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夫妻情斷
「太妃娘娘,她的名聲是否會受損,我並不在意,在我們家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若是因此她嫁不出去,沒關係……我可以養她一輩子。」
上官夫人凝視着伍太妃,兩人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間,伍太妃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輕蔑的冷笑。
「是嗎?你準備了多少的東西,來作為你女兒下半輩子的衣食?」
上官夫人輕輕一笑,挺了挺腰板,輕柔的笑道:「當年我出嫁,娘家人為我準備了十里紅妝。這些年自然也貼補了一些家用,不過,剩下的……夠凝兒衣食無憂。」
上官夫人所說的十里紅妝,是真真正正的「十里紅妝」。
當年,她是義勇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正逢鄭家的鼎盛時期。父母為了讓她可以一生驕傲,給的陪嫁足夠豐厚。
伍太妃看着上官夫人自信的樣子,低垂眼瞼冷哼了一聲。
「你這話會不會說的太早了一些。難道你就不怕,萬一上官家有個災啊難啊,你所有的一切都將付諸一炬?」
「有太妃娘娘在,我相信,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上官夫人的情緒有些激動,手指微微顫抖着。
她不想讓人看到內心的思慮和膽怯,於是,將手收回藏在了袖子裏。
「太妃娘娘,凝兒是相公唯一的孩子。就算他對我……虛情假意,骨肉之情總不會完全割捨。您若真的傷了凝兒,難道不怕他恨你嗎?」
伍太妃的動作頓了頓,看向上官夫人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冽起來。
「看來……哀家小瞧了你。」
伍太妃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哼了一聲,臉上的明媚之中多了幾分陰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我見到太妃娘娘的第一眼,我就已經知道了。」
上官夫人的雙眼通紅,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淚光。
這麼多年來,無數人都羨慕着她有一個痴情專一的丈夫。身居高位,家中只有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位侍妾。
而這個侍妾,還是在他母親的壓力之下才被迫迎娶進門的。
可是,只有上官夫人自己心裏清楚,在丈夫的內心深處,一直都住着一個她無法取代的人。
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之中,上官夫人在上官岳的書房見過一幅被珍藏的畫像。
畫像中的女子,明眸皓齒,天真爛漫。
那是上官岳親自畫的畫,旁邊還有一首情意綿綿的詩。
上官夫人並沒有拆穿,而是把畫放回了遠處。她始終扮演着賢內助的角色,也享受着丈夫偽裝出來的深情。
她以為,這樣的生活,能夠過一輩子也算不錯。她甚至想過,那個畫中的女人,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了。
直到她跟隨上官岳等人逃難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見到了雍容華貴的伍太妃。
一切都豁然開朗。
到了這一步,上官夫人都沒有說什麼。
但是,女兒是她最後的底線啊。
「既然你已經知道,為什麼……不質問?不拆穿?」
「質問能怎麼樣?拆穿又能如何?什麼也改變不了。」上官夫人甚至隱約還有一絲幻想。
幻想着丈夫已經忘記了伍太妃,幻想着家庭不會被打擾。
「太妃娘娘,請您放過凝兒。只要你接觸了她和王爺的婚約,我帶着凝兒遠離京城,今生今世都不再回來。我……成全你和他。」
伍太妃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
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十分嫉妒眼前的女人。
因為,她取代了屬於自己的幸福,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半生。
「哀家和他,不需要你來成全。」伍太妃的聲音冰冷,「你回去吧。你所說的事,哀家也做不了主。」
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太妃娘娘,」上官夫人立刻上前,跪在了伍太妃的腳邊,「太妃娘娘,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們母女倆吧……我求你……」
上官夫人淚如雨下。
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娘家作為靠山,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保護女兒竟然那麼艱難。
「你不必再說,上官婉凝必須嫁給冥兒。這也是哀家和他做好的約定。等到冥兒有繼位的那一天,你女兒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難道不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
上官夫人太清楚守着一個貌合神離的那人過一輩子,是一種怎麼樣的心酸。
她了解自己的女兒,絕對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太妃娘娘……」
伍太妃不再給上官夫人說話的機會,拂袖而去。
上官夫人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委曲求全,苦苦哀求情敵放過女兒,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上官夫人整個人像是跌入了冰窖之中,渾身發寒。
她面如死灰的回到宰相府,當天夜裏就病倒了。
她沒有讓任何人告訴上官婉凝,怕女兒會為了她擔心。
夜晚,上官岳回到了房間,看到她獨自一人依靠在床邊,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十幾歲。
上官岳的心隱隱作痛,畢竟,兩人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他拿起桌上的她湯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略微遲疑后握住了她的手。「你這又何苦呢?」
上官夫人緩緩轉過臉來看着他,嘴唇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可以放心,凝兒嫁給明王以後,明王會好好的疼愛她。感情可以培養,我不會害自己的女兒。」
上官岳將湯藥喂到了上官夫人的嘴邊。
上官夫人搶過碗,將整碗湯藥全部潑在了丈夫的臉上。
她壓抑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揚起手又是狠狠一巴掌,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滾!滾出去!上官岳,你把親生女兒往火坑裏推,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這是成親這麼多年,上官岳第一次見妻子發那麼大的脾氣。
他自知理虧,什麼話都沒有再說,站起來就往門外走,身後傳來了妻子的聲音。
「上官岳……從今往後,我和你的夫妻之情,恩斷義絕。將來死後也不必同穴。黃泉路上,奈何橋邊,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見了。」
上官岳愣住了。
他回頭看向妻子,眼中是從未見過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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