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第三節

鄭清明萬沒有料到,楊雨田派人把柳金娜送到了家裏。在這之前,他似乎已經把楊雨田說過的話忘記了。當時他爽快地答應楊雨田,幫他打鬍子,並不是為了楊雨田的允諾,而是不想讓人破壞他追蹤紅狐的生活。近來一段時間,他的狩獵變成了單純的只和紅狐較量。自從靈枝死後,他沒想過應該再有女人來陪伴他。

他見到柳金娜的瞬間,他想起了靈枝,靈枝是懷着他孩子去的,他心裏酸了一次。柳金娜這個白俄女人,讓他感到陌生。他便沖柳金娜說:“你走吧。”柳金娜不解地望着他,半晌問:“你讓我去哪?”他沒料到這個白俄女人會說中國話。鄭清明就說:“你去哪都行,去我東家家也行。”

這時柳金娜眼裏就汪了層淚,她肯定地說:“我哪也不去。”柳金娜不再說話了,她開始用一種溫馨的目光打量這間木格楞,一切都是那麼簡單,但卻是那麼親切。柳金娜站在屋子裏,一種從沒有過的自然和親情撲面而來,讓她想起了和父親一同採金的生活。那時也住着這樣的木格楞,一切也都這麼簡單,但那時是多麼幸福愉快呀。

柳金娜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不會再同意回到楊家大院了,那是一場惡夢。柳金娜自從父親死後,她舉目無親,無奈當中,自己把自己賣進了窯子。她用賣身的錢把父親安葬了。當年她隨父親從自己的國家逃出來,不是為了生計,而是為了逃命。只因父親當年當過白匪,革命勝利了,國家到處抓白匪,父親帶着她的母親從家鄉的小鎮逃出來。他們東躲西藏,最後父親帶着她和母親跑散了,母親不知是死不活,父親帶着她一口氣穿江越嶺,來到了中國。父親死了,她無家可歸。

楊雨田從窯子裏把她買出來,楊雨田不是同情她的命運,而是看中了她的身體。那一刻她認命了,不管是窯子還是楊家大院,還不都是那樣么。楊雨田把她按到炕上的一剎那,她就認命了。她一切都順從着楊雨田老東西的意願,她甚至毫無羞辱感地主動脫光了衣服,躺在滾熱的大炕上,她等待着那一瞬間。在這之前,她還是個姑娘。楊雨田那老東西,像狼一樣在她身上嗅來嗅去,污濁的口水弄了她一身,她閉着眼睛忍受着。後來,她發現身上某個位置開始劇痛,她睜開眼睛才看見楊雨田像狼一樣弓在她面前,絕望痛苦地用手掐她,擰她。楊雨田一邊這麼做,一邊用下流又惡毒的語言咒罵著,最後折騰累了,汗嘰嘰地躺在炕上。楊雨田這時讓她給自己拿來煙槍,為他打好煙泡,楊雨田吸了兩個煙泡,又閉了會兒眼,覺得自己行了,便又開始折磨她,可仍不成功,便再掐她,擰她。剛開始她忍受着,一聲不吭,任憑那老東西在她身上撕扯,後來她忍不住了,她開始在炕上翻滾,嘴裏拒絕着,哀求着,這一切似乎更激起了楊雨田老東西的鬥志,他像狼抓羊羔似地把她撲在身下,楊雨田的汗水、口水和絕望的淚水,一起滴落在她的身上,她一邊噁心着,一邊躲閃着。

楊雨田最後終於沒有了氣力,躺在她的身邊,嗚咽着。睡着的老東西,仍用枯瘦的手臂裹着她。她驚嚇得不敢入睡,望着昏暗的油燈,一點點地把油熬干,最後“畢剝”一聲熄掉。只剩下了黑暗的夜,和她心裏的哀鳴。

