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到正廳,李雪玲尋來紙筆,一頁一頁的抄寫殘陽真訣。她每抄一頁,劉大牛端詳一會。那殘陽真訣厚有數分,字數着實不少,李雪玲畢竟孩子心性,抄寫一會,便覺無聊,耍起性子,硬是不抄。劉大牛連哄帶騙,又威逼利誘,這才讓她抄寫一半。剩下那一半,無論如何今日也不抄了。劉大牛無奈,看天色也不早,當下去廚房做飯。他在前世本來單身,自會做飯,廚房中材料不少,倒沒讓他為難。只是李雪玲家其他人去那裏,頗讓劉大牛傷腦筋,暗想若是仇家,自會滅門,那麼為何府上一個死人也無?房中極是整齊,絲毫看不出一家人已然身亡。奇怪歸奇怪,他想不通,當下也不去想。草草吃過晚飯,李雪玲見爺爺仍未歸來,劉大牛和她解釋不通,任她等候,自去睡覺。躺到床上,頓覺腰酸背疼,想到呂慧茹,他心中難過,又過一會,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天氣轉晴,陽光頗為刺眼,照在雪上,映的眼睛無法睜開。劉大牛早早起身,來到正廳,李雪玲兀自睡在椅上,縮成一團。劉大牛心中感嘆,回房拿一床被子,替她披上,去廚房做飯。不過一會,李雪玲也來到廚房,劉大牛道:“怎不多睡一會?這麼早起來幹麼?”李雪玲哽咽道:“我爺爺昨夜沒回來?”劉大牛嘆道:“你爺爺和爹娘,他們全都死啦,永遠不會再回來。好啦,我們不說這些,今日出去學好功夫,日後為你爹娘報仇。”李雪玲哭道:“我不要報仇,我要娘親,我要娘回來……”劉大牛喝道:“住口!你娘死啦,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她不會回來,你乖乖的給我去廳里,一會吃飯。”李雪玲愕然半晌,委委屈屈的轉身而去,劉大牛心中頗覺歉意,不該對她如此兇惡。吃過飯,李雪玲換套衣衫,她畢竟小孩子心性,二人一起來到私塾,劉大牛不敢去尋老夫子,生怕秘籍外泄,轉了半晌,也尋不到一個合適之人,心中大是失望。眼看午時將近,李雪玲滿是疲憊之色,苦着臉道:“我餓啦,我們回家好么?我一點力氣也沒啦。”劉大牛看看天色,無奈的搖搖頭,兩人從側門回去。一連數日,劉大牛始終未找到合適之人,他心中焦急,暗道:“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我秘籍在手,偏偏不知修鍊之法,那和廢紙又有何異?虛凌心這老頭,幹麼卻不好好教我?僅為我衝撞與他,便拂袖不理我,氣量忒也狹小。”他一邊罵著虛凌心一邊混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轉,天氣頗冷,他縮縮脖子,口中喃喃咒罵。今日李雪玲疲累不堪,沒有跟來。這一日到晚間,仍是毫無進展,劉大牛心情煩悶,吃飯時也不說話,李雪玲心情不錯,不時逗他開心,想到此事也急不得,當下心情一松。時光如水,忽忽數十日過去,今夜已是大年三十,劉大牛此時正全神貫注的瞪着殘陽真訣,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從象形文字中找出識字之意,他這般瞪着書已三個時辰有餘,李雪玲哈欠連天,淚眼婆娑,劉大牛頭也不抬,說道:“你若累了先去睡覺,不必陪我。”李雪玲並不答話,劉大牛忽然叫道:“我想到啦!”李雪玲大吃一驚,頓時清醒幾分,劉大牛抓住她雙肩喜道:“你不是認得很多字么?你把你不認識的字寫下來,然後我們再去找人問,如此便不怕泄密,我們還可以將這些字都分開去請教人!”他越說越興奮,忍不住道:“不錯!正是如此,我怎地這麼蠢?這麼久才想到。”李雪玲愣愣的道:“我也不是全都認識,你……”劉大牛心中高興,說道:“快去睡,明日我們過個好年!”興沖沖的回房去。李雪玲兀自不知所云,但見他心中歡喜,幾日陰霾一掃而光,也是替他高興。想着終於能練習傳說中的武功,劉大牛興奮之下,翻來覆去竟難以入眠,直到黎明方迷迷糊糊睡去。睡夢中忽被一陣“噼噼啪啪”聲音吵醒,劉大牛揉揉雙目,屋外仍是漆黑一片,炮竹聲聲,絲毫擋不住人們熱情,他索性不睡,起身穿衣,來到房外,聞着硝煙味道,只覺神清氣爽。其時片片雪花飄落,雪下甚厚,想來昨夜便開始下雪。呼吸着清晨空氣,他心中暢快,自去準備早飯。不過一會,李雪玲亦被吵醒,睡眼惺忪的來到廚房,劉大牛哈哈笑道:“你這麼出來?快回去洗把臉,今日可是大日子。”李雪玲鼻中聞着香味,精神一震,轉身奔出門去。二人吃過早飯,一起來到街上,但見行人往來,頑童嬉戲,好不熱鬧。李雪玲歡喜雀躍,劉大牛心中頗為高興,這才像是四歲的小丫頭。今日是大年初一,他不願掃李雪玲興頭,因此也未抄寫秘籍。他知學武不能心急,當下也放開劉揚君,尋思:“姐姐,你便苦些日子,大牛日後定為你出氣。”他前世童年本過得極是凄慘,如今忽然有個年歲尚幼的小丫頭一起玩,心中大是高興,二人嘻嘻鬧鬧數日,眼看元宵節將近,倒想看看古時元宵節是如何熱鬧。這一日,已是元宵,二人早早出門,人聲鼎沸,兩個小孩兒大聲歡笑,月前不快早已拋至腦後,偶爾思及母親,劉大牛默默傷神。華燈初上,市肆喧鬧,燈籠雜耍不計其數,舞龍熙攘,沿街小販叫賣之聲,炮竹噼啪之聲,絲竹之聲,南來北往,交匯成一道絕美的風景線,劉大牛陶醉其中,李雪玲指着一個泥人道:“大牛哥,快來,我要這個,我要鍾馗,買給我……”劉大牛苦笑掏錢,李雪玲歡呼一聲,又跑去別處,劉大牛忙跟上去,她來到一個花燈前,笑道:“大牛哥會猜謎么?我們一起猜猜。”劉大牛拉住她手,說道:“別亂跑,小心迷路,我連字都不識,怎會猜謎?”李雪玲嘻嘻一笑,說道:“是呀,我倒忘記啦。”她拉着劉大牛,走上一座拱橋,垂目下望,河道上飄來點點燈船,忽然“啊”的一聲驚呼,大聲道:“忘啦忘啦,娘說有何願望在元宵之時點燈船,來年定會實現,我們一起去好不好?”目中儘是求肯之色,劉大牛不忍拒絕,點頭答應。兩人一路奔下,放燈船要將願望寫上,劉大牛手握成拳,那會執筆?一旁老者忍住笑,說道:“小哥有何願望?說與老夫,老夫代你執筆。”劉大牛皺眉道:“多謝老爺爺,算啦,我不許啦。”那老者微笑道:“據說將願望傳與河神,極是靈驗,小哥不妨說說,縱是來年高中童生,亦未必無緣。”