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時間的女兒
“《我的總裁女友》……《男神駕到》……
一個個的趁我不注意，玩的挺花啊……”
看着手裏的遊戲策劃書，回到家終於調查清楚事情真相的孟浪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是，我是讓你們自由發揮來着。
可明明給你們的項目名稱都叫《崩壞之心》了，這麼末日感滿滿的一款虛擬遊戲，你們倒好。
好好的一款模擬人生的大型冒險遊戲，生生給我整成了大型戀愛冒險？
你要說他們沒偏離主題吧，可跟自己開發遊戲的初衷簡直是背道而馳。
可你要說他們偏離主題吧，遊戲劇本里的各種柴刀黑化看的那叫一個讓人心態崩潰……
不過最不可思議的，還是自己的自傳里居然沒一次提醒過這事兒。
這是不是說明……遊戲部門的大方向居然沒問題？！
就特么離譜！
……
“這也太離譜了！”
跟孟浪發出一樣感慨的，還有正在看財報的彪哥……
“這段時間，我們沒搞返利吧？
也沒搞促銷對不對？連廣告咱們都沒打。
結果老子就出去買了個製藥廠，回來你們就給我看這個！
誰能告訴我這利潤為什麼他娘的又翻倍了！”
除了眼觀鼻鼻觀心的阿星，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面面相覷。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當甩手掌柜當到利潤翻倍了，你還不樂意了？
我們大家努力提高KPI，還提高錯了？
彪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一個戴金絲眼鏡的西裝男身上……
“金經理，你來給我解釋一下！”
“呃……”
眼前這位斯斯文文的金經理，是前陣子彪哥親自面試，經過層層選拔高薪聘請來的職業經理人。
沒想到這人剛上崗沒多久，就給他來了個大大的“驚喜”。
見對方一臉懵圈的樣子，彪哥越發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金經理，我當初面試選中你，就是看中了你做事紮實，為人穩重，不像其他應聘者那樣，動不動就給我講什麼每年利潤翻倍的宏圖大志！
雖說沒什麼高學歷吧，但是從業二十多年才幹到經理，你基層經驗豐富啊。
是！你還沒幹兩年呢，上一家公司就經營不善虧損倒閉了，但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你的期望薪資是年薪80萬，這都超過市場價了吧？我也是二話沒說根本沒還價！
算待你不薄了吧？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對你的信任的？”
“我……”金經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以上是我的優點嗎？
我怎麼聽着全是缺點啊？
不過他腦子靈活，從程彪的字裏行間，很快就用“正常邏輯”推導出一個結論……
老闆莫非也發現了公司業務擴張太快，所以根基不穩？
當即露出一個瞭然且欽佩的眼神。
“程總，像您這樣能在高額利潤面前還能保持冷靜的老闆真的是太難得了，其實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
咱們的業務膨脹的太快，不加以控制的話，的確很容易出現問題。
比如安保人員質量下降，資金管理混亂等等……”
金經理託了托金絲眼鏡。
“這段時間，一方面得益於母公司那邊的飛速擴張，我們的安保業務需求猛增。
另一方面，大牛創投等平台的暴雷潮，也讓市場上的風險資金風聲鶴唳。
而擁有長青生物、白夜紀、愛豆新能源等絕對優質投資項目的我們，反倒是成了這些資金蜂擁而來的避風港。
這是導致我們公司近期業績暴漲的外部原因。”
程彪：“……”
合著這次不是任何人的鍋，而是我們恰好站在了風口上？
作為萬物控股的一份子，想躺平的他反而被帶飛。
不怪他彪哥不努力，實在是隊友太給力啊……
好吧，這事兒還真怪不了人家職業經理人，畢竟人家才剛來，要虧損……哦不是，要發揮才能也得有個過程不是？
“等等，你說外部原因，那內部原因呢？”程彪問。
一提到這個，金經理看程彪的眼神那就更加欽佩了。
“那還得多虧了程總的先見之明啊！您還記得您出差前特地交代我的事情嗎？”
程彪一臉茫然，我交代過什麼事兒？
“您臨走之前特地交代過，讓我們盡量的把錢放出去。
而且要做到兩個要求，第一，利息不能高，要按照資金成本放出去。
第二，催債的時候，務必要讓員工們態度友好，不要搞暴力催款的老一套。”
“呃……是有這麼回事兒。”
被這麼一提醒，程彪也想起來了。
利息高，他怕剪刀差太狠，自己賺的更多了。
態度友好，那些鐵了心不還款的欠債人自然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
這樣的話公司也就能多一點壞賬，減輕一點自己的壓力。
