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槐樹夢魘
“梓曇花,一階中品靈草里的廢物中的廢物。遇見陽光便開花,天氣稍冷便萎縮枯萎,嬌貴脆弱。而且此花無香無藥用,除了那盛極的艷麗花瓣,其他一無是處,是典型的中看不中用的觀賞花。”
元仙一邊隨口解釋着一邊彎腰扯下一片花瓣,還故意舉在嬤嬤面前捻在指尖使勁揉搓,挑釁意味十足。
“你!”嬤嬤氣急。或許是平時欺負府中的小丫鬟習慣了,她條件反射地抬手就想給面前人一巴掌。結果又想到此人的來歷她自己可能打不過,於是那抬起的手很識趣地立馬放下轉為俯身行禮。
“那姑娘你就在院子休息片刻等少爺回來吧,我先去給少爺煎藥了。”嬤嬤手上不敢動,嘴裏的語氣嫌棄無比。
“煎藥?可你家少爺面色紅潤看起來並未生病啊!”
“我家少爺的事好像不需要一一向你彙報吧?姑娘做好自己的護衛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看着嬤嬤遠去的背影,元仙無奈聳肩攤手。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惹得這位嬤嬤生氣,初次見面就莫名其妙對她這麼大敵意。
如果真的要一個解釋的話,可能是她驚為天人的美貌引起了一個女人的嫉妒吧。
要知道,女人間的敵意是天生的,特別是其中有個女人長得比你美的時候。況且一個女人的強大嫉妒心是不分年紀的。
唉,果然過度美麗也是一種罪!
嬤嬤走後,元仙出於禮貌沒隨意進出別人的房間,便在院子裏等着白余安回來。
趁今天天氣晴朗,她閑來無事便躺在大槐樹下的貴妃椅上,聞着院子裏的清香,閉眼感受着這冬日裏難得的溫暖。
和煦的暖陽曬得元仙的小臉粉紅一片,貴妃椅的一搖一擺將她成功送進甜甜的夢鄉。
“兒子,娘親對不起你。”
在元仙陷入深度的睡眠時,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道溫柔而絕望的女聲。
那女聲就是一道擺脫不了的夢魘,不斷重複,迅速霸道地侵佔她的意識海。她一時間手腳麻木全身僵硬,不能清醒。漸漸地她感到呼吸急促,額前不斷滲出細汗。
意識海是修行之人在修鍊過程的衍生物。意識海一旦被外物損壞,輕者修為盡廢,重者成為活死人永遠無法清醒。
“你到底是誰?”元仙強忍疼痛,企圖通過意識海與那奇怪的女聲對話。
“兒子,娘對不起你。封印之事,並非娘之初衷。”那女聲哭腔中帶着絕望,全然沒管元仙,陷在自己無限的重複中,聽得她一頭霧水。
“誰是你兒子!管你是什麼妖魔鬼怪,趕緊滾出我的腦海!”
因為全身無法動彈,她也不能施法,只好在心中默念定心訣,想要穩定心境,重新平定意識海。
隨着法訣的深入,那女聲越來越模糊,元仙身體的疼痛感也逐漸減少。就在奇怪的女聲快要最後消失的那一刻,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吾兒余安,娘親自知時日不多,取得此名,希望你餘生平安。”
余安?白余安?難道這是白家小少爺母親生前的執念?
元仙這才想起之前嬤嬤說院子裏的花都是二夫人生前所種,初遇白余安時他自己也說母親早逝。
看來白余安的母親就是白府二夫人了。而且想必這貴妃椅也是二夫人生前之物,才會留下如此之深的執念。
可是那封印之事又是指什麼?
“嘶啊!”剛受過侵害的意識海經不起高強度思考,元仙只感覺現在頭腦腫脹,疼痛欲裂,剛清醒的意識又逐漸黑暗模糊。
就在這時元仙感覺自己滾燙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冰涼,像久旱逢甘露一般,她的心境逐漸平靜下來,呼吸也緩慢平和。
“娘親?”
耳邊的一聲試探性男聲,讓元仙瞬間清醒過來。她唰地一下坐起身來,不可思議地望向身邊的小人,臉上還帶着未從夢魘中退盡的驚恐,語氣里滿是震驚:“你剛剛叫我什麼?”
見元仙剛剛還像一具屍體一樣僵硬地躺在搖椅上,這突然暴起的厲聲質問讓蹲在旁邊的白余安有些措手不及。
他自認為有些尷尬,迅速躥紅一張小臉,嘴裏支支吾吾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其實那句娘親也是白余安的無心之詞。他從老夫人那裏回來后,一進院子便看見了躺在貴妃椅上睡着的元仙。他本想躡手躡腳地過去嚇嚇她,結果到了跟前看見那張熟睡的臉,一時間有些晃神,小手情不自禁地撫摸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暖陽照耀的緣故,他看此時仰面陷入夢魘的元仙與掛在卧房中母親的畫像有幾分相似。
剎那間他心頭動容,情憶舊時,深陷思念。等他再反應過來時,嘴裏的那句娘親已經喊了出去。
“好...好人姐姐!我叫的好人姐姐!嘿嘿!”白余安紅着耳尖將元仙從貴妃椅上扶了起來,並企圖轉移話題消除尷尬。
“啊對了,好人姐姐你吃飯了嗎?餓了么?嬤嬤應該已經把飯做好了,我們先吃飯吧。”白余安一把抱住着元仙的手臂,將她使勁地往屋裏拽。
“我叫元仙。”白余安越是熱情,她越是懷疑抗拒。剛剛那邊母親已經出過手了,難道這邊兒子又要斬草除根?
“明白!好人姐姐!”
元仙無奈只好任他拉扯。隨便他怎麼叫吧,反正只是一個代號稱謂。
兩人端坐桌前,等嬤嬤將菜全部上齊,元仙將所有菜審視檢查一遍后,才敢放心大口乾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