劉大牛不懂童生之意,笑笑不答,此時李雪玲已折好燈船,拉住劉大牛手,奔到河邊,她雙手將燈船往水中一放,輕輕推將出去,回頭道:“大牛哥,你說我的願望會成真么?”劉大牛眼見她天真無邪的面孔,衝口道:“自然能成。”李雪玲皮膚白膩,雙目靈動,輪廓動人,配上那精緻五官,年紀雖稚,卻也玉雪冰清,氣質出群。她心中大喜,說道:“大牛哥,我們去坐船,好不好?”她每句話都加上一句“好不好”,劉大牛也不好拒絕。當下二人一起泛舟河上,雖是隆冬,河面僅一層薄冰。劃一陣船,李雪玲又叫又鬧,劉大牛不厭其煩,始終陪着她,無論她說什麼,總是不去拒絕。這一葉輕舟越划越遠,忽見前面一艘大船,船上佈置奢華,燈火通明,但聽錚錚數響,想是有人撫琴。船頭立着二人,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約莫二十餘歲,一身白衣如雪,面貌俊雅,手中一把摺扇,唇紅齒白,好一個翩翩佳公子。那女子十六七歲年紀,雙目靈動,容貌並非出眾,配上那一股妖嬈氣質,卻讓人覺得此乃人間尤物。那少女一身粉色長裙,眉目不住往那公子瞟去,顯是大有情意。那二人風采出眾,李雪玲問道:“大牛哥,你認得他們么?”劉大牛尚未回答,李雪玲接着道:“大叔,那船不小,我們快撞上啦。”那船夫是一個三十餘歲的漢子,手下不停,笑道:“不會不會,我撐船數十年,還從未出過岔子。”船頭那年輕公子遠遠叫道:“帶他們上來。”那船夫大聲道:“這位爺,咱們讓過來,您請先過。”那年輕公子隨手拋來一錠銀子,足十兩有餘,那船夫登時眉花眼笑,應聲將小舟劃過去,帶二人上船。那一男一女帶着二人進倉,入眼三個男子,身上均穿着官服,劉大牛並不認得,也不知他們是何職位。屏風前坐着兩個女子,看來十七八歲摸樣,頗有姿色,一個撫琴,一個撥弄琵琶。叮咚聲響,倒也悅耳。那三個男子身旁均有一名女子相陪,坐在上首那人身材微胖,圓臉大鼻,約莫四十餘歲,左眼上一塊暗紅色胎記。那人冷冷的盯着李雪玲,他面前放着一個濕漉漉的紙船,瞧來正是先前李雪玲許願的那個。那人看了半晌,右首那三十餘歲的瘦子淡淡的道:“你姓李?叫什麼名字呀?”李雪玲嚇一大跳,劉大牛大聲道:“我姓劉,那姓什麼李?你們認錯人啦?幹麼帶我們兄妹來此處?你們是何人?我爹爹你們可惹不起,最好快點放了我們。”他一通胡謅,那瘦子嘻嘻笑道:“大人,這小子倒不老實,牛皮吹得忒也厲害。”其他三人哈哈大笑,左首那五十餘歲的老者道:“過來看看這個紙船兒是你寫的么?”李雪玲不敢上前,小聲道:“什麼紙船兒?”那老者隨手將紙船擲來,道:“自己看。”李雪玲俯身欲拾。劉大牛插口道:“什麼紙船兒?那種小孩子玩的把戲,我怎會玩它?”眾人看他不過五六歲年紀,居然說出這等大話,忍不住均捋須微笑。身後那年輕公子嘿的一笑,說道:“若非你所寫,拾起來認認又有什麼大不了?怎地?還不敢么?”劉大牛本怕李雪玲認出那隻紙船,這才打岔,現下既有人讓他認認,那他還有何客氣?撿起那隻小船,裝作不受那年輕公子激將之計,氣呼呼的看了起來,不片刻,隨手一揉,說道:“不是我的,我根本不會寫字,這上面寫着什麼也一字不識。”那面有胎記之人道:“哦,你不會寫字?”他揮揮手,道:“過來。”劉大牛毫不遲疑,走過去道:“你要我證明么?好,拿紙筆來。”那臉有胎記之人訝道:“不錯,的確是很機靈的小子。”不待他說話,早有人奉上紙筆,劉大牛顧不得臉紅,手握成拳,歪歪斜斜的寫下去,他究竟寫了幾字?旁人全然看不出來,他自己也是一字不識。他面色通紅,額頭急出汗來,不似作偽,那臉有胎記之人心中也信幾分,皺眉沉思,尋思:“看來是我多慮了,不過這船兒定是他後人所寫,也不知李旭林那狗東西尚有多少兒女,他媽的,老子已殺一大堆啦,這花花公子,哼。”他揮手示意,那年輕公子推着二人出來,面上似笑非笑,遞給劉大牛一錠銀子,說道:“今夜之事最好別去亂說,知道么?”那錠銀子足有十兩重,劉大牛眉花眼笑,說道:“自然自然,大叔不說我也不會宣揚,放心。”那年輕公子不理會他,轉身離去。待踏足岸上,劉大牛鬆一口氣,李雪玲心中踹踹,問道:“大牛哥,那些人幹麼帶我們去船上?”劉大牛忙道:“噤聲,禍從口出。”他拉着李雪玲往回奔去。回到家,兩人相視一笑,見對方奔的狼狽,呼呼喘氣。劉大牛道:“你許的什麼願?怎地他們看到便捉我們上船?還猜到你姓李。”李雪玲暗自傷神,低聲道:“我寫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娘親和爹爹,爺爺明年能一起回來。’”劉大牛道:“如此而已?沒有名字?”李雪玲道:“沒有。”劉大牛嚇一大跳,僅從隻言片語猜到是李軒亦後人,這人智謀竟如此驚人?也是極巧,那粉衣少女坐在船頭,隨意取上他人所放燈船,打開瀏覽,看到李雪玲這張時,那年輕公子尚在身後,眼見幾句父親娘親,頗覺與前陣李軒亦有相似之處,當下將紙船帶回倉中,幾人一合計,便想將放此船之人捉來,詢問一下,若當真是李軒亦後人,那自是斬草除根。若不是,讓他離去便了,也無大礙。這麼一想,那人死馬做活馬醫,碰一碰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這劉大牛卻不知道,只覺此人極是聰明,想明此點,倒是嚇他一身冷汗。李雪玲奇道:“你怎麼啦?是生病么?”劉大牛面色蒼白,苦笑道:“可嚇我一大跳,這人好厲害。”李雪玲尚未回答,燭影晃動間,一人悄沒聲息的站在面前,那人容貌俊雅,白衣如雪,嘴角似笑非笑,正是船上那白衣少年。劉大牛怔愣半晌,白衣少年嘻嘻笑道:“你叫什麼名字?李軒亦是你爺爺?”劉大牛愕然不知如何回答。李雪玲道:“他是我爺爺,我爺爺睡覺啦,你卻找不到他。”白衣少年微笑道:“不錯,我是找不到他,找到你們也成。”劉大牛心中驚懼,暗想這人不會是來殺我們滅口的?說道:“你說的李軒亦是誰?我可從未見過他。”他這句話倒不是說謊,確實從未見過李雪玲的爺爺。白衣少年皺眉道:“如今你還要欺我?當我是傻子么?”話未說完,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劉大牛暗呼糟糕,果然白衣少年挺劍直刺,劍尖直指他胸口,看來是想一招取他性命。