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我皆是
“莫茨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也不怕被萊德爾人掀了盤....”
羅洛聽完剛說一句,忽然怔住。
稍息后,他冷下臉:“等會,你說誰?庫曼人的領隊叫馬科瓦爾?”
“是的,西格蒙斯君主的心腹,算是一個大人物。”
安齊莫名其妙的看着對方:“你作為拉泰人要是不知道他,可以想想斯卡里茨。”
“西格蒙斯襲擊斯卡里茨時,他就是先鋒軍隊的統領。”
“是嗎....”
羅洛面無表情的垂下頭,覆甲手掌驟然攥緊。
啊,找到你了!
“他還有多久能抵達這裏?”
“十多天的樣子,他們和莫茨預定的時間,就是這樣。”
安齊看出了對方的不對勁,但還是老實應道。
沒法,他的命就在對方手中。
縱然之前讓其發下誓言。
保證其和其人的麾下,不會殺死他以及部下。
但這個世道,違背誓言的人多了去了。
誰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在乎上帝的處罰?
“十多天嗎?也許來得及。”
羅洛豁然起身,眸露陰冷:“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的。”
“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讓我們放心下來。”
“放心下來?”
安齊微微一怔。
“當然,總不能我前腳給你活路,你後腳就回去跟莫茨彙報吧?”
羅洛意有所指:“誓言對於一些人而言,重於生命。”
“即使萬劫不復,死於亂刀之下,也不會違背。”
“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還不如拿來擦屁股。”
“你覺得呢?安齊騎士?”
“好吧,你想怎麼做?”
安齊眼角一抽,心知對方說的就是自己。
之前的投降固然讓他留得一命。
但也讓對方清楚了自己的品性。
隨便發個誓言走人的想法,怕是不可能了。
“首先,我們是獲勝方,戰利品是理所當然有的吧?”
羅洛指了指對方身上的盔甲:“繳獲的武器且不提。”
“你們身上的盔甲我是不可能讓你們帶走的。”
“有盔甲的士卒與沒盔甲的士卒,戰力方面差距如何,我想你應該清楚。”
“還有那些馬匹,理由是什麼你應該懂得。”
“你不如直接說,想把我們剝光丟到山林里去。”
安齊苦笑道。
“那就這麼做吧。”
羅洛毫不猶豫應下:“不過,還得勞煩你們自己綁自己一下。”
“避免我們走時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放心,我會給你們留些武器,繩子也會留活結的。”
“好吧,好吧。”
安齊順勢解甲,他麾下的騎兵也是如此。
不過過程中,難免被羅洛麾下看管的死死的。
很快,丟棄的盔甲堆疊一角。
彼此被繩索捆綁起來的安齊麾下,老老實實的蹲在眾士卒看管下。
“這樣就可以了吧?”
安齊遞過自己的劍,心下鬆了口氣。
以對方如此的做法,應該是沒有殺他的意思。
雖然積攢的資本都丟了,但好在保下了一條命。
等返回卡茨后,他還能通過莫茨再起東山。
這算不得什麼大問題,只要最關鍵的人活着就好。
至於莫茨願不願意,卡茨如今可沒有捨棄一隻騎兵的底蘊。
“很好很不錯。”
羅洛蹭地拔出安齊佩劍。
雪亮劍鋒入目,映射出一雙透骨冷眸。
“那綁.....”
安齊剛剛開口二字。
羅洛霎時揚起劍鋒,眨眼間一道銀輝驟然升起斬落!
唰!噗呲!
利刃轉瞬切過脆弱的咽喉。
安齊瞪大眼眸,神情滿是不可置信:“你.....呲....”
一個含糊的你字音節后。
就是一陣不明意義的冒泡聲。
似乎是安齊在質問着羅洛為何不守誓言。
“你很驚訝?但這其實很正常。”
羅洛漠然一甩劍刃。
殘餘的鮮血飛濺在地,畫出一個凄厲的半弧:
“如果上帝的懲戒是真實的,只是所謂的審判存在於死後。”
“那我們這些手染血孽,追求利益去製造死亡的嗜血惡徒。”
“靈魂必然沉淪地獄,受苦百年,你我皆是如此。”
“誓言的遵守,其實沒有必要。”
說著,羅洛持劍緩步走向激動起來的安齊士卒。
他們破口大罵,充滿畏懼且瑟瑟發抖的身軀。
讓他無端想起了死在他手裏的巴嘎爾男孩。
縱然時間倒流,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在殺一次。
但....有時他還是會想。
如果死後的懲罰是存在的話。
以他手染近百條人命的戰績,是必然下地獄的吧?
無論裏面有多少惡徒,奪走他人生命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
可出奇的,他心中沒有畏懼沒有後悔。
只有一個想法,化作了如今的冷酷言語。
“為什麼要害怕?畏懼死亡?”
羅洛渾身纏繞着一股血腥味,冷然來到安齊麾下身前。
冷目如刀般掃過一圈:“當你我握上劍刃。”
“奪取他人生命去換取地位權勢時,就該想到有死在他人劍下的一天。”
“我是如此,你們也當如此,只是你們百般因緣的結果報應,現在是我罷了。”
“這就是所謂的,殺人者人恆殺之!”
言語伴隨冷厲劍鋒落下,寒光血色迸起。
亂遭的哭罵聲如同戰曲高潮,拉滿聲響溶洞。
又在某個時刻,戛然而止。
“我們大人嗜血的癥狀,感覺又加深了.....”
斯瓦托普魯克縮着脖子,對馬修如此說道。
“強者擁有一些奇怪的癖好,並沒有什麼問題。”
馬修隨口敷衍一句,但眼眸還是死死盯着地上十幾具屍體。
“一群雜碎罷了,殺了就殺了。”
亞當對此滿不在乎:“剛剛我就想說了,放了他們的風險太大,不如殺了。”
“至於違反誓言,了不起去教堂買張贖罪捲去。”
“一卷可抵千百罪過,就是貴了點。”
“回頭可以買一張給大人。”
黑爾沉聲應道。
“行了,別費話了,收拾戰場吧。”
羅洛沒有理會下屬的談論,漠然抬手一揮。
隨即眾人收拾起了戰場。
戰利品的分配暫時押后,不過安齊騎士的板甲。
羅洛卻是先獎賞給了黑爾。
對方為了這次計劃,前是蟄伏冬季,為拉泰提供情報。
后又是為了欺騙過安齊,刻意承受幾乎危急生命的傷勢。
一套板甲的嘉獎,不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