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風浪越大，魚越貴
另一邊，會客室等了足足兩個小時。
唐益敬坐的腿都有些發麻了，胡一飛兩人才從高媛的辦公室走了出來。
匆匆一瞥，看兩人臉上難掩喜色的樣子，唐益敬微微挑眉，心中暗自猜測幾個人房間裏到底談了什麼機密。
可惜，對方崛起的速度實是太快，就連高勝這種孔不入的資本巨頭，都還沒來得及安插內部情報渠道……
“唐先生，高董請您進去。”
“哦！好的，謝謝！”
……
“唐先生，久等了，實抱歉。”
“哪裏哪裏，是我冒昧來訪，打擾高董您的工作了，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才對。”
高媛微微一笑。
外面老老實實等了足足兩個小時，這姿態可比第一次見面低多了。
很顯然，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地位改變了。
“唐先生今天來，莫非還是來談收購的？”
“呃……呵呵！”唐益敬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高董慧眼如炬，這投資眼光實是讓人佩服，白夜紀一戰成名，如今成長潛力不可估量。
之前是我們有眼不識金鑲玉，100億的開價着實是有些唐突了。
不過……我今天來，的確還是來談收購的。”
“哦？”高媛眉頭一挑。
“誠然，高董您這次的投資是神來之筆，白夜紀和愛豆新能源的組合，給投資者極大的想像空間。
那款智能助手產品也確實令人驚艷，我們之前的判斷沒有錯，您真的是一位極有眼光，而且善於製造奇迹的優秀企業家。
想必貴公司技術上，一定做出了巨大的資金投入……
我想……這應該就是您不得不持續推高融資槓桿的真正原因吧？”
呃……巨大的資金投入？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高媛臉色微微有些古怪，大概是知道對方想說什麼了……
果然，唐益敬微微一笑，一臉篤定的繼續道。
“即便是有鄭教授這種高級人才加盟，可不論是前沿生物技術，還是前沿AI技術。
前期都是大量燒錢的階段，後期更是需要源源不斷的持續資金投入。
這一次新車雖然大賣，但是據我了解，只憑藉這一款微型車帶來的資金流，頂多也就是解決愛豆新能源的資金短缺問題，短時間內並不能反哺給母公司多少資金。
所以……想必高董您目前最大的困擾，依舊是如何籌措資金吧？”
先有兩項重要生物技術突破，後有“八戒”一鳴驚人。
這絕非運氣可以解釋。
唯一的解釋，就是投入了海量的研發資金……
實際上來說，唐益敬的這種想法也並不奇怪，很符合正常邏輯，甚至就連愛豆目前的現金流，他也估計的八九不離十。
只是有一點他想岔了。
那就是技術獲取成本……
“嗯……某種意義上，你說的也不錯，我目前的確是很缺錢。”高媛笑着點點頭。
“你知道的，想要建造一個大型的計算中心，擴大AI應用客戶規模，還有後續的技術研發，這都意味着巨大的投入。
不過……既然唐先生提到了，莫非上次我提出借錢的事情，貴公司那邊有眉目了？”
唐益敬嘴角抽了抽。
怎麼又提借錢這茬？
咱們就不能好好聊一聊收購方面的話題？
“咳！高董，正如我上次所說，造船廠的問題不解決，恐怕公司高層對借錢這件事始終還是有所顧慮的。”
唐益敬好似意一般的提醒道。
“哦，那唐先生剛剛提到的收購是指……”高媛也是很配合的接着話題問。
“高董之前說的36億報價，公司同意了！”
“嗯？”高媛眉頭一挑。
36億，這是上次唐益敬來訪，她為那八艘大型油輪開出的價格……
“當然了，我們以超出市場價格的水平收購這八艘油輪，也是有附帶條件的！”