這一劍快疾,劉大牛來不及反應,罵道:“我日!”閉目待死。忽聽“錚”的一響,跟着劉大牛身子飛起,他不及睜眼,耳聽白衣少年叫道:“留下!”又聽一人悶哼一聲,他頭頂流下腥熱液體,伸手一摸,但覺滑膩膩的,鼻中聞到血腥氣,想是有人受傷。此時迎面寒風吹來,他被一個黑人蒙面之人提在手中,那人右手提着李雪玲,縱躍如飛,足下絲毫不停。白衣少年遙遙追在身後,黑衣人身子瘦小纖秀,想來是個年歲不大的女子。劉大牛耳聽身後沙沙聲響,顯是白衣少年跟在身後,他心中焦急,說道:“那人還在追呢,你把我放下,先帶雪玲離開。”黑衣人毫不理會,待奔到一處大牆之外,縱身躍入。白衣少年不僅愕然,尋思:“難不成她故意帶我來此?這裏若有埋伏,我可要吃虧!”這麼一想,他倒不敢貿然進去,躊躇片刻,又想:“大人讓我來殺掉兩個小孩滅口,免留後患,不料這兩個孩兒正是李軒亦後人,如此歪打正着,又偏讓我遇上,若放過這良機,我回去如何向大人交代?:想到這裏,他心下一狠,往左奔出五丈有餘,側耳不聞呼吸之聲,躍將進去。劉大牛在遠處看着這一幕,心中不爭氣的怦怦亂跳。身旁黑衣人奔到此刻已然氣喘,她一躍進院牆,左右一張,當即躲在假山之後,按住二人,不讓他們出聲。劉大牛凝目看去,白衣少年極是小心,手中倒提長劍,劍尖隱約仍有鮮血滴下。這院子空曠,方圓數十丈,一目了然,院子南面是一個大廳,房門緊閉,屋中黑燈瞎火,白衣少年左右一張,往假山走來。這院子若能藏人,便只有這座假山之後。劉大牛暗呼倒霉,尋思:“你這人真蠢,院子裏什麼都沒有,只一座假山,那少年怎會想不到你藏這裏?”他心中暗罵,腦中轉念,急謀脫身之策,想來想去,忽然閃身出來,低聲道:“且住!”白衣少年嚇一大跳,凝神戒備,問道:“那人呢?”劉大牛道:“他把我扔在此處,走啦。”白衣少年冷笑道:“你這小子狡詐,你說的話我不信。”劉大牛笑道:“現下你已在假山之旁,我還能怎麼騙你?你不信大可過來瞧瞧。”白衣少年面上神色不定,暗想:“那人若是躲在假山後,讓着小子分我之神,然後偷施暗算,怕不好應付。”說道:“喂,這小子油嘴滑舌,你這般捨命救他,這筆賬划算么?我只要這兩人跟我走一趟,不會傷他們性命,請姑娘出來。”劉大牛道:“你在跟我說話么?我明明是個爺們?你怎能叫我姑娘?”心想:“原來救我那人是個姑娘。”他容貌醜陋,白衣少年皺眉道:“姑娘一身武藝得來不易,犯不着為這麼一個小子有所損傷,此刻姑娘若肯離去,在下恭送姑娘。”想起適才那一刀,白衣少年心中兀自尚有餘悸,黑衣人武功不高,那股狠命之勁着實讓他膽寒。在李府兩人交了一招,黑衣人挺刀直刺白衣少年胸口。白衣少年劍尖迴轉,轉刺敵人左肩。他這一劍后發先至,黑衣人若不閃避,肩頭定然被他刺穿,是以白衣少年身子偏轉,讓開敵人的一刀。不料黑衣人全然不閃避不避,噗的一響,白衣少年手中長劍刺穿敵人肩頭。黑衣人忍痛伸手捏住劍刃,手中單刀一刺不中,刃鋒一橫,直砍過去。這一下變招既速,距離又近。白衣少年猝不及防,眼看刀鋒相去不過數寸,匆忙間鬆手撤劍,足下斜跨一步,讓開尺余,嗤的一響,他肋下衣衫被劃開一道尺余長的口子。白衣少年驚出一身冷汗,若非他動念的快,此時已然屍橫就地。黑衣人一擊不中,拔下肩頭長劍,一手一個,提着二人奔出。兩人在李府僅交一招,然那一招驚心動魄之處,白衣少年只覺生平僅見,黑衣人不要命的打法,極是悍惡,他不敢徑直去假山旁查看,不住勸她離去。黑衣人肩頭受傷,足下放着一柄單刀,卻不說話。劉大牛插口道:“你這人真是膽小,似你這般膽量,怎地還敢在江湖上混?不怕丟小命么?”白衣少年目光一凜,淡淡的道:“你以為當真便能無事么?”轉向假山又道:“在下再說一次,姑娘若要離去,在下絕不敢有絲毫阻攔。若姑娘一意與在下為難……”劉大牛打斷他道:“你找李軒亦的後人幹麼?難不成是為他所藏銀子而來?”白衣少年目光一轉,怒道:“住嘴!你若再說話,我打掉你滿口牙齒!”他面色兇惡,劉大牛後退一步,說道:“幹麼要我住口?我說到你心中所想?那銀子極多,你一人吃得下么?”白衣少年怒容又現,此時積雪映照,恍若白晝,他隨口道:“什麼銀子?”劉大牛心中一喜,尋思:“你總算開口了,武林中人么,聽到有錢那有不動心的?李軒亦被人殺掉全家,他要麼是個大大的清官,別人看不慣他作風,排擠出去。要麼便是貪官,得罪上司,所以才被滅口。此時看來,想是貪官居多,否則為何不光明正大的殺他?卻要悄悄滅口?”想到這裏,他哈哈一笑,說道:“李軒亦平日裏搜刮多少銀子,恐怕你心中比我更清楚。你瞧瞧他房中那些擺設,能花的了若許多銀子么?”白衣少年回思李府,確實並未見到有多少值錢物事。他卻不知,李軒亦全家出逃,自然將貴重物品帶走。劉大牛正是想到此點,這才一蒙而中。白衣少年若有所思,劉大牛心中暗笑,說道:“這銀子對於你們大人來說,未必算是財富,但對你來說,想來也是不菲。你說是么?”白衣少年道:“那些銀子在那?”劉大牛擺手道:“自然是留給他後人,李軒亦又怎會對我提起?”白衣少年冷冷的道:“既然你不知道,留你也是無用,不如我送你一程。”說著便欲上前動手。劉大牛忙道:“喂喂喂,等等!你沒聽我說么?李軒亦的銀子是留給他後人的,我便是他後人,我叫……我叫李大牛。”他情急之下隨口亂謅。白衣少年顯是一鄂,說道:“你是李大牛?”他頓了一頓,雙眉忽然一豎,喝道:“好小子,騙我!你既是姓李,怎地敢直呼李軒亦名諱!?”他話一完,縱身衝上,一劍直砍劉大牛頭頂。劉大牛暗罵蠢才,身旁一個身影竄出,當的一響,和白衣少年硬碰一招,正是那黑衣少女。這一招碰過,黑衣少女手中單刀嗡嗡直響,手臂發麻,暗道:“好厲害!”她左肩傷口胡亂包紮,不給敵人喘息之機,搶上一步,單刀砍下,氣勢威猛。白衣少年叫道:“姑娘莫轉錯了念頭,這小子狡猾……”說到這裏,黑衣少女手中刀法越來越急,他凝神拒敵,已不敢分神說話。劉大牛眼珠睜得的極大,只見二人身法如風,快捷無倫,他那裏能瞧得清楚?心中只是大叫:“這便是功夫,這便是功夫!他媽的,電視上全是扯淡,這兩人打到現在,兵刃相交不過一次,那有噹噹猛砍的樣子!?”李雪玲此時也站在劉大牛身旁,伸手拉住他道:“大牛哥,怎麼辦?”劉大牛轉念道:“走,我們先跑!”