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絲機會她也不放棄
第5章一絲機會她也不放棄
她從懂事起就開始幫家裏做活。
年紀更小的時候，要擦桌子，洗碗筷，掃地。
上山跟着大孩子一起割豬草，挖野菜，餵豬喂兔子餵雞。
大了些，力氣顯出來，就要劈柴挑水，劈一次柴，兩隻胳膊就要疼上好幾天。
可卻覺得這樣是有用的。
懂事的孩子才討爹娘的喜歡，因為比其他同齡的女孩子能幹的多，在家的待遇也就要好上不少。
可是弟弟出生了。
他好像不用付出任何東西，就能得到自己努力好久都得不到的一切。
這是什麼感覺？
只覺得心口好難受，好悶，又有點刺痛。
不甘心，不服氣，都被那一巴掌打散了。
走到了市集上，又開始了嘈雜的叫賣聲。
裴小丫長到現在這個歲數，四歲的孩子就算是再聰明也沉穩不到哪裏去。
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
“小肖子，你跟着他們去吧，等他們買完糖葫蘆，就把這丫頭帶回來，去賬房那裏支二十兩銀子給她爹。”
看着那一個個人用手貼上了石柱一點都沒有變化，心不由得下沉。
這勾起了他內心的一分慈父情懷。
就算是真的進了這個家，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身後的大宅院好像沒有了之前的華麗，就像是一隻盤踞沉睡的大老虎，等它醒來，就可以一口把自己給吞了。
裴大成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吸引了此處的不少人回頭看望。
突然發覺自己的世界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
裴小丫卻是一下子渾身僵了僵。
“爹，我捨不得你，我捨不得娘，也捨不得弟弟。”
裴小丫想逃，可太小了，知道哪怕自己就算逃走了也沒辦法一個人活下去，所以會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自己的爹娘要把自己賣給一個傻子做童養媳。
裴小丫被裴大成粗糙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手腕，拉起來，將小手扯得生痛。
排隊的人還沒有想到會插隊的，都有些發愣。
人心都是肉長的，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哪裏有不心疼的，可是十根手指都有長短。
倒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可惜是生錯了地方。
瞧着小肖買了回來。
從那種慈父心態裏面恢復出來，自然是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猛烈的感覺讓之無法忽略，因為。
“欸。”
裴大成知道他們其實也滿意了，畢竟小丫的樣貌和氣力能幹沒得說。
可是不會的，現在的一切就像是剛剛那一個巴掌直接把她扇醒了。
聽到她的話，就是裴大成也是忍不住軟了軟心腸。
而那個姓肖的小夥子則是在裴小丫的另外一邊走着，兩邊都站着人。
她獃獃地癱在地上，又被裴大成直接拉了起來。
賣給了李家，裴小丫就不是他們家的人了，還來看望，這不就是冒犯李老爺嗎？
裴小丫的心越來越沉，徹底清楚地知道了。
靠什麼養活自己？
靠什麼讓自己吃飽穿暖？況且裴家村也不是沒有被拐走的孩子再也找不回來了。
裴大成想說些什麼，想說爹娘以後回來看你的，可是李老爺就坐在上端。
二三十歲的模樣，面帶着幾分和善的笑意。
裴大成也是一下子想起了小丫打出生起就還沒有吃過一串市集上的糖葫蘆。
小丫是有些力氣，可是這力氣和做慣了農活重活的裴大成和滿園的小廝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逃離這裏，可是逃離之後有能怎麼樣呢？
裴小丫一下子飛跑了出去，朝着那根石柱。
他眼中透出幾分猶豫和掙扎，而端坐在上端的李老爺沉靜的喝了口茶，瞧見自家夫人不耐的神情。
只是想要一串從來沒吃過的糖葫蘆。
那一根印象深刻的石柱，飄渺的神仙修士，因為敬畏而有序排着的一條筆直的隊伍。
而還有。
李老爺喝了口清香的茶水，微微瞌了一下眼皮。
“行的，行的，謝謝老爺。”
“爹，小丫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一步步地走近了。
一股隱蔽的愧疚一下子在心裏席捲開去。
眼睛裏面閃着精明得讓人下意識發顫的光，想說的話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裴哥，那咱們就走吧，早點事了，裴哥也早點回家。”
他的女兒在最後的時候沒有像他見過的其他小孩一樣哭得聲嘶力竭，吵吵不安。
女兒的聲音還帶着哭腔，軟得很。
那個夫人眼中隱隱透出來的嫌惡和輕視。
小肖去買糖葫蘆了。
裴小丫看着自己爹眼中泛出的柔和又是迅速地被堅定取代，內心越來越惶恐。
裴大成緊緊地握住了裴小丫的手，剛剛走了一段路，他也是回了神。
裴大成露出了笑。
裴大成連忙道謝，而李老爺的身側一個精壯的小伙走了出來。
裴小丫深深地吸了口氣，用力把自己臉上的淚水胡亂地擦拭着，把自己的袖口都浸濕了。
她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什麼是重男輕女，自己的父母，靠不住。
就算是這麼久了還沒有一人檢測出來，可是人群依舊是絡繹不絕的，長長的隊伍排了老長。
“小裴啊，你女兒想要吃串糖葫蘆，就隨她去吧。”
李老爺微微眯着眼。
可是現在能做什麼呢？
端坐的李老爺一直打量着這小姑娘，注意到了這個一閃而過的小動作，嘴角不由得揚了一下。
裴大成牽起小丫的手鬆了松，帶着她走出了這裏的大宅院。
心裏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絕望。
娘昨天和那個胖婆娘的交談和看向自己隱約的異常，就是早就知道此事。
為了金寶，只能委屈小丫了。
不甘心！
就算是沒有一分的可能，也想嘗試一次。
覺得小丫終究是年紀小，應當不至於有那些心思，握住的手卻是緊緊的。
她不由得扯了扯裴大成的衣袖。
可是分明感受得出來，他們瞧不起她，就像是看自家看家護院的一條狗一樣。
裴小丫本來力氣就大一些，這狠狠地一口扎紮實實地咬在他脆弱的手背皮肉上，一下子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裴大成也從剛剛二十兩白銀的興奮之中回過神來。
走過了繁雜的人群，賣糖葫蘆的就在眼前。
可是她站起來之後，就開始回了神。
小丫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女兒，而且才四歲就已經這麼能幹了。
“決定好了嗎，二十兩銀子。”
又一下子就覺得頭上綁着的那根頭繩很是沉重，牢牢地拽着頭髮。
哪怕後果會變得更糟。
“爹，小丫想吃一串糖葫蘆。”
孩童對於這方面的感覺居然是比成人還要深刻一些。
小女兒的眼裏含着淚，盈盈地在眼中閃爍着。
似乎從她曉事起，就一直懂事得出奇。
她的眼淚一直在流着，可是沒有人來安慰，他們都冷冷瞧着。
伸出右手揮了揮。
之前覺得自己只要能幹，討好爹娘就可以過得好一些。
額頭上的細碎劉海因為冷汗都黏在了眉間，讓她有些不適。
那高坐枱上的老爺夫人，衣衫華貴，上好的錦緞。
她爹娘的態度。
哪怕身後人的暴怒自己不可能承受住，也想抓住那虛無縹緲的一道希望。
那些仙使五感皆是超出常人，自然是早早察覺。
但瞧見女孩子那明顯超出尋常，甚至要比尋常成年男子還快的速度也是一下子有些吃驚，就沒來得及揮手將她趕出去。
裴小丫的手一下子就貼了上去。
冰冷的石柱表面突然在那一刻，發出了盈盈的白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