唐益敬深諳談判之道，自然不可能表現出一副上趕着來買船的架勢。
“哦？什麼附帶條件？”
“我們希望以150億的估值，購買白夜紀10%的股份。”
“emm……”
見高媛沉吟，唐益敬開始畫大餅道。
“高董，這個價格和條件，相信足以說明我們的合作誠意。
我們很希望投資白夜紀這樣擁有巨大未來發展潛力的優質公司。
以您的能力，白夜紀的技術，加上高勝的國際資源，我們雙方強強聯合，將白夜紀發展成下一個寒武紀，甚至哥譚敲鐘上市，都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這樣一來，您也能大大緩解資金壓力，進行下一輪的研發和擴張。
我相信，這絕對是一次完美的雙贏！”
唐益敬這一次放棄了直接收購長青生物，轉而只要求控制白夜紀10%的股份。
這是高勝的高層看到高媛的態度，以及白夜紀的價值之後，所做出的投資策略調整。
長青生物是高媛的基本盤，而白夜紀只是長青生物的控股公司。
從上次的表現來看，高媛對出售長青生物的股份顯然有所顧慮，表現出極為堅決的態度。
但是未必對白夜紀也會這麼嚴防死守。
從實際情況來講，相比於兩項影響力有限的生物技術，一個接連創造出明星級AI產品的IT公司，顯然更具有投資價值。
到時候動用手中的資源稍微炒作一下，讓白夜紀擠進“千億俱樂部”，手裏的股份轉手一賣，就是一筆一本萬利的買賣。
順帶的，還能完成對八艘油輪的收購任務……可謂是一箭雙凋！
而只要對方點頭，立刻就能獲得一筆總計高達51億的巨額資金，一解燃眉之急。
唐益敬看來，這麼優厚的條件，高媛幾乎沒有可能拒絕。
然而……
高媛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唐益敬臉色一僵。
“高董，難道您對這個價格還不滿意？
雖說白夜紀有技術，但是畢竟還沒有大規模的市場檢驗，我們出的這個價格，已經相當有誠意了。”
高媛搖搖頭，“唐先生怕是誤會了，對白夜紀目前的估值，我還是比較認可的，我說的是36億這個價格。”
“呃……什麼意思？”唐益敬愣住。
“之前說的是36億，不代表今天還是36億，隨行就市，唐先生應該能理解吧？”高媛笑眯眯道。
唐益敬：“……”
他神色有些僵硬道，“我不太明白高董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前不久大洋彼岸突然宣佈退出尹核協議，並且重新實施制裁措施，這一突發事件的影響唐先生怎麼看？”
高媛突然問了一個似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然而這句話就如同平地驚雷，讓唐益敬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恕我才學淺薄……”
他勉強保持着表情控制，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慌亂。
上一次見面時隱約的猜測這一刻成為了現實，對方……似乎是真的已經有所察覺！
“呵呵！我看來，這會直接導致全球供應緊張，油價上漲，而間接導致油輪租賃價格隨之攀升。
今年上半年，從中東至華國的基準航VLCC租金平均僅為11000美元/天，市場需求萎靡。
然而自上周以來，中東裝貨量大幅增長，亞洲精鍊商對中東及大西洋盆地原油需求也出現明顯上揚。
行情助推下，基準航平均日租金已經結束陰跌行情悄然上漲，昨天就已經超過12000美元/天。
僅僅一周時間，租金價格就上漲了超過1000美元……
我相信，以唐先生的專業水準，應該明白這代表了什麼吧?”