拉着李雪玲,繞牆走一圈,發現一個小門,奔將出去。白衣少年哭笑不得,黑衣少女攻的極猛,又是招招拚命,他心中早已不敢再斗,雖覺她內力頗有不如,也不敢以身擋敵人兵刃,是以看到劉大牛二人逃走,卻是無可奈何。二人一出房門,劉大牛邁開大步,往衚衕口疾奔而去,足下故意蹋得極重,沙沙作響。直奔出四十餘丈,這才停步,說道:“我們悄悄回去,那位姑娘為救我們涉險,咱們可不能不管她。”李雪玲道:“大牛哥,我困啦,想睡覺。”劉大牛道:“不成,今日你家不能回,這人已知道我們住那裏,以後咱們都不能回去啦。”李雪玲道:“為什麼?那是我家,我怎地不能回去?”劉大牛道:“不成便是不成,你不聽話,我可不喜歡你啦。”李雪玲面上儘是委屈之色,低頭不語。劉大牛心想她一個四歲小女娃娃,能知道什麼?說道:“大牛哥是為你好,那穿白衣服之人你看到么?他提着劍,是要殺我們的,我們回家去,豈非送上門去讓他殺?”李雪玲抬頭道:“我聽你的。”僅這四字,劉大牛胸口一熱,尋思:“她如此信任我,我們二人相依為命,但教我劉大牛性命不在,也定要護你周全。”於是悄悄摸回牆邊,幕聽錚的一響,跟着一個聲音低聲道:“你我二人無冤無仇,犯不着如此以命相搏,再見啦!”一個白影越牆而出,劉大牛二人躲在一旁,看他離去,從那小門進去。院中一人扶刀而立,那人身子嬌小,一身黑衣,看到劉大牛二人,訝道:“你們怎又回來啦?”她聲音清脆,又軟又糯,口音似乎是浙江一帶。劉大牛道:“謝謝姐姐,你救我們性命,我們又怎能獨自逃命?”那少女噗嗤一笑,但見劉大牛一臉正經,說道:“那你適才幹么獨自逃走?”劉大牛早想好說辭,道:“我們二人在此,恐分姐姐之心,再說那白衣服的傻子是為我們二人而來……”那少女聽他將白衣少年叫作“白衣服的傻子”,心中暗道:“這形容倒貼切的很。”也不插口,耳聽他道:“眼看我們二人逃走,定然分心,如此一來,姐姐好有良機殺他,縱然殺不了他,那傻子挂念我們二人逃走,心神怕是無法集中,這麼一來,姐姐想來也不致有何危險。”那少女先是心中暗笑,待聽到最後,越聽越是驚訝,尋思:“這小小一個孩兒,已如此厲害?他將那少年心思猜得竟是不離十。”適才果然如劉大牛所云,白衣少年看二人離去,心神大動,被那少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眼看不敵,這才離去。那少女走上來拉住二人,說道:“跟我走!”帶二人疾奔而去,並非回李府,而是一路往東,出城而去。其時月光灑下,大地銀白一片,三人足下吱吱直響,冷風吹來,劉大牛縮縮脖子,此時已是亥時。那少女帶着二人,出城后往南奔出,不過片刻,遠處一座小屋,裡外三進,頗為雅緻。三人來到屋中,頓覺暖意蠱然。點亮油燈,那少女肩頭傷口兀自流血,李雪玲心下駭然,躲在劉大牛身後,不敢出聲。劉大牛道:“姐姐這裏有傷葯么?讓雪玲幫你上藥?”那少女取下面罩,微笑道:“無妨,皮肉傷,不打緊。”她明眸皓齒,一笑之下,臉頰上兩個小小酒窩,肌膚白膩如雪,下巴頗尖,嘴角微微勾勒上翹,瞧來極是嫵媚動人。劉大牛一時呆住,他何曾見過如此不施粉黛,純天然綠色的美人?不禁望的痴了。那少女神色微有薄怒,說道:“那白衣……傻子果然說的不錯,你這小子不是好東西。”劉大牛神遊天外,尋思:“我若能娶這麼個老婆,我一定好好疼她,絕不讓她受一絲半點的委屈!”那少女雙眉一豎,但見劉大牛眼神直勾勾的,又羞又怒,忍不住揚手啪的一聲,打了他一巴掌。這一掌把劉大牛從夢中打醒,他撫摸着被打的臉頰,只覺火辣辣的疼痛,茫然道:“你幹麼打我?”那少女怒道:“你再這般無禮的盯着我看,瞧我要你好看。”劉大牛臉上一紅,李雪玲卻不答應,拉住他手,怒目瞪着那少女,大聲道:“你幹麼打我大牛哥?他不過看看你,那又如何?你這人怎地如此兇惡!?”轉向劉大牛道:“大牛哥,疼的狠么?這人太壞,我們回去?”劉大牛苦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那少女道:“如此年紀便不學好,長大以後還了得?”李雪玲氣不過,說道:“你都打過大牛哥,還要怎樣?”那少女哭笑不得,李雪玲倒來抱打不平,當下也不理她,伸手指着一處房門,說道:“小子,今夜你睡那裏。”轉向李雪玲道:“你和姐姐睡。”李雪玲後退一步,道:“不,你這人太壞,我不和你睡,我和大牛哥睡。”那少女大怒,又是啪的一聲,打在劉大牛左臉。這一掌力氣好大,劉大牛登時骨碌碌滾出數尺,撞上一張桌子,眼前金星直冒,鼻血長流,爬在地上,那裏還能說出話來?那少女怒道:“你這淫賊,這麼小的年紀,竟敢做下如此無恥勾當,我殺了你!”那少女怒極,提刀而來。李雪玲尖叫一聲,擋在劉大牛身前,叫道:“你要殺便殺我,不准你殺大牛哥!”那少女一鄂,伸手提起李雪玲,推在一旁,怒道:“你還敢護着他!?難道你不知清白已被……已被……”說到這裏,只覺羞與出口,刀光一閃,直向劉大牛頭頂砍下。李雪玲驚聲尖叫,劉大牛暗道罷了,頭頂風聲呼呼,他勉力往左一滾,罵道:“你媽的,住手!”這一罵,那少女更怒,單刀順手一轉,已架在劉大牛後頸。李雪玲大急,雙目中儘是淚水,她早將劉大牛當做唯一親人,眼看這唯一親人也要如爺爺一般,流血睡覺,自不答應。撲上去護住劉大牛,口中直叫:“不准你打大牛哥,我不准你打大牛哥!”說著,心中又驚又怕,哭出聲來。她雙手抓住刀鋒,用力往一旁推去,刀鋒劃過,她一雙小手鮮血淋漓,兀自不覺疼痛。那少女吃了一驚,不敢抽刀,看她哭得傷心,面上神色不定,怔愣半晌,嘆道:“你放開,我不打他。”李雪玲哭道:“我不信,你這壞人,你先走去那邊,我才放手!”那少女當即鬆手,後退數步,說道:“放開。”李雪玲扔下單刀,拉起劉大牛道:“大牛哥,你怎樣?”劉大牛呼一口氣,他心中極是感動,李雪玲捨命相救,這一份同生共死的心愿,劉大牛在後世從未嘗過,此時見她竟毫不畏死,心中感動之下,鼻子一酸,忍不住滾下兩行清淚,微笑道:“我沒事,你幹麼這麼傻?你若死了,教我怎麼辦?”李雪玲哭道:“這人太壞,大牛哥,你和我走?我們不要在這裏,去那裏都成。”劉大牛柔聲道:“你還聽不聽我話?”李雪玲道:“我聽。”劉大牛笑道:“好!那你別哭啦。”李雪玲慢慢止住哭聲,小聲道:“我手疼。”劉大牛看到她手上鮮血,登時大怒,喝道:“你怎地傷她?