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跟隨二人來到老榆樹衚衕,劉大牛遠遠見二人翻牆而入,進的是一家大院,他來到牆下,心道:“她們翻牆進去,難道是女飛賊,捉了此地主人家,自己鵲巢鳩佔?”他繞到正門口,見門口貼着封條,恍然大悟:“是了,這家主人犯了王法,院子無人居住,她們倒會利用的緊。”抬頭看到兩個金漆大字,問道:“寫的什麼?”周蘭道:“是‘李府’二字。大牛哥,你不識字么?”劉大牛苦笑道:“我不認得。”心道:“李府,難道這家主人也正巧姓李?”忽然想起李雪玲身上那一股氣質,尋思:“玲兒氣度雍容,一望便知出身大富之家,這裏想來真是她家?她被官兵追的到處逃命,她說全家人死於非命,難道是因為犯了王法?”他越想越對,暗叫僥倖,當下與周蘭一起回家。

次日一早,劉大牛從後院雪下挖出泥土,自己做起鍾馗泥人。他不會捏泥人,大致形狀倒還記得,冬日泥土凍的僵硬,他在房中烘烤良久,這才烤的半干,泥土鬆軟。反反覆復折騰一日,終於捏出一個泥人,晚間余進英回來,問他道:“爺爺,你瞧這是什麼?”他心想若余進英也不認得是鍾馗,那就要重新捏才好。余進英微笑道:“你歇息一日,怎不好好玩耍?這泥人是鍾馗么?似乎少了些威猛之氣。”他一言驚醒夢中人,劉大牛恍然道:“我就說還少點什麼,果然不錯。”轉身奔進房去,又大搗其鬼。周蘭跟進房來,在一旁替他出出主意,偷來麵粉墨膠等物,二人一邊嘻嘻哈哈,一邊上着彩繪。直到深夜,鍾馗已然完成。但見這小泥人豹頭環眼,鐵面虹鬃,極是威武。縱然無法和小商販的相比,也可瞧得出,他實在頗費一番心思。

又過一日,劉大牛拿着鍾馗,來到李府,從牆上翻過去,見院中亭台樓閣,竟而極大。他尚是首次進來,院中花草樹木種的不少,想見來年春暖花開之時,此處定然鳥語花香。右首一間屋子亮着燈光,劉大牛悄悄靠近,只聽一人道:“姐姐,今日查的怎樣?”聽說話之聲正是李雪玲,另一人自是李妍無疑。李妍嘆道:“那狗官整日不是喝酒,便是玩樂,口風偏又緊的厲害,從不提起隻字片語,我接連跟他兩日,也沒聽過什麼奇特之語。”劉大牛大奇,心想:“她整日跟蹤誰?那狗官又是誰?”他不敢靠的太近,隱身在一叢花草之後。只聽李雪玲道:“王希然不漏口風,難道他還不去給上官彙報么?姐姐,他這幾日都見過什麼人?你可記下了嗎?”李妍沉吟一會,說道:“這狗官謹慎的緊,不如我明日將他捉來,咱們嚴刑拷問,那怕他不肯說了。”李雪玲道:“我……我有點怕……”李妍道:“你怕什麼?這狗官殺死爹娘,咱們不找出幕後黑手,爹娘在天有靈,豈能安心?你若不敢見血,到時候我來逼問便是。”

劉大牛暗暗吃驚不已,王希然與自己也有殺父殺母大仇,心道:“只怕一切源頭乃是玲兒一家,爹爹救過玲兒,官兵便來尋仇,也可算得是玲兒害死爹爹。不過一碼歸一碼,爹爹相救玲兒,乃是出於俠義之舉,他重義而輕生,我當好生學習才是,李妍想報父母大仇,我幫她們出些主意也是不錯。”當即走進房去,說道:“王希然為人狠辣,你們逼問恐怕無果,還需另想法子才是。”李妍吃了一驚,待見是劉大牛,雙眉一豎,怒道:“你跑來幹什麼?”李雪玲大喜,說道:“大牛哥,你來啦!”劉大牛點頭道:“我都聽到了。”他轉向李妍道:“王希然可有什麼軟肋?你不找的清楚,那能成事?”他話聲並不客氣,李妍聽到便有氣,心想你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我這麼說話,沒好氣道:“我倒不信他骨頭有多硬,他若不說,正好讓他瞧瞧姑娘的手段!”她說著直視劉大牛,目中大有威脅之意。

劉大牛心道這小婊子惡毒,可別把她惹得毛了,一刀殺了自己,未免冤枉。李雪玲道:“妍姐姐,大牛哥也是想幫忙,你這些日子都見過什麼人,跟大牛哥說說罷。”李妍道:“你來這裏幹什麼?若沒事便走罷,咱們家不歡迎你。”劉大牛登時氣結,他滿腔熱忱,卻熱臉貼上冷屁股,訕訕的不是味道,從懷中掏出鍾馗,遞給李雪玲道:“那日不是我不願買給你,是我身上實在沒有錢,買不起。這個是我自己捏的,送了給你罷。”李雪玲又驚又喜,伸手接過,笑道:“我就知道大牛哥最疼我。”劉大牛道:“王希然住在何處?他殺我爹娘,也是我的大仇人。李姑娘,你跟我說說好么?”李妍嘿嘿冷笑道:“憑你也想報仇?好罷,他在城北獄承府,你去殺他罷。”她連連冷笑,顯是不信劉大牛有何能耐,能報此仇。

