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除了英俊之外，一無是處
“前列縣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下一站，下柳站。”
伴隨着末班公交車內燈光的熄滅，車窗外的明暗不定光影不斷在江塵那張英俊的有點過分的臉上快速閃過，江塵坐在黑暗寂靜的車廂內，眉頭微微皺起，苦苦思索。
自從大半年前‘醒’過來之後，江塵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是誰？
以往的記憶好像全部蒙上了一層輕紗一般，隱約之間彷彿可以記起什麼，但每當自己深入去想的時候，這些記憶卻又瞬間全部散去，然後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這種無數次就差一點抓住，但又無數次從指縫間溜走的感覺就像是本以為自己只是肚子不舒服，想要放一個屁，結果卻沒想到直接當場泄洪，竄稀一褲襠一般，實在是糟糕透頂。
捏了捏眉頭，江塵放棄了今日的反思，然後看向窗外，頓時起身，因為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公交車又過去了兩站路，馬上就到自己現在所暫住的公寓樓附近了。
很快到站車停，江塵下了車，向著自己的公寓樓走去。
到了公寓樓下，江塵沒有馬上上樓，而是轉身進了公寓樓旁邊的一個還沒有打烊，名為老楊小店的小商店當中。
“叮鈴鈴。”
隨着門被推開，悅耳的風鈴聲響起，櫃枱後面的一個個頭不高，但卻明眸皓齒，穿着初中校服的小姑娘頓時放下手中的課本抬起了頭，當她看到是江塵之後，一張白皙的小臉之上頓時露出一抹驚喜和紅暈之色。
“江大哥，你又下班這麼晚啊？”小姑娘開口問道，聲音當中儘是關切之意。
“是啊，工作忙，加班了。”江塵笑着回應了一句，然後就走向貨架拿了泡麵和汽水權當晚上的晚餐了。
“江大哥，大晚上吃泡麵對身體不好。”小姑娘看着江塵的舉動，忍不住說道。
“那也沒辦法啊。”江塵無奈說道，“咱們這裏是普通區，一過十點街道上就沒多少人，飯店也就基本全部關門了，我現在去哪吃飯去？”
小姑娘沒有說話，而是想了一下突然跑進商店後面，少許之後就又跑了出來，然後拿着一個入手溫熱，撲香噴鼻的飯盒遞給江塵，一臉羞怯的說道：“江大哥，我看你應該沒吃晚飯，正巧，我還給我爹熱着飯，但反正他現在還沒回來不如你先吃吧。”
江塵順手將其接了過來，但又不由得問道：“可我吃了你爹的晚飯，那你爹等會回來吃啥啊？”
小姑娘滿不在乎的說道：“哦，沒事，商店裏面泡麵多，等會我爹回來之後他吃兩桶泡麵隨便兌付一頓就行。”
江塵：“...”
猶豫了一下，江塵沒把飯盒還回去，因為上次下象棋老楊頭輸給自己之後開始玩賴，一直推脫着不肯請自己吃飯，所以今天這頓飯就權當老楊頭還自己的了。
想通了這裏，江塵就心安理得的收起了飯盒，將泡麵放了回去，只拿了兩瓶開心汽水，然後就掏錢包準備付賬。
“區區兩瓶汽水而已，不值什麼錢，江大哥不用麻煩了，我請你喝就是。”小姑娘一笑，露出小虎牙說道。
“好。”江塵笑笑，收起錢包，然後提着袋子轉身就走。
但就在轉身的一瞬間，他伸手從褲兜裏面將早就準備好的兩個一塊硬幣非常熟練的順手放在了櫃枱角上的泡泡糖盒後面。
“江大哥再見。”小姑娘說道，臉龐紅彤彤的。
“再見。”江塵扭頭笑笑，轉身就要走出老楊小店。
但門帘子被突然掀開，一個忙碌了一天，整個人顯得風塵僕僕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和江塵打了一個照面。
沒好氣的瞪了江塵一眼，中年人沒和江塵說話，而是黑着臉直接走向自家閨女。
江塵則是立馬閃人，離開了老楊小店這個是非之地。
身後，傳來老楊父女倆的對話。
“你這個死閨女，這店裏面的哪樣東西不是你老子我下力氣掙回來的？你說請人喝汽水就請人喝汽水？”這是老楊的咆哮。
“什麼是你的東西，這店裏面都是我的東西。”楊家小姑娘反駁說道，“而是我的東西，我自然想給誰就給誰，你憑什麼管我？”
“胡說，這商店裏面的東西怎麼就成你的了？老子怎麼就管不得你了？”老楊怒道，抬手將櫃枱的桌面拍的震天響。
“是你說的，等我將來出嫁了，這個商店就是我的嫁妝，也就是說，這商店裏面的所有東西將來都是我的。”楊家小姑娘振振有詞道，“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是在吃我的，喝我的，所以你憑什麼管我？”
老楊：“？？？”
已經走出十幾步的江塵也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
“行行行，畢竟是上過學的，老子學沒你上的多，也說不過你，但老子不和你廢話那麼多了，這商店老子收回來了，不給你當嫁妝用了。”老楊聲音變得冷笑，再次從後方的商店當中傳來，“想要老子的東西繼續白送給那混賬小子混他的好感，等老子將來死了你再說吧。”
“那爹你什麼時候死？”楊家小姑娘脫口而出。
老楊：“...”