有傷葯沒?快拿出來!”那少女遞來一包藥粉,劉大牛面色鐵青,小心敷好金瘡葯,從衣衫上撕下一擺,小心裹好,李雪玲不住倒吸冷氣,顯是疼得厲害。待包好傷口,劉大牛面容沉靜如水,說道:“你救過我們,也傷過我們,如此功過相抵,日後我們各不相欠,你若再敢起意傷害雪玲,我定讓你生不如死,我會不惜任何手段!”他說到這裏,看一眼桌上,接着道:“我對着蠟燭發誓,絕不食言!”李雪玲聽他說的鄭重,正自不解,待聽到他說“對着蠟燭發誓”那少女和李雪玲均忍不住笑意。那少女絲毫不敢輕視,在那院中之時,已覺這人年紀幼小,便智計過人,着實厲害。轉念又想若被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嚇倒,她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冷冷的道:“雪玲的事,輪不到你這小子來說,你也沒資格。”劉大牛不理會她,輕輕拉住李雪玲,知她手掌疼痛,是以抓住她手腕,說道:“我們走。”李雪玲大喜,笑道:“好,我們不住這裏。”那少女怒道:“站住,誰讓你們走了?”劉大牛道:“若想殺我們便快些,先殺雪玲,否則你若殺我,她又會阻攔,定然又要受些小傷,我不想她死前仍要吃些苦頭。”那少女動容道:“你竟能如此為她着想?你到底是不是個五歲的娃娃?”劉大牛道:“我六歲。”那少女直盯劉大牛雙目,卻不說話。劉大牛夷然無懼,他死過一回,如今再死,已賺足五年人世之樂。過了半晌,那少女見他目中竟有坦然之色,嘆道:“即是如此,今夜由我做主,你們二人定親。”劉大牛大吃一驚,跳起來道:“什麼?你說什麼!?”那少女怒道:“你二人均願為對方去死,如此還不結為夫婦!?”劉大牛錯愕半晌,忽然哈哈大笑,笑道:“看你挺正常的,不料你也是傻子,你瞧我們二人多大?你要我們結為夫婦?你有病?”那少女道:“又不讓你們立時拜堂成親,待你們長大些,再成親不遲。”李雪玲疑惑道:“大牛哥?拜堂成親是幹麼?”劉大牛苦笑道:“便如你爹娘那樣,叫做夫婦。”轉向那少女道:“別說我們二人此刻不能定親,縱是能定,雪玲只是我小妹妹,並非能我和一生相守之人,我豈能誤她終生?”他這話有理有據,實不像是一個六歲小娃娃能說出來的。那少女怒氣又生,道:“你和雪玲已然同床……共枕,你不娶她,傳將出去,她一生清白豈非被你盡毀!?”說話時口氣越來越重,大有威脅之意。劉大牛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你為何打我,原來如此。”那少女道:“怎樣?”劉大牛道:“我告訴你,在李府之時,我從未和雪玲睡在一房,李府那麼大,我哪裏不能睡?怎會不知女子清名?你也忒煞糊塗!”那少女道:“當真?”李雪玲插口道:“當然,我和大牛哥的房子離着好遠。”其實中間僅隔一個院子,她嫌麻煩,所以總說劉大牛睡的離她太遠。她一個四歲的小娃娃,從未獨自一人入睡,初時自然害怕,劉大牛哄她幾次,慢慢習慣。那少女神色一松,面上頗帶歉然之色,說道:“對不住,我以為……”劉大牛冷哼道:“這兩掌挨的冤枉,險些因此去鬼門關,嘿嘿,對不住?”那少女道:“我也是一時情急,你別放心上。”劉大牛無故挨兩巴掌,心中怒極,暗想:“你這白痴,話都不會聽,隨意出手打人,不聽人家解釋,居然還差點取我性命,真是白痴。”當下不再理她,說道:“走。”那少女道:“你們不能走。”劉大牛氣往上沖,怒道:“你還要怎樣!?”那少女面色一沉,道:“要走你走,雪玲留下。”劉大牛嘿嘿冷笑道:“你是何人?雪玲是我妹妹,自然跟着我走,你若要強留,不妨用那柄單刀先砍死我!”他胸中怒氣漸盛,眼看那少女沒完沒了,頗有些失去理智,大聲道:“雪玲快跑,我看她今日能否踩着我屍體過去!”俯身拾起地上單刀,遞給那少女道:“來!殺我!”此刻劉大牛額頭青筋暴起,面色通紅,雙眉緊皺,顯是怒極。李雪玲從未見過他如此發怒,顧不得手掌疼痛,拉住他道:“大牛哥,別生氣,是雪玲不好,你罵我,別生氣啦!”劉大牛溫言道:“與你無關。”轉向那少女道:“來啊!”那少女那能想到一個小娃娃竟有如此氣勢,不覺退了一步,說道:“我是雪玲的姐姐,我要留她在身邊照顧有何不對?”劉大牛愕然道:“你是她姐姐?親姐姐?”那少女道:“我叫李妍。”劉大牛沉聲道:“胡說八道,你若是她姐姐,怎會有如此一身好功夫?她全家被滅門,你又怎能無事?”李妍面色一沉,說道:“爹爹貪花好柳,從未將我媽媽放在心上,我媽媽苦命一聲,痴等爹爹一十三年,終是……”她眼圈一紅,淚光瑩然,道:“終是不能等到爹爹,直到臨終時,才告訴我。”劉大牛暗道:“難道李旭林也生一大堆女兒?和段正淳一樣?”李妍接着道:“我媽媽一個弱女子,無法照顧我,送我去月華庵,跟着慈信師太學習武藝,我武藝有成,媽媽卻含恨而終。”說到這裏,她忍不住低聲抽泣。看她年歲,也不過十一二歲,劉大牛心中暗嘆:“十一二歲的娃娃,在後世仍自上學,什麼都不懂,她卻已獨自漂泊江湖。”嘆道:“既然你是雪玲的姐姐,那我也放心,雪玲留在你這裏,想來你會盡心保護,看來你年歲也不大,是?”李妍道:“我十三歲。”劉大牛道:“我在此處休息一晚,明日便走!”李雪玲道:“大牛哥,你走去那?”劉大牛苦笑道:“去找我姐姐,也不知她現下如何。”忽然問李妍道:“你爹叫什麼名字?”李妍愕然道:“家父名諱旭林。”問道:“怎麼啦?”他毫不猶豫衝口而出,劉大牛心知不會有假,當下拉李雪玲去房中,哄她睡下。這才來到廳上,和衣躺在桌上,好在這桌子不小,倒也是張小床。李妍心中暗暗點頭,吹熄了燈,也去休息。不知何時,一股涼意襲來,劉大牛雙目一睜,屋中黑暗,窗外星星閃亮,想來是個大晴天。他縮縮身子,其時繁星點點,不知時辰,他閉上雙目,又自睡去。這一次但覺身子極冷,忍不住要睜開眼睛,不料眼皮無力,說什麼也睜不開,又覺身子極熱,似有人往口中灌下湯水,味道極苦。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來,他渾身無力,雙臂下撐,不料頭昏腦脹,尋思:“我這是怎麼啦?”他無力坐起,當下也不起身,鼻中聞到一股香氣,但覺身上極是軟和,尋思:“我到那裏拉?