，若非如此，阿狸一身紅塵氣息，他未必喜歡呢。”
曹昆點了點頭：“我並非一心利用你，這事對你也有好處。張小凡看着傻乎乎的，卻氣運不凡，未來必有成就。你不需要多做什麼，只要一心為他付出，就能抓住他的心。等到事成之後，你二人是隱居山林，還是開宗立派，都由得你們，我不會多管。”
阿狸眨巴一下眼睛，忽然跪在曹昆面前膝行過來，摟着曹昆的腿搖晃：“主人呀，阿狸想伺候主人。”
曹昆沒好氣的瞪眼：“想的倒是美，你先回去吧，努力提升實力，只有跟上張小凡的修鍊速度，才不會被人拋棄。”
阿狸失望的舔了舔嘴唇，看曹昆真的對她沒有興趣，她爬起來轉身離去。
曹昆搖了搖頭，這狐狸精吃不得苦頭，光想喝雞湯提升修為。豈不知天材地寶最難求，地主家雖然富裕，可人口眾多，餘糧也不夠啊，總要緊着那些正要的先喝不是。
青雲門，通天峰。
自田不易水月和蒼松三人救下不少弟子回來，道玄真人等人就臉色難看，一直在討論魔道出手的目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張小凡和陸雪琪前後回來。
瞧見陸雪琪沒事，水月又驚又喜又懷疑：“雪琪，你……你真的沒事？他們就這麼放你回來了？你還沒有被欺負？”
陸雪琪心裏有些氣惱：“師傅，徒兒真的沒事。按照他們的說法，送徒兒回來是報信的。”
水月眉頭一皺：“報信？”
陸雪琪點頭：“魔道從無情海帶走了一副冰棺，冰棺內封印着一道白衣身影。他們讓徒兒回來，就是為了通知掌門師伯你們……”
水月激動無比：“那日晚上我只是輕微一撇，卻並未看的真切。原來真的有冰棺，這麼說那棺材內的人真的是萬師兄？”
“掌門師兄，萬師兄還活着，萬師兄還活着啊，我們一定要救萬師兄回來。”
“肯定是萬師兄，一定是萬師兄。”
水月激動的不能自己，旁邊的張小凡不動聲色的皺眉掃了一眼陸雪琪。陸雪琪與曹昆的話他聽在耳中，雖然不能確定陸雪琪勾結魔道妖人，但是能與魔道妖人如此親密，想來關係也不簡單。
至於萬劍一的事情，他從黑心老人嘴裏得到消息，能確定那確實是萬劍一。而且此事，陸雪琪帶回消息，很明顯有陰謀的痕迹。
不過張小凡沒有開口，曾經的陸師姐冰山一般聖潔，他很像將這聖潔弄得骯髒無比，污穢不堪。雖然只是想法，沒有表達出來，但是張小凡相信，青雲門大多數弟子都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只是沒想到，陸雪琪這聖潔只是外表，內里也骯髒無比。尤其是想到黑心老人說青雲門滿門污穢，此刻張小凡卻已經開始相信了，畢竟聖潔的陸雪琪都不幹凈啊。
“還是我的阿狸好，又乾淨又可愛，我張小凡真是幸福，碰到阿狸這麼好這麼潔身自好的女孩。”張小凡嘴角勾起一絲幸福的弧度。
他沉思的時候，蒼松道人也情緒激動：“萬師兄定然還活着，道玄，此事你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道玄臉色陰沉：“此乃陰謀詭計，萬劍一弒師大逆不道，早已經被本座斬殺贖罪，你們不要被魔道矇騙了。”
水月聽說了夢中情人的消息，哪裏還能冷靜，她情緒激動的眼睛都紅了：“掌門師兄，你別騙我們了，肯定是放走了萬師兄。”
“掌門師兄，事到如今你還要說謊嗎？”
“對不起掌門師兄，這些年，師妹都是誤會你了。原來，你才是承擔最多的人。”
水月說著說著，滿臉愧疚。在她想來，肯定是道玄不忍心殺萬劍一，因此放走了對方。又對外宣稱殺了萬劍一，自己背負了所有。
掌門師兄好偉大。
蒼松道人也驚疑不定的看着道玄：“道玄，你……你這些年為什麼不跟我說啊？我……我不是人啊。”
道玄苦澀一笑，萬劍一的事情他太清楚了，萬劍一就在後山呢，哪裏可能去什麼滴血洞無情海？更不可能被魔道給抓捕。