第二天晚上,楊雨田仍然重複着昨天的一切,她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幾次之後,楊雨田絕望了,油燈下他望着她的身體,嗚咽着揪着自己萎縮的下身說:“咋就不行哩,咋就不行哩,操你個媽。”楊雨田像對待她一樣,殘酷地對待着自己的下身。悲哀過了,老東西並不想承認自己被鴉片吸幹了的身子無能為力,他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她按下去——那一刻,她不從,他便揮起手抽她的耳光,一邊抽一邊罵:“我花錢買你幹啥,還不就是圖個快活,日你媽,日你個媽——”她後來還是屈從了,直到老東西痙攣着身子滿意為止。之後,她便吐了,恨不能把腸胃裏的東西,統統吐出來。夜半時分,她仇恨地盯着睡死的老東西,直想把他殺了,她想着自己的屈辱,淚水奪眶而出。

後來楊雨田請來了中醫,為自己的無能配了副中藥,“人蔘”、“鹿鞭”、“枸杞”,一次次地吃,只吃得楊雨田老東西滿面紅光,火燒火燎。可這些補藥並沒有改變他,他只是增強了自己的慾望,結果,老東西愈加頻繁地折磨她,讓她在哀叫聲中體味着屈辱。

楊雨田過分地折磨自己也折磨別人,使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一時一刻地也離不開鴉片煙,他兩眼浮腫着,坐在那裏昏昏沉沉,不知睡着還是醒着。

這一切,沒有逃過管家楊么公與楊王氏的眼睛,楊么公曾勸過楊雨田保重身子之類的話。楊雨田不置可否地笑一笑說:“么公,人活一世不就圖個樂么?”楊么公望着東家憂慮重重。

那一日,柳金娜被楊王氏叫到了後院,她不知道楊王氏為什麼叫自己,她來到後院楊王氏屋裏,看見楊么公也在。她不知道,他們將怎樣待她。楊王氏便說:“小賤貨,你跪下。”她就跪下了。跪下之後,看見眼前擺着的炭火盆,火盆上壓了塊鐵板,被炭火烤紅了,“吱吱”地冒着煙。再以後,楊王氏就讓她褪掉褲子,她想不從,她看見楊么公手裏握着醮水的鞭子,後來她還是從了。楊王氏後來就讓她蹲在燒紅的鐵板上旁,楊么公在她腿上抽了一鞭子,她一屁股坐在鐵板上。這時她隱約聽見楊王氏的咒罵:“小賤貨,看你還害人不害人。”後來她就暈死過去。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馬棚的草堆上。長工謝聾子蹲在她身旁,眼巴巴地看着她。謝聾子用手比劃着讓她跑,她看了半晌才看明白謝聾子比劃的意思。看明白后,她就哭了,她往哪裏跑呢?

後來的變故,讓柳金娜有些吃驚,她沒料到老東西楊雨田會把她送給鄭清明。以前她見過這個不聲不響的獵人。那是在山上,鄭清明扛着獵槍有力地走地雪地上。她只是遠遠地看過幾次。

那一次,柳金娜看着鄭清明向鬍子的馬射擊,而不是打人,那一刻她就認準,鄭清明是個好人。楊雨田那天早晨對她說要把她送給鄭清明時,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楊雨田被近來的變故攪得心神不寧,甚至沒了慾望。他痛快地答應把柳金娜送給鄭清明,是為了拴住鄭清明的心。後來,他雖然知道了楊宗並沒有死,可楊宗畢竟遠在奉天,遠水解不了近渴,而魯鬍子卻無時不在。那一天,他看着鄭清明一桿槍便粉碎了魯鬍子的陰謀,更加堅定了他要拴住鄭清明的想法,況且,楊王氏整日的哭鬧,和楊么公的規勸,早就讓他心煩意亂了。

鄭清明沒能趕走柳金娜,那天他從山上打獵回來,遠遠地看見木格楞上空飄着的炊煙,似乎覺得靈枝並沒有死,正做好飯菜在等待着他。他急切地邁着腳步,朝家裏走去。他看見柳金娜站在門口正迎着他,心裏多了種莫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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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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