難道我回來現代?是在醫院?”想到這裏,他心中興奮,忍不住叫道:“護士,護士在么?”他呼喝兩聲,那有人在?往四周看去,入眼木製窗戶牆壁,心中不禁大失所望,尋思:“我不在北京,更不會跑到古城西安,那會有這種房子?”門外一人搶進房來,雙目漆黑靈動,邊奔邊道:“大牛哥,這幾日你總不醒,可嚇壞我啦。你快起來,陪我去玩。”這人正是李雪玲。她手上傷口結痂,想來再有數日,便能痊癒。劉大牛苦笑道:“怎麼回事?我怎地躺在床上?”李雪玲道:“姐姐說你生病啦,後來我們把你搬到此處。”劉大牛忍不住笑道:“搬我過來?你們搬家么?”李雪玲嘻嘻笑道:“姐姐是這麼說的,她見你暈倒在桌上,才搬你過來的。”劉大牛道:“恩,搬過來,不錯。有沒東西吃,我餓啦。”李雪玲轉身奔出房去,大聲道:“大牛哥等我一會。”聲音遠去,想是去廚房了。劉大牛心中感動,有這麼個妹妹也不錯,最少有人關心。李雪玲片刻既回,手中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原來此時正是午初,李妍正在做飯,聽說劉大牛已醒,當即煮碗麵條出來。那日劉大牛睡在桌上,身上衣衫單薄,睡到中夜,抵擋不住寒氣,又發高燒,又神智迷糊。好在幾日下來,病情慢慢穩定,他也因此能好好休養幾日。這一日陽光明媚,時至三月初,雪水慢慢融化,太陽曬在身上,頗覺春意濃濃。劉大牛搬張椅子,坐在院中,身邊坐着李妍、李雪玲二人。劉大牛問道:“你那日怎會及時救我性命?”李妍道:“媽媽告訴我身世之後,一路奔來,當夜潛進李府,欲尋爹爹,看到那白衣少年跟在你們身後,鬼鬼祟祟的,於是暗中跟着你們。”劉大牛笑道:“原來如此,你是浙江人么?”李妍奇道:“你怎會知道?”劉大牛道:“我瞎猜的。”李妍顯是不信,說道:“你瞎猜也能猜中?”李雪玲插口道:“浙江是何物?”劉大牛苦笑道:“那是一個地名,在南邊,很遠。”他將身上殘陽真訣拿出來,遞給李妍道:“你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李妍接過一看,心中一驚,說道:“這是武功秘籍!?”劉大牛道:“不錯,我不認得字,你教我。”李妍愕然道:“你不認得字?”李雪玲笑道:“他還沒我認的字多。”李妍微笑道:“你要我教你識字?”劉大牛皺眉道:“不學!你只要念給我聽便成,還要解釋意思。”李妍道:“你幹麼不自己學好字再練?”劉大牛道:“時日太短,我不能再耽擱。”李妍神色一動,問道:“你要去那?我能幫你么?”劉大牛道:“不必,我能應付。先看看那書里寫的什麼?”李妍怒道:“你瞧不起我么?我武藝低微,幫不上你忙?”劉大牛陪笑道:“你能幫我一生么?你現下不教給我,那隻好一生都待在我身邊。”李妍臉上一紅,怒道:“你這人油嘴滑舌,不是好東西。”低頭翻書,念道:“武功者,殺人之技也,用之造福,天下幸甚。用之為惡,則眾人遭殃。余多年心血而成,畢生所學,盡囊此書,盼得此書者善之善之,若能殺盡天下仇寇,當不失餘威名。”她微笑道:“這人口氣不小,居然說什麼殺盡天下仇寇,嘿嘿,胡吹大氣。”李雪玲道:“吹牛么?我也會。”劉大牛道:“你接着往下看。”李妍笑道:“接下來是休息內功之法,我念給你聽?”劉大牛道:“快念快念,你再教我如何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他想到馬上要學到傳說中的內功,忍不住身子顫動,興奮之極。李妍道:“餘一生武功,為重內力,需知力為技之本,無論速度,反應,技擊之術,不外乎意在力先……”她說一段,劉大牛聽一段,李妍告訴他如何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如何用心念控制內息,如何行走與全身諸穴。劉大牛練習半晌,絲毫不覺丹田中有李妍所形容的那股微弱氣流,茫然道:“你說的那種感覺,為何我卻沒有?”李妍奇道:“怎會沒有?你是否照我說的做?”劉大牛道:“自然,你說什麼,我做什麼。”李妍皺眉道:“這可奇了,怎會沒有?這書中說,習練此功入門極易,內息運行一個周天,自然形成內氣。”劉大牛道:“為何我沒有?”盤膝坐下道:“我再試試。”不料這一練,仍是絲毫感覺不到內息運行,他枯坐一個下午,險些睡過去,心中大是頹廢,心煩起來,怒道:“這什麼鬼功夫?怎地我練半天也是無用?感情那老頭騙我?”李雪玲哈哈大笑,說道:“大牛哥真笨,那老爺爺很厲害的,他怎會騙我們小孩子?”劉大牛一想也是,苦笑道:“難道真是我太蠢么?”李妍不禁莞爾,低聲道:“不如你試試寧心靜氣。”劉大牛道:“好,再試試,若還不成我……”想說句狠話,又不知該怎麼說,臉上頓時通紅。李妍笑道:“不成明日再試,終有一日能練成的,你這麼容易便灰心么?”原來劉大牛心中只想早日練成絕世武功,立時感受內息澎湃的感覺,他對那種感覺極是神往,心中一時激動,那能靜下心來?練內功卻首要靜心,心中不起波瀾,純以心念控制身上呼吸、內息運行。他心中無法平靜,自然也無法感受到那股微弱之極的內息,這道理也是日後神功自成,才慢慢懂得。此時他又急又惱,半個時辰過去,仍是毫無進展,他練到此處,氣往上沖,雙目一睜,起身離去,絲毫不理會身後二人,也不說話。李妍和李雪玲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次日一早,天色慢慢陰沉下來,微風吹過,又有雪花飄下,其中夾雜雨水,冷意蠱然。劉大牛吃過早飯,頓覺無事可做,那內功他練不來,不覺想到劉揚君,尋思:“已兩個月有餘,姐姐不知如何,唉,我這做弟弟的當真失敗,如今想不到法子去救她,我又怎對得起娘親?”想到這裏,他臉上一紅,又想:“不錯,我若不能救姐姐,豈非禽獸不如?娘親含辛茹苦將我養大,唯一的骨血如無法留下,爹娘在天之靈,恐怕要恨死我!”他心中好生驚恐,雙膝一軟,跪下磕頭道:“爹,娘,你們放心,大牛這便去尋姐姐,定要救她出來!”起身進入房內,李妍正自做飯,李雪玲在一旁幫忙。吃過早飯,劉大牛道:“我有事要離開數日,你幫我照顧雪玲。”李雪玲頓不答應,拉住他手道:“大牛哥去那?我跟你一起,你可別想甩掉我。”劉大牛柔聲道:“雪玲聽話,大牛哥去辦點事情,帶着你不方便,你跟妍姐姐住幾日。”