造孽啊。
已經走到公寓門口的江塵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很抱歉今天引發了老楊父女倆的戰爭，但是他也是沒得選擇啊。
因為如果不是沒得選擇，誰願意當一個麻煩不斷的帥哥呢？這臉是天生的，又不是自己願意要的，所以其實自己真的只是相當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啊。
上樓，回到自己的505號單人公寓內，然後就燒水，開飯盒，吃飯，洗漱...
半個小時之後，飯盒洗好之後隨手放餐桌上一放，江塵就脫了衣服把空調開到20度，蓋着被子安然進入夢鄉。
一切，都那麼的波瀾不驚。
普通人的生活本也就如此，普通帥哥的生活如果不算平日裏諸多異性的有意無意主動接觸所帶來的煩惱之外，其實也不會有多大區別，沒什麼驚喜，也沒什麼挫折，有的只是平平淡淡。
...
樓下，405號單人公寓。
從外表看，這也是一個單人公寓，但實際上，這個公寓連通左右兩邊，以及樓上江塵405號公寓左右兩邊的504和506以及樓上的604，605，606三個公寓早已經全部在內部打通，有彼此連接的內部樓梯和暗門，把江塵的單人公寓牢牢包圍其中。
“目標已經休息，還是老規矩，紫龍和青龍一組，黑龍和白龍一組，紅龍和黃龍一組，我和藍龍一組，兩個小時一換，輪流繼續觀測目標，我和藍龍先來。”一個帶着耳麥的女人一眼旁邊睡眠檢測器上的數字，又看了一眼監控屏幕中的熟睡的江塵，然後開口說道。
“是，隊長。”耳麥當中傳來蛟龍小隊其它七人的回應之聲，只是聲音當中都帶着掩飾不住的疲憊之意。
女人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各位，我知道這半年來大家都辛苦了，但是上面的命令就是如此，所以還請各位堅持。”
耳麥當中，只有沙沙的聲音，沒人說話，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但過了大概七八秒之後，一個蛟龍小隊成員的低沉聲音響起：“隊長，我們並沒有想要違反上頭命令的意思，但是，我們很想知道，這個任務的意義在哪裏？”
“我們每天的任務就是觀測這個江塵的一舉一動，不光要事無巨細的將他的每一件事記錄下來，甚至還要將他每天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記錄在案，就差把他每一次呼吸都詳細記錄起來了。”
“可是，這有什麼意義？”
“經過我們長達半年的觀測已經可以百分百的確認，他就是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普通人罷了。”
“那我們對他進行事無巨細的觀測和記錄，意義在哪裏？”
“更重要的是，上頭還不允許我們問為什麼？給的答覆永遠是服從命令，可是，我們真的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啊...”
此言一出，連女人也是有些沉默。
事實上，這些話也是她想說的，但是長久養成的服從命令習慣讓她無法開口向上頭詢問這一切。
“我們是蛟龍小隊，是中極城的七大一線准王牌小隊，我們是可以聯手獵殺超自然物種的強大小隊，是中極城的守護者之一。”耳麥中這個蛟龍小隊成員聲音低沉道，“我們本應該去戰鬥，可上頭為什麼要讓我們來觀測一個普通人？還讓我們一直觀測了足足半年之久，其它什麼任務都不許出？”
“為什麼？”
“我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因為這些觀測全沒有任何意義，目標只是一個區區普通人罷了，他除了英俊之外一無是處...”
“我打斷一下你，你可以把這句話去掉。”另外一個蛟龍小隊成員突然抗議說道，“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你隔着內涵誰呢？”
“附議。”
“附議。”
...
其它蛟龍小隊紛紛開口說道，都相當的不樂意。
“好吧，我重新說。”這個蛟龍小隊成員愣了一下，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口誤之處，頓時重新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因為這些觀測，這些觀測，呃，這些觀測，淦，這些觀測後面我想要說什麼來着？”
“你們這一打岔，把我思路都給打亂了。”
“因為這些觀測全沒有任何意義，目標只是一個區區普通人罷了。”女人開口，提醒說道。
“哦，想起來了。”這個蛟龍小隊成員繼續說道，聲音低沉有力，“而我們蛟龍小隊明明應該去執行超自然物種所造成的各種超自然危害事件，去拯救民眾，為什麼要在這裏一直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觀測一個普通人？”
“我們所有人都覺得這個任務不合理，是在浪費時間，更是浪費生命。”
“所以，我們真的很想要一個回答。”
“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要觀測這個人？”
...
“沒錯，我們並不怕死，也不是不想要執行任務，只是想要一個回答而已。”其它的蛟龍小隊成員也都是紛紛開口說道。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聽着隊友們的聲音，心頭也是不禁有些鬆動起來。
要不，向上面問問？
為什麼要執行這個莫名其妙的任務？
當初執行任務的時候很突然，直接就被一道調令從前方和超自然生物的對戰當中強制退出，拉來了這裏，並且自己還被單獨告知，這個任務屬於絕密級，只需要按照手冊嚴格執行命令就好，其它的什麼都不許多問。
但現在，大家的不滿情緒都在不斷醞釀，如果再不解答，沒什麼好處，倒也是一個可以向上面開口詢問的契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