所以，這件事情，完全就是陰謀，為了引誘青雲門去救人，好一網打盡啊。
道玄苦澀一笑：“你們多想了，萬劍一早就死了，你們不要被魔道騙了。”
啪。
蒼松揚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臉頰都腫了。
道玄驚疑不定的看過去，只見蒼松老淚縱橫，滿臉愧疚，踉踉蹌蹌的起身走過來，嘭的一聲跪在他面前：“師兄啊……嗚嗚嗚……”
“師弟，你這是？”道玄懵了。
蒼松抬起頭，滿臉老淚：“師兄，師弟對不起你，師弟對不起青雲門啊，師弟我……師弟我不是人啊。”
“啊這……“
道玄眨巴一下眼睛，想到這些年蒼松的針對，他心頭一松，頗為欣慰：“師弟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你快起來，有什麼話好好說。”
蒼松滿臉凄涼：“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師弟我罪孽深重，百死不足以贖罪。”
“不過，能在臨死之前，聽到萬師兄的消息，師弟我就算是死，也開心的。”
“師兄……你怕是不知道，師弟我，師弟我做了許多對不起青雲門的事情啊。”
張小凡驚疑不定的看着蒼松，眉頭緊皺，心頭卻砰砰直跳，。他有一種直覺，蒼松道長接下來的話，恐怕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果然，下一刻，不等道玄等人詢問。
蒼松神色凄涼的道：“這些年，我一直以為是師兄你害了萬師兄，是師兄你嫉賢妒能，搶奪掌門之位。我……我該死啊……”
“我為了給萬師兄報仇，我勾結萬毒門，我出賣青雲門，我……對不起師傅的養育之恩，對不起青雲門的栽培。”
“我蒼松百死不足以贖罪！”
嘭。
蒼松額頭撞擊在地面，地面像是都顫抖一下。
道玄坐在主位，又驚又怒的看着蒼松。他萬萬想不到，因為一個誤會，竟然讓蒼松說出了這等隱秘來。此刻，道玄都感激魔道的陰謀詭計了，若非如此，蒼松也不知道要隱藏多長時間。
“師弟，你……你糊塗啊。”道玄氣的臉色發黑，雖然一切都是自己和萬劍一引起的誤會，道玄也知道蒼松對萬劍一的感情。可是道玄沒想到，這蒼松為了萬劍一，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
水月也驚呆了：“蒼松師兄，你真的背叛了青雲門？”
蒼松滿臉凄涼：“萬師兄身死，師兄我心裏痛苦啊。除了我蒼松，還有誰能幫萬師兄報仇啊？難道依靠水月師妹你的愛嗎？女人靠得住嗎？只有我，只有我蒼松，我才是對萬師兄最好的人。”
水月：“……”她驚疑不定，心頭懷疑自己的愛夠不夠分量。
蒼松嘆息：“沒錯，我背叛了青雲門。”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是萬師兄最重要的人。但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我想不到，師兄竟然比我做的更多。”
蒼松目光複雜的看着道玄：“師兄，有你在，師弟放心了，師弟走後，師兄一定會照顧好萬師兄的吧。”
張小凡神色古怪，總感覺蒼松道人說的話有些詭異，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是，他內心卻驚怒交加，萬萬想不到，黑心老人說的話竟然全是真的。
蒼松道人真的勾結萬毒門。
那其餘的事情，還需要調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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