李妍道:“雪玲是我妹妹,這話不必你來說,我自會照顧她,你不練武功了?”劉大牛狠狠的道:“想來我和武功無緣,不練也罷!”李妍道:“不如今日再試試,若還是不能凝聚真氣,那便不練。”劉大牛道:“我此時尚有要事……”李妍道:“你放心,雪玲我會照顧,練內功虛心無旁騖,古井不波,否則極易走火入魔。”劉大牛奇道:“心無旁騖?古井不波?”他聽到這句話,當下坐在一旁,也不理會是否不雅,長呼幾口氣,強自壓抑心神,待心情平靜許多,按照昨日李妍教導方法練習。這一次他方動念,登覺小腹微微顫動,果然有一絲如游魚般的氣息遊動,這股氣息極是微弱,劉大牛大喜過望,忍不住叫道:“有啦!有啦!我感覺到啦!”李妍二人嚇一大跳,她道:“別叫,練功最忌分神,你想走火入魔?”劉大牛面上神色極是興奮,他終於感覺到那傳說中的真氣,對他一個來自後世之人來說,豈非只天上才有的事?如今心情豈能平復?忍不住大聲唱道:“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李雪玲二人聽他聲音沉厚,曲風從所未聞,詞中之意並不晦澀,李雪玲還罷了,李妍心神激蕩,待他唱完,當即叫道:“好!好曲子!”劉大牛哈哈大笑,說道:“自然是好曲子,我唱的能差到那去?”李妍驚道:“此曲是你所作??”劉大牛臉上一紅,說道:“不是,我聽別人唱的。”李妍道:“嚇我一跳,詞中滄桑感十足,你一個六歲的娃娃,豈能作出這等好詞?”既已練出真氣,劉大牛心下安靜許多,心想:“我還是早日將武功練成,如此救姐姐機會大點。”因此一日日耽擱下來,時光如水,忽忽一年將盡,劉大牛身子長高不少,面色黝黑,瞧來更加醜陋,他自那日練出真氣,每日裏勤練不輟,到此時,殘陽真訣算是練完,其中再無可教之處,待日後修為漸深,內力自然愈厚。殘陽真訣上還有一套掌法,一套劍法。劉大牛將劍法傳與李雪玲,自學那套掌法。那套掌法一共十六招,名曰“泣血十六掌”,李雪玲學的乃是殘陽真劍,招式繁瑣,批亢搗虛,以一個“破”字為意,頗有些相似獨孤九劍,並無獨孤九劍那種劍意,卻非可破盡天下招式。這一日,劉大牛練完最後一頁,舒一口氣,天色灰濛濛的,一陣北風吹來,片片雪花撒將下來。這已是今年第四場雪,他們三人在此相聚一年,暗想:“如今我既學會武功,當去尋找姐姐,早日救她出來。”當下向李妍二人說明,李雪玲定要跟他一起去,劉大牛連哄帶騙,到得最後,忍不住虎起了臉,怒道:“不成便是不成!任你如何求肯,總之不成!”李雪玲淚光瑩然,大聲道:“我不管,我定要去!大牛哥不讓我跟着,我偷偷躲在你身後!”劉大牛嘆一口氣,說道:“我不過幾日能回,你這丫頭定要給我添亂?你聽不聽我話?”他無奈之下,又出這招。李雪玲嗚咽道:“我……我聽。”劉大牛溫言道:“聽我說,這一次不是去玩,否則大牛哥也不舍離開你,這才去幾日,想來不會有事,乖乖在家聽妍姐姐話,知道么?”他將殘陽真訣交給李妍,說道:“替我好生保管。”李妍目中亦有不舍之色,笑道:“若是找人打架,別忘記來尋我!我功夫可不是白練的!”劉大牛笑道:“那是自然。”李雪玲淚珠兒終於滾滾而下,劉大牛硬起心腸,踏雪而去,身影慢慢不見,李雪玲大聲叫道:“大牛哥……你可快些回來……”風雪如故,劉大牛眯着雙目,獨自走在官道。午時將至,風雪頗大,道上行人稀少。他胸中煩悶,來到城中,已是午後,隨意吃些東西,往府衙走去。一年前既是官兵殺他娘親,想來劉揚君也被官兵抓去,他不知如何查探,暗想如今我武功有成,那還怕你們幹麼?直接闖進去便是。來到府衙,門口四名官兵把守,腰間刀鞘上結着一層冰雪,四人不住跺腳,想是凍得狠了。劉大牛也不理會,徑直而入。一名官兵攔住他道:“那裏……”這句話還未說完,劉大牛左掌按在那人胸口,內力一吐,那人口中狂噴鮮血,委頓在地。劉大牛心中大喜,尋思:“這內力果然厲害!”旁邊三名官兵又驚又怒,齊聲喝道:“好小子!”一人拔刀砍下,另一人伸手來抓。還有一人伸腿踢出。劉大牛身子一閃,躍開數尺,忽然前沖一步,已抓住使刀那名官兵,將他兵刃往左一帶,揮刀砍向右首一名官兵。右首那官兵猝不及防,叫道:“是我!”哧的一響,他右臂登時鮮血長流。劉大牛哈哈一笑,單刀刀柄回撞,喀拉拉聲響,將手中那名官兵胸口肋骨撞斷,鬆手放開那官兵,另一名官兵眼看這小娃娃舉手間打倒三人,身手極是可怖,尖聲大叫:“快來人吶!有人闖進來啦!”劉大牛毫不理會,說道:“你喊,叫他們都出來。”那官兵身子發抖,不敢動彈,呆立一旁。其實門口動靜不小,府衙中早有人去通報,霎時間奔來數十人,均手執兵刃。劉大牛不待眾人奔近,足下一點,竄上前去,肘撞足踢,但聽慘叫聲響,那些人並無武功,平日也僅能欺悔平民百姓,對上江湖好手,那有絲毫還手之力?劉大牛片刻間打倒眾官兵,並未施以重手,微笑道:“還有人么?”門口那名官兵兀自怔愣,說道:“沒……沒啦……”劉大牛嘻嘻笑道:“找你們大人出來。”那官兵快步走下台階,說道:“我家大人尚在房中,請跟小人來。”劉大牛跟在那官兵身後,轉過三進房子,來到一處庭院之前。此處小橋流水,雖是隆冬,仍有江南煙雨之意,看來這院子主人頗是不凡。那官兵走到此處,低聲道:“大人便在房中,小人去通報。”劉大牛揮手道:“通報什麼?”走上前去,踢開房門,房中空空如也,那有人影?他疑惑道:“人呢?”不聽回答,轉身看去,那官兵早已不見蹤影。他心中暗罵,四處巡視一番,便連丫鬟僕人也不見一個,似乎整個府衙的人全死光了。劉大牛氣往上沖,尋思:“看來我還是太菜,怎會想不到那官兵逃走?這所謂的大人不房中,茫茫人海,我到那裏去尋他?”轉念一想:“在他家等他,我不相信你做官的,竟不敢回府衙。”心念一定,來到大堂,居中而坐,閉目調息起來。不過片刻,但聽足音響起,數人疾奔而至。他睜開雙目,入眼一個英俊儒雅的面龐,正是一年前那白衣少年,他身後跟着五人,四人身穿士卒衣衫,一人滿臉鬍子,三十來歲年紀,雙目有神,瞧來頗為威猛。劉大牛嘻嘻笑道:“怎地來這麼幾人?你們大人到底躲那去啦?”白衣少年喝道:“那裏來的野小子,竟敢來府衙撒野?下來!”隨着話聲,他一劍急出,直指劉大牛胸口。這一劍極快,勢若閃電,劍尖顫動,嗡嗡作響。