“難不成你們沒有嚴格執行？”程彪準備發飆。
“怎麼會，我們絕對嚴格執行了程總您的指示！一開始我還有些不理解。
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您是一早就預料到了我們手裏的資金會迅速膨脹，所以早早的就讓我們為這些資金的去向做準備了。
否則這麼多資金一下湧進來，我們還真不好一下消化掉！
因為利息不高，比市面上的主流平台都要低不少，所以我們的資金很容易就借了出去。
雖然看起來少賺了不少，但是資金周轉率明顯提高，而且還儘可能的搶佔了市場客戶，長期看來絕對不虧！”
“呃……”
這也能讓我背鍋？！
“是……是嗎，那催款這一塊……一定遇到了不少困難吧？”
沒事沒事，能放出去不算什麼，能收回來才是本事！
我就不信了，就咱們這個友好催款法，還能收回多少錢來！
“這就更是神來之筆了，程總您是怎麼知道最近國家要嚴厲打擊暴力催款的？”
“what？！”
一直在旁邊憋笑的阿星終於忍不住，笑着插嘴道。
“彪哥，您是不知道，最近咱們好幾個同行都被一鍋端了，不是勒令整改，就是停業整頓，更慘的直接進去踩縫紉機去了。
好傢夥，這下連咱們的催款業務都爆髮式增長，還擴招了不少人手。
我現在手底下的弟兄，差不多都快一個連了……
金經理說這叫什麼來着，哦對！市場真空！”
程彪目瞪口呆。
這特么也行！
“不對啊，就算我們沒攤上事兒，可賬是那麼好收回來的嘛？”
“要麼怎麼說程總您這是絕不打沒把握的仗呢！”金經理一臉讚歎。
“我幹了這麼多年工作，還就從來沒見過咱們公司這麼厲害的大數據情報系統。
不止是失信記錄，貸款記錄，訴訟記錄，犯罪記錄……
所有能公開的信用相關信息，全給你羅列的清清楚楚。
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篩選出來的都是不會賴賬的優質債務人，但絕對是債務人里最優質的那一批，大大降低了我們的壞賬率！
程總，您這是把高科技玩明白了啊！”
面對金經理豎起的大拇指，程彪一臉無語。
什麼玩明白了，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高科技。
以前是，現在更是！
麻蛋，果然那個公司ERP就是個禍害，可惜換不了……
他頹然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還有什麼壞消息，一併跟我說了吧，我撐得住。”
“哦！還真有，就是您的這個友好催款方案，雖然很人道，不過確實是有不少滾刀肉死活不肯還款，讓我們很頭疼。
您知道的，一個兩個還好，就怕咱們公司的好名聲傳出去，大家爭相效仿。
那樣恐怕會對我們往後的催款工作帶來很大的麻煩。”
程彪眼睛一亮。
我就說嘛，這麼離譜的催款方式那還能賺錢？
“麻煩也不能改！咱們是金融服務公司，什麼叫金融服務？重在服務懂嗎！
友好，非暴力，合理合法，彰顯人道主義，這就是咱們公司的服務宗旨，要堅持一百年不變更！
阿星，一會兒馬上去，把咱們公司的口號換了，要讓所有員工一進門就能看到！
誰敢不遵守，立刻開除！”
瑪德，好不容易有幾個壞賬可以降低一點我的暴富風險，你還想改？
我直接就給你釘死在公司背景牆上！
沒想到金經理卻是一臉贊同的點點頭。
“程總，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啥？”程彪一愣。
“您知道的，我是法律出身，干職業經理人之前，我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法務。
所以更清楚，暴力催款終究是在打法律的擦邊球，政策風險太高，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最穩妥的方式，還是在法律的框架下，尋找一條合理合法的催款道路，讓那些老賴乖乖的把錢交上來。”
“呃……什麼意思？”
“程總，您肯定也注意到了吧，咱們兄弟公司白夜紀開發的那款‘戒律院首座’，據說全程都是傻瓜式操作。
只需要提交債務人信息和交易記錄以及相關證據，那邊就能幫我們自動生成法律文書，甚至完成整個訴訟過程。
這大大簡化了我們的訴訟流程，降低了訴訟成本。
我已經跟那邊的團隊聯繫好了，我們這邊但凡是有搞不定的債務人，就直接打包交給他們負責。
走風險訴訟，讓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
我專門研究過這款產品的效果，不誇張的說，咱們至少有六七成的概率，能夠挽回相當一部分的損失，降低我們的壞賬率。
追回欠款倒還是其次，主要是增加債務人的違約成本，讓老賴們不敢輕易賴賬。
另外，這律師費也是進的兄弟公司的口袋，您也說過一定要搞好集團內部關係。
我們付出一點成本交好白夜紀這樣的潛力公司，絕對也是穩賺不賠，可謂是一石多鳥！
程總，您覺得這個方案可行嗎？”
“我……”
程彪一臉便秘。
你好處都羅列了一籮筐了，一顆石子打N只鳥了，這情況我還能說不行嗎？
