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姬旦丙,字無缺
齊梟望了一陣柳元景離去的方向,轉而關好門窗,兀自沉思,整理適才的聽聞。
柳元景帶來了三則消息。
第一件是結伴而行的人選,雖然到現在還是有點好奇對方。但想來不久就可以見面,便不再多費心神。
第二件,烏黑鐵丸,也就是異化物。
可以肯定的是,這枚異化物有助於武者提高武者體魄。興許《鐵布衫》能夠如此迅速就小成的原因,就跟這一點有關。
聽柳元景的說法,拋去危害性不談,每個異化物都有它神奇的一方面。
既然那枚異化物有助於體魄,那作為天生雌雄的另一枚,很大幾率作用效果也是一致。當然,事無絕對,也有可能是其他方面的反饋。
不過無論如何,倘若將那枚也弄到手,兩兩結合之下,或許自己的體魄就能打熬的更加強橫。
要知道,武道前兩重,是為第三重開始做基礎準備。
搬血,鍛體兩重之後,就是開始初步凝聚法力的第三重境界。
——元罡境。
元罡境則細分為:第一層法真、第二層真元、第三層元罡。
氣血的充沛,體魄的強壯,決定一個武者能容納多少法力,同時更關乎發揮的威力幾何。
“異化物一經發現,肯定會被帶回去觀察。那晚的誤打誤撞,這才僥倖使我受益其中,但另一枚就沒那麼好的運氣,落在我的手裏。”
“除非…是有什麼契機,讓我碰上重傷不治的那名邪崇?”
齊梟輕笑一聲,說完后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擁有一枚已經受益匪淺,另外的一枚便不奢望。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最後一件事,宇文修以妖魔之手行借刀殺人之計。
各大門閥中,不少都跟妖魔有染,互相利用,這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大家雖然都是心照不宣,可明面上還是會像痛打落水狗一樣,跟妖魔不死不休,這是一塊遮羞布。
而在齊梟看來,宇文修不僅是沒有膽量,不配稱為對手外,居然還如此的愚蠢。
前腳自己剛跟宇文閥結怨,彼此屬於落單就會痛下殺手的程度。
可對方竟然後腳安排妖魔,又被彭叔他們打聽到。
這算什麼?
這是他宇文修,把自家宇文閥最後一塊遮羞布給親自撕開。
齊梟已經想像到,當宇文修的父親宇文問天聽到這件事後的表情。
當然了,不屑一顧歸不屑一顧,但此去學宮一行妖魔的圍追堵截顯然是少不了。
宇文修為了出口惡氣,誰知道會安排多少妖魔。
趁着還剩下五天時間,要再進一步提升實力才行。
這樣想來,跟自己一同結伴同行的那個少年,反倒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吃下這一口無妄之災。
“咚咚咚!有沒有人啊!”
敲門…
不,那不是敲門聲,而是有人用嘴巴模擬出來的聲音。
這個點過來找自己的人…是此次自己的同伴么?
想起柳元景當時的古怪模樣,再結合這非比尋常的作風,齊梟似乎領悟了點什麼。
“進來吧,來者可是無缺兄?”
齊梟喊出他的表字,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裏,便看到一個正倚靠在木門上的少年。
對方穿着一身麻衫,縫縫補補到處是布丁,某些部位還洗的有些泛白。
他倚靠門上,一隻手扛着一把長刀,就放在肩膀上,腦袋轉來轉去,不停地打量周遭,就好像一刻也閑不住。
刀刃一米五左右,刀柄卻只能容納兩隻手。
看起來不像是有刀鞘的樣子,只用了一層黑布包裹,外面又纏了幾根細繩捆束。
“正是。你就是彭英雄的侄子,齊大哥吧?”
見齊梟出來,他扛着肩上的長刀,眉毛一展,笑容洋溢的走了進來。
彭叔安排的人,齊梟還是很放心的,於是便請對方進屋。
甫一坐下,少年便是整個人蹲在椅子上,隨手端起茶壺往嘴裏灌,噸噸噸幾聲豪飲后,他放下茶壺,長舒一口氣,臉皺成一團,搖頭道:“哎呀,齊大哥你住的這地兒,真是讓我好找。”
難怪柳元景介紹此人的時候,說是無所事事,插科打諢的鄉間遊俠。
看此舉止,果然如此。
不過,齊梟不是注重這些的人。
還是那句話,沒什麼歪心思打在自己身上,那便一切好說。
“是挺難找的。”齊梟回應一句,問道:“我只聽說了姬兄的姓,還有表字,不知你這名……”
聞言,他愣了一下,皺在一起的臉龐更加緊湊,“哎!為什麼每個見過我的人,總是要問我的名字!”
不能問名字?
這是什麼道理?
大概是看出來齊梟的疑惑,少年像是思想鬥爭了好半天,“罷了罷了,既然要跟齊大哥一同上路,那自然就是自家人,我這就說與你聽。”
“不過,我這名兒啊,它有這麼一段小故事,齊大哥且先聽我說道說道。”
齊梟眨眨眼,反正閑來無事,姑且聽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這事兒,跟我那便宜師父陳八毛有關。”
少年又往嘴裏灌了一口茶,還不忘豎起大拇指提一句“真是好茶”。
旋即,繼續說道:
“早些年兵荒馬亂,江湖遊俠陳八毛撿了四名孤兒,他自恃看破人世滄桑,常把“禍福旦夕”掛在嘴邊,所以將這四個字賜給他們,又以“甲乙丙丁”為序,區分大小。”
少年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很貼心的給齊梟解釋了一句“我就是其中一名孤兒。”然後,又繼續開口:
“自此呢,
我大哥姓趙,叫趙禍甲,
我二哥姓宋,叫宋福乙,
我四弟姓張,叫張夕丁,
而我姓姬,所以叫…姬旦丙!”
說完,他狂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
半晌,見齊梟只是咧了咧嘴,並未有平時聽到自己姓名后狂笑分那些人模樣,不禁疑惑道:
“齊大哥怎麼不笑,難道不好笑么?”
“是挺有趣的。”齊梟回答。
聞言,姬旦丙猛的從椅子上跳下來,怪叫一聲,“乖乖,齊大哥果然是非同尋常之人,哪一個聽過我名字的人,不是笑的嘴巴都要裂開,最差的,那也是偷笑到最後忍不住放個屁出來。”
“姓名罷了,一個代號而已。再說了,你那表字,不是挺有意境的?”
“無缺?”姬旦丙眯起一隻眼,搖搖頭,“那不過是師父算了一卦后,認為我命運多舛,往後是個缺錢、缺女人…反正什麼都缺的命,所以才在我八九歲的時候就定下這麼個表字。”
看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齊梟心想。
“你師父既然懂得算話,想必也是個高人?”
姬旦丙“呵!”了一大聲,連退三步,“屁個高人,他說我什麼都缺,他自己反倒是個缺心眼。”
不等齊梟問,姬旦丙自己就頗為洒脫的回答出來,“他死了。我都忘了是哪一年死的,但我清清楚楚記得他是為何而死。”
說著,姬旦丙又開始長篇大論侃侃而談,說起他的又一個故事:
“那應該早些年的時候吧,我們兄弟四個人跟着師父闖蕩江湖,恰逢行至大山時,突然就跑出來一夥兒山賊。
賊首帶頭大哥往哪兒一站,就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我師父陳八毛一聽,當時就是不屑一顧,他看着漫山遍野的樹,微微一笑:這些樹全是你種的?呵…我不信!
半晌,他就被砍死了。
你說說,這不缺心眼還是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