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我皆戲子
一頓晚餐,用風捲殘雲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三個傢伙吃得是“人仰馬翻”,潘澤一晚上笑得都合不攏嘴,直說自己請人吃飯那麼多次,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麼有成就感。
當然有成就感了,幾個原本“心猿意馬”的傢伙,一頓飯下來都成了潘澤的死忠粉。大家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把這個項目打造成公司的業績樣板,讓潘澤在公司的威望立得穩穩的。
潘澤壓根沒提過半個和工作有關的字兒,一晚上也未曾說過半分他的“不作為計劃”。就是他說的“純吃”,還真是說到做到。
在酒店大門口,李凱文迷濛着微醺的醉眼,踩着飄逸的腳步,拍着自己酒滿肉足的胸脯和潘澤稱兄道弟起來:“潘哥……”可他的“忠心”還沒表出口,就被一個突然沖入的女人給打斷了。
那個女人推開林薇一行人,直奔他們身後而去。潘澤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一把就要摟住那女人,但到底是遲了一步。就見那女人已是撲向他們身後的一行人,一聲哭訴響徹了大堂。
“潘佑,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要不是保安及時衝上來拉住了那女人,只怕她的“九陰白骨爪”已是落在了潘佑的臉上。
說時遲那時快,潘澤一步就橫在了女人和潘佑中間,緊緊地抱住她阻止了她的行動。
“噓——噓——”潘澤像是哄孩子般,可是那女人卻拚命在掙扎。
“潘佑,是你殺死了我們的孩子,是你!!”
潘澤想要把那女人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卻被女人狠命一推,同時狠狠一個巴掌甩在了潘澤臉上。
“你到現在還在維護他!你們人人都維護他!我呢?我的孩子呢?我的……”
潘澤不顧一切的還是把女人緊緊摟住,幾個膀大腰圓的保安就要上來拉扯這女人,卻聽潘澤一聲怒吼:“滾開!”
此時的潘佑卻是事不關己冷冷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彷彿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一般。
女人因為過度的激動已經虛弱的癱軟在地上,潘澤隨着她也是跪坐於地。可潘佑連一個冷眼都沒給他們留下,面無表情地從旁邊走了過去。
“潘佑!你別走,你回來!”
女人哭喊着試圖去抓住潘佑的褲腳,但都是徒勞無功。一雙蒼白的雙手猙獰地伸展着,像是一副慘白的枯骨。
“你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我的孩子死了,我是活不成了,但我死都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們潘家!潘佑——”女人已泣不成聲,與其說是在叫罵不如說是在嗚咽。
“哥!”潘澤也一聲低吼,還帶着幾分乞求。但這一切都沒有讓潘佑停留甚至猶豫半分。
林薇看得真切,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在醫院遇到的那個人。眼前這一切太過於突然,就像是電視劇里的豪門恩怨突然在現實里出現一般,對於林薇來說這畫面是那樣的夢幻。
潘佑如同一台冰冷的機器從林薇、從所有人面前走過,林薇看着他,沒來由的也生出一股厭惡之情。雖然這其中的糾結過往她並不知道,更不清楚是非對錯,但如此冷漠、如此熟視無睹,也是刷新了林薇的認知。
林薇的視線不自覺地跟隨着潘佑,她忽然看見人群里秦錚正回過頭來注視着她。林薇心一震,但沒有迴避,也報以冷峻的目光。
秦錚就那麼看着她,一直到他和潘佑消失在大門口。故事的主角已經走了,只剩下一地狼藉。保安遣散了一眾人,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林薇他們幾個人也各自散場。這場鬧劇不知道能在熱搜撐幾天,林薇悻悻地想着。
潘澤不在乎往來人群的目光,等那女人哭累了安靜下來,才把她扶起來坐在一邊的長椅上。
“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吧。”林薇聽見潘澤安慰着那女子,忽然覺得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也有溫柔的一面。
“十年已經浪費了,浪費就浪費了,你總不會想把這一輩子也荒廢掉吧。聽我一句勸,走吧,外面海闊天空,別把自己圈在籠子裏。”
那女人嗚嗚地哭起來,一晚上的瘋狂化作了哀怨地低嚎。
“你為什麼要攔着我?潘澤,我看不起你,你這輩子就只是你哥的一個小跟班,一輩子都不敢違逆他、反抗他。我TMD看不起你。”
那哭聲不再撕心裂肺,而是無奈地傾述着。直到她連哭也沒了力氣,潘澤才打電話叫人接了那女子回去,並安點他們好生照顧。
潘澤精疲力盡的站起來,步態都有些搖搖晃晃。他摸索着身上,想找一隻香煙,結果發現自己身上空空如也。他衝著保安吹個了口哨,同時比劃了個吸煙的動作。保安快步過來,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遞給了潘澤。潘澤在保安的肩頭拍了一拍算是致謝,這時他才注意到候在一邊角落裏的林薇。
“還沒走啊?嘶——”潘澤深吸了一口,又吐了煙圈出去,這才說到:“讓你看笑話了。”
這動作和潘佑一模一樣。林薇看着,不覺又想起了那張冷峻到殘酷的臉。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林薇淡然地說著。
潘澤沒有動,只是直直地看着林薇,半晌才笑着擠出一句:“林小姐貴庚啊?說話一副過來人的老腔老調。”
林薇沒好氣地笑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你小子還不忘皮一下。
“人生如戲——”潘澤忽然拉長了音調感嘆到:“你我皆戲子,何來薄情人吶!”
林薇不由得長嘆一聲,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見潘澤轉過臉來,扯着戲腔唱白到:“啊,小姐,小生傾慕小姐久矣,不知小姐可否心有良人?”
林薇氣得臉都漲紅了,一抬腳就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只聽他哎呀一聲,忽然向前栽倒了身體。
林薇慌忙扶住他,他整個人乾脆順勢都倒在林薇懷裏,腦袋支在林薇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地說:“疼,疼,不能動了。”
“哪疼?”林薇直直地站着,像個人形支架。她只慌亂了那麼一秒,隨即就反應過來這小子又開始耍賴了。
“這,這,這”潘澤把渾身上下都拍了一遍,最後摸着自己的心口說:“這疼,這最疼。”
林薇沒好氣地推他一把,徑直轉身去開車了。潘澤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好幾步,誇張地喊着:“哎呀!摔倒了!”
林薇頭都沒回,反而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