唐益敬臉色更加僵硬，甚至不敢直視高媛灼灼逼視的目光。
世界上有着為數眾多的船東和船公司，他們購買船舶，然後通過租賃出去的形式，獲取長期投資回報。
因此，標準航日租金是船舶價格的重要指標之一。
因為這關係到船東們的投資回報年限，以及是否值得投資。
順帶一提，挪威船王約翰·弗雷德里克森，正是這類船東中的佼佼者之一……
“這個……國際運輸市場變幻莫測，些許的價格變動，或許是正常的技術調整吧……”唐益敬硬着頭皮道。
見對方還死鴨子嘴硬，高媛笑了笑。
“是么？我卻覺得，這是市場回暖的一個強烈信號。
對了，唐先生今天看新聞了嗎？對菊廠高管楓葉國突然被扣事件，不知道有什麼看法？”
“呃……這個……”
唐益敬不知道高媛這個時候突然提這個話題是什麼意思，字斟句酌道。
“當然，今天這個消息鬧的沸沸揚揚，我自然有所耳聞。
不過媒體一向是小題大做，具體情況，恐怕還得過段時間才能知道。
也說不定只是一般的過境調查之類，畢竟國外，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呵呵！我卻是覺得，這是兩國之間衝突升級的一個標誌性事件。
那麼唐先生認為，假如兩國陷入更加劇烈的爭端，對接下來國際航運市場是好事還是壞事？”
“應該……是利空吧……”
“嗯！長期利空，短期卻是利好！要知道，風浪越大，魚越貴……”
唐益敬：“……”
“這麼說，高董是看好後續行情，準備待價而沽了？”他強笑道。
“嗯！不錯！”
高媛卻是毫不掩飾的點點頭，笑眯眯的看着他。
怎麼會這樣……
唐益敬絕望的發現，今天自己想要完成保底任務似乎都不太可能了……
近期國際油輪行情的確正悄然發生着常人難以察覺的微妙變化。
這也是客戶那邊頻繁催促，希望儘快完成收購的原因……
因為再過段時間，等油輪日租金繼續上揚，那傻子都知道自己手裏的這8艘油輪是寶貝疙瘩了！
36億雖然比目前市場上新船價格要高上不少，但這8艘可都是難得的現船。
要知道造船周期動輒一兩年，真要等新船下水，誰還能保證還是如今的行情？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為什麼一個根本沒有涉足任何國際航運領域的高科技公司老闆，會對油輪市場的細微變化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信息差帶來的優勢不復存，低價收購的窗口自然也隨之關閉……
“那……不知道高董您現的心理價位是……”
唐益敬幾乎是心中滴血的問出了這句話。
這話一出口，幾乎就意味着自己的繳械投降，拱手讓出定價權了。
也意味着……他的獎金泡湯了……
但是他也明白，高媛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想繼續按照36億的價格購買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沒法撿漏，就只能按照商業流程，進行價格磋商了。
現只希望……對方不要獅子大開口了……
“36億價格不變，但我只賣你們6艘！”高媛開價道。
“什……什麼？！”
唐益敬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原本36億8艘，摺合4.5億一艘，你現賣6億一艘，這才幾天吶！漲價漲得也太狠了點吧？
“高董，您沒開玩笑吧？”
“當然沒有，裏面除了5艘普通大型油輪，還有一艘已經經過自動化改造，絕對是物超所值！
當然了，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問問你背後的買主，呵呵！”
唐益敬神色一滯。
對方難道知道些什麼？不可能！肯定是詐我！
“另外，我還有個附帶條件。“
唐益敬傻眼。
你特么都賣6億一艘了，居然還有附帶條件？
高媛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實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你看，要是這8艘船的問題解決了，貴公司高層的‘顧慮’是不是就不存了。
這樣的話，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就可以來好好談談借錢的事情了？
就按照剛剛150億的估值，抵押白夜紀100%的股份，借150億你看怎麼樣？
實不行，我們長青生物的股份也可以抵押，只要價格合適，這些都是可以談的嘛！
高勝有資金，我們有技術，大家強強聯合，那絕對是完美的雙贏！”
唐益敬：“……”
好傢夥，賣船賣36億還不夠，你們還要再借150億？
加上對方銀行和匹凸匹的借貸……
借錢還借上癮了是怎麼回事？
網上那些評論家說的果然沒錯。
眼前這位絕對是個動不動就喜歡Allin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