滿臉鬍子那漢子見他劍法精妙,大聲喝彩,他身後那四名官兵全然不懂,只是上司口中喝彩,他們若不說話,豈非有看不起人之嫌?是以也大聲叫好。劉大牛不敢怠慢,身子一閃,揮掌拍出,正是一招“渾然天成”這一招左掌后收,右掌畫圈,食中二指微曲,既能打穴,亦能直拍,中宮直進,已是泣血十六掌中精妙招數。白衣少年大吃一驚,但覺勁風撲面,呼吸為之一滯,劍尖略偏,竟被他掌風盪了開去!泣血十六掌本是剛猛之極的招數,對敵之際,勝在力大威猛。而此掌法另有一個好處,便是打出一掌,施掌之人本有六分力道,它卻能發揮出十分,如此才能讓人避無可避,擋無可擋,也才能稱得上“泣血掌法”。白衣少年一鄂之下,劉大牛手掌已伸至面前,他但覺呼吸不暢,足下一點,躍出丈余,退在一旁。面上神色不定,怒道:“你這是什麼掌法?”劉大牛嘻嘻笑道:“我只出一招,你招架不住啦?”白衣少年面上陣青陣白,怒道:“我一時不查,再來!”再來二字出口,白衣少年揉身而上,手中劍光閃閃,連刺一十八招。一劍快似一劍,他足下連點,不住縱躍來去,知劉大牛力大沉猛,身法連閃,竟不給他接招機會。這麼一來,劉大牛登覺吃不消,眼前劍光點點,全都指向身上要害。他泣血掌法初練未久,毫無打鬥經驗。此時白衣少年不和劉大牛正面對敵,以身法取勝,他漸覺頭暈腦脹。待到後來,自顧自將十六掌翻來覆去的打出,渾然不知能不能打到敵人。白衣少年越斗越快,心中暗暗高興,尋思:“可嚇我一跳,以為你這小子如何厲害,也不過仗着一套掌法而已。”斗到此刻,他勝券在握,哈哈笑道:“王兄,這小子內力不錯,掌法頗為神妙,你能瞧出來歷么?”滿臉鬍子那人微笑道:“他畢竟年紀尚幼,縱然打娘胎練起武功,又能強到哪裏去?不過我瞧這小子掌法卻有些眼熟,便是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白衣少年身法連閃,手中長劍刷刷,疾刺九劍,口中說道:“江湖上力大沉猛的掌法不少,這等霸道掌法,我也從未見過,不知這小子從那學來這套掌法,竟敢來府衙撒野!王兄瞧我拿下他。”這個“他”字出口,白衣少年手中長劍忽然擲出,直刺劉大牛。劉大牛聽他一邊打鬥一邊說話,顯是不把他瞧在眼中,心中早已大怒,敵人身法滑溜如魚,他足下連點,竟是連敵人身邊三尺之內也無法攻到,他不禁大悔:“我自以為武功已然登峰造極,誰知竟連這小子都打不過。一年前他尚不敵李妍,如今我連他也打不過,豈非和李妍相差更遠?我怎地從未和李妍切磋過?早知如此,我更該加倍努力才是,現下怎麼脫身?”眼前白光閃動,那柄劍疾飛而來,劉大牛側頭閃避,忽然一刀迎面砍來,刀勢猛烈。卻是白衣少年隨身而退,順手拔出滿臉鬍子那人腰間單刀,他一退一進急如閃電,中間竟無絲毫停頓。劉大牛想也不想,側身讓開一步,左掌斜揮,猛擊而下。敵人好容易要來和他正面對敵,劉大牛豈能放過這等良機?不料刀光一轉,白衣少年單刀亦脫手擲出,跟着足下一閃,滴溜溜轉個圈子,右手扣住劉大牛肩頭,運勁捏下,卡擦一響,劉大牛肩骨立斷。這一擲一轉極是高明,劉大牛全神發掌前擊,不料敵人兵刃兩度脫手,以此誘敵,近身施展擒拿手法,他對敵經驗不足,是以吃了大虧。滿臉鬍子那人哈哈大笑道:“黃兄武功精奇,王某佩服!佩服!”他身後那四名官兵陪笑道:“黃公子武藝高強自不必說,這小子膽敢胡亂撒野,這些苦頭倒是便宜他了。”白衣少年微笑道:“帶他下去,大人交代之事辦妥,我也該回去啦。”滿臉鬍子那人笑道:“黃兄好容易來一趟,我怎麼也要好好招待黃兄,否則大人怪罪下來,說我王希然不會辦事,豈不罪過?”原來這人卻是王希然。那日他回來不久,立時帶兵去追魯建明二人,追至終南山,發現魯建明屍身,李雪玲不見蹤影,他心中怒極,死去二十餘名官兵,竟無法捉到李軒亦一家,他也算無能之極,如何交代上差,着實讓他頭疼不已,來到竹屋,心情煩悶之下,隨手殺死呂慧茹,聽到劉揚君驚聲尖叫,他清醒過來,大錯已然鑄成,無可挽回,當下將劉揚君帶回府中,這一年來好生將養,總覺對她不住,心中虧欠良多,視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劉大牛左肩骨折,冷汗涔涔而下,他強忍痛楚,白衣少年笑道:“王兄盛意,絕念再不應允,豈非不識好歹?”王希然哈哈一笑,說道:“那我二人還等什麼?”兩人相視一笑,白衣少年忽然道:“你這小子倒是有些眼熟。”一年前他見過劉大牛,那時劉大牛面色蒼白,又是燈下,他早已忘卻,此時歪着頭想一會,也想不出來,哈哈一笑,和王希然攜手而去。那四名官兵走上前來,一名官兵啪的一聲,打在劉大牛臉上,怒道:“你小子膽大包天,來府衙搗亂,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他身旁一個瘦臉官兵笑道:“既然這小子活得不耐煩,咱們哥兒幾個還客氣什麼?”幾人哈哈大笑,拉着劉大牛來到院中,給他鎖上手銬腳鐐,叫來一輛馬車,呼嘯一聲,來到城北牢中。至此,劉大牛心中悲憤,暗想:“姐姐沒救出來,我倒先蹲進大獄!當真是豈有此理!劉大牛啊劉大牛,天下還有比你更蠢之人么?你練一年武功,便自以為無敵天下么?你可將天下英雄瞧得太小,那有你這麼蠢的小子?”又想:“那白衣服的傻子自稱絕念,王希然叫他黃兄,難道他叫黃絕念?我記下你了,劉大牛若能不死,此仇必報!”那四名官兵說不客氣,還真是不客氣,也不理會他左肩斷骨,拳打足踢,劉大牛口中嘔血,昏暈在地,幾人這才住手。次日又來數名官兵,並非昨日那四人,乃是被劉大牛在府衙打倒的那些官兵,他們身上帶傷,有的斷臂,有的斷足,均知劉大牛已被擒住,但覺數十人被一個小娃娃打倒,面上無光,強忍痛楚,來到獄中,要揍他一頓出氣。劉大牛渾身是傷,爬在地上,奄奄一息。數名官兵毫不猶豫,一頓拳打足踢,他們雖無武功,出拳頗是不輕,劉大牛本有傷在身,如此接連數日,日日挨揍,到得後來,傷勢慢慢沉重,已然進氣少,出氣多,眼見不活。牢中幽暗,也無棉被,這幾日他食不下咽,心中極是焦躁,整日價被官兵強揍,早覺生無可戀,尋思:“我還是死的好,如此下去,總有一日被他們活活打死!”他肩頭斷骨無人醫治,肩骨突出,疼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