問題是說服力太強，我根本找不到理由反對啊！
“呵……呵呵！不愧是我親自選中的經理人，果然沒讓我失望……”程彪皮笑肉不笑。
“謝謝程總誇獎，跟您比起來，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啊！”
自以為得了老闆的肯定，金經理頗為興奮。
殊不知面前的老闆心裏正悔不當初，誤判了他的“實力”，正準備有機會了一定找個借口擼了他……
“算了，告訴我，現在公司賬上還趴着多少錢？”程彪心累道。
“唔……大概6400萬，下個月應該就能接近一個億了。”
一聽這數字，程彪心更累了。
別人搞個公司，隨隨便便虧個幾百萬。
怎麼輪到我了，錢就跟吹氣球似的漲個沒完，虧個錢就那麼難呢……
也不對，不是我虧錢難，而是跟着萬物控股這艘巨輪，想掉隊太難了！
優質投資標的、大數據情報、戒律院首座……
從資金來源到技術法務，人家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還都是世界頂配！
兄弟公司這是不給我一點虧錢的活路啊！
想到自己丟失的魚竿，彪哥強壓下賺到小目標的一點小激動，暗暗告誡自己。
你畸形的財帛宮正惡狠狠的注視着你……
“左口袋進的錢，只能想辦法從右口袋出了，好歹壓制一下我的財富積累速度……
不過……投資什麼能穩虧不賺的呢……”
目光看向金經理。
“錢趴在賬上除了漲利息一點用處都沒有！
金經理，我上次不是讓你幫我琢磨琢磨，有沒有什麼推薦的投資項目嘛。”
“這個……萬物安保和福利袋這邊已經是擴張太快，得慢下腳步好好的夯實一下基礎，所以我並不建議繼續追加投資。
倒是程總您剛接手的中成藥業務……卻是個不錯的投資領域。”
目前程彪手上負責的，除了萬物安保和福利袋兩家公司之外，還有就是剛剛成立的“梁山藥業”。
只聽金經理繼續道。
“我最近也查閱了一些相關資料，現在國家正在大力推廣中成藥，未來發展前景非常可觀。
再加上長青生物在醫學技術領域聲名鵲起，只要能搭上這個便車……”
“打住！”彪哥立刻制止了他。
我就想着花點錢出去，回不來那種，你還想着拉上友商給我打廣告，那這銷量還不得蹭蹭蹭的上去？
“上頭特地交代了，梁山藥業和原本的集團醫藥公司要徹底切割，中醫歸中醫，西醫歸西醫。
還有那什麼，中醫藥跟西藥不同，咱們不能老想着賺錢，也得有點民族企業家的擔當，為我傳統文化貢獻一份力量不是。”
見金經理一頭霧水，程彪只能感嘆世風日下。
現在的人，怎麼就一個勁鑽到錢眼裏去了，這思想境界，完全跟不上你老闆我的步伐啊……
“我是說，有沒有那種跌跌不休，冒着綠光，狗都不願意搭理的虧損項目。”
“呃……”
金經理愣了半晌，腦子CPU差點給干冒煙了，這才遲疑着說道。
“中藥領域裏頭，倒還真有不景氣的，比如中藥種植基地……”
“哦！詳細說說！”程彪來了興緻。
金經理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
“嗯……隨着西醫普及，自2012年開始，多數中藥材就進入下滑通道。
連續六年，中藥材的價格下跌趨勢愈演愈烈，進入2018年之後，藥材行情更加蕭條。
這些年來，中藥材種植面積還在擴張，銷量不足庫存又在積壓，行業內卷嚴重。
很多人認為，未來兩年恐怕都不會有多少升值空間。
因為基本無利可圖，所以中藥材種植基地普遍都陷入經營困境……”
“行了！就它了！”
金經理還沒說完，程彪就一拍桌子打斷他。
“你現在就拿着這6400萬，給我去全國的中藥材種植基地買買買，一分錢不許留，全都給我花出去！
哦對了，你剛剛說他們普遍經營困境是吧。
遇到不願意賣的，只要是有需要的種植基地老闆，咱們都可以向他們提供長期貸款！”
金經理一臉懵。
“呃……程總你收購上游中藥材，是想確保‘梁山藥業’的供貨渠道？”
“嗯嗯！沒錯沒錯！”程彪懶得解釋。
你愛咋想咋想吧，只要能把錢花出去，再也別回來就行。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就照我說的辦！
阿星，把我帶回來的伴手禮給大家分一分，就這樣，散會！”
看着走路帶風，一臉自信走出會議室的程彪，金經理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一隻大手攔了下來。
“嘿嘿！彪哥他就這作風，不走尋常路，習慣了就好，喏，你的！”
阿星湊過來嘿嘿笑道，然後隨手就塞給他一盒東西。
“荷花清瘟膠囊”……
看着盒子上的介紹，金經理又是一陣無語。
出差帶的伴手禮……
還有送感冒藥的？
這作風，果然是不走尋常路。
看着程彪離去的背影，他張了張嘴，一肚子話無奈咽回了喉嚨……
雖然一開始覺得這投資方案有些太過冒險，不過轉念想了想。
雖然現在中藥種植行業不景氣，可又哪有萬年不景氣的行業呢？
比起追高站崗，這個階段的確很適合低價抄底來着……
正所謂人棄我取。
莫非……這就是大佬的逆向商業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