劉大牛隻做不見,也不多話,便欲出門而去。李雪玲目光一轉,道:“大牛哥,你知道獄承府在那裏嗎?”劉大牛駐足道:“不是在城北么?”李雪玲道:“京城衚衕弄堂極多,你從未在京城轉過,自然不知,只怕你尋到明日天亮,也未必能尋到。”劉大牛遲疑道:“我一路詢問,豈能找不到?”李雪玲道:“我倒是去過獄承府,他們家離此地不近,走路過去,少說也要一個時辰。”劉大牛聽到這裏,恍然大悟,他月余不見李雪玲,心下也極是想念,不願和她分開,當即道:“你帶我去不就是了?”李雪玲笑道:“好啊,大牛哥,你等我換過衣衫。”她背上傷勢尚未痊癒,不過已好了大半,行動倒不礙事。劉大牛暗道麻煩,李雪玲興高采烈,李妍不忍掃她興頭,畢竟放心不下,悄悄遞給她一柄匕首,矚她小心在意。

二人從側門出來,其時已是申末,街上行人稀少,均各行色匆匆。李雪玲穿了一套淡黃衫子,淡綠色百褶長裙,配上她嬌美容顏,便如天上謫仙,清新脫俗。她在路上雇一輛大車,一路指點車夫,直走了半個時辰,這才來到獄承府門外。劉大牛被繞的頭昏腦脹,暗暗咋舌不已,心道若無李雪玲帶路,這裏還真不容易找到。

門口數名官兵把守,刀鞘上結着一層冰雪,眾官兵紋絲不動,神色極是剛毅。劉大牛望門興嘆,心想:“王希然難道就是獄承大人?這是他的住府?我現下不會武功,身子瘦小,那能進得去了?”站了好久,終是無法,問道:“玲兒,王希然就是獄承大人嗎?”李雪玲道:“妍姐姐適才怎麼說的?她說王希然在城北獄承府,王希然自是主人無疑。”其實李妍當晚跟蹤王希然來到獄承府,乃是獄承白大人請王希然吃酒,她隨口一說,卻讓二人以為,王希然便是獄承大人。劉大牛點點頭,說道:“如今既然知道他的住處,我還怕報不了仇么?玲兒,你姐姐武功高強,你想她能幫我么?”他聲音一頓,想起李妍脾氣怪誕,倘若她不答應,反而羞辱自己一番,豈非活該犯賤?李雪玲道:“大牛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咱們回去罷,姐姐人很好的,我回去好好求她,未必便沒有轉圜餘地。”劉大牛想起一路被李妍捉弄,險些送掉性命,又不禁怒氣上沖,哼了一聲,說道:“算啦,你還是別求她的好,我送你回去罷。”

回到家中,夜已深沉。李妍一直在屋中等候,見二人回來,問道:“怎樣?可有探到什麼?”劉大牛道:“我連門都進不去,能探到什麼?我要是也有你這麼好的武功,還怕他什麼?”李雪玲想起一事,忍不住笑道:“大牛哥,你還記得此物嗎?”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紅色綢布,遞給劉大牛。劉大牛記起,那是他從松鼠洞中掏出來的,說道:“這不是在山上……咦?”他看清布上寫滿小字,驚咦一聲道:“這……這難道是?”

李雪玲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去,念道:“殘陽者,集天地陰陽二氣,聚三花頂門,全氣離送,破而後立,故陰陽調和……”劉大牛不等她念完,又驚又喜,說道:“這難道是武功秘籍?”李雪玲笑道:“想必是的。”劉大牛大喜之下,又叫又笑,狀若癲狂。李雪玲道:“大牛哥,你先別急,這書上說,這只是一部殘本,從舊書上抄錄下來的,說這半部是內功心法。僅有一套掌法,和一套劍法。”

原來這塊紅布乃是《殘陽真訣》,提起《殘陽真訣》,江湖上卻是大大有名,據傳這部書僅有一套掌法,一套劍法。掌法名曰‘泣血十六掌’,所謂‘泣血’便是指這一掌打出去,敵人無可閃避,只有敗亡一途。‘神掌劍仙’虛凌心以這一套掌法縱橫江湖,威震天下,誰人不知?那劍法亦是極為凌厲,不過虛凌心不喜用劍,是以劍法倒遠不如掌法名氣大。他年幼時偶然得到《殘陽真訣》,日日勤練武功,待武功大成之時,聲名享譽天下。

昔年天池十二煞作惡中原武林,無人能制。這十二人武功詭異,偏又狡猾無比,有人善使毒藥、有人善弄機關,各有所長,掀起一片腥風血雨。‘急性子’關無天聯絡天下武林好手,要在終南山一舉殲滅十二煞。那一場大戰極是慘烈,據說無人生還,虛凌心也在那次大戰中失蹤。後來輾轉反側,《殘陽真訣》竟讓松鼠拖進洞去,給幼崽禦寒。這也是極巧,若無劉大牛等二人挖松鼠洞,《殘陽真訣》只怕永無再見天日之時。

李妍瞥眼看到紅布上一句話:“此書名為《殘陽真訣》,實屬自取其意。”她曾聽師傅提起《殘陽真訣》,知此書極是了得,暗想這武功如此厲害,可不能讓劉大牛學去。正不知如何勸解李雪玲,忽聽劉大牛道:“你說這麼久,我半個字也沒聽懂,怎麼學?”李雪玲笑道:“妍姐姐不是會武功么?要她教你便是。”劉大牛恍然道:“是啊。”轉向李妍道:“妍姐姐,你幫幫我罷。”忽聽門外腳步聲響,李妍道:“噤聲。”她揮起一掌,燈火熄滅,屋中一團黑暗。

一人在門外道:“進去搜索,老吳說有一男一女進來,想必是李旭林那花花公子的賤種,你們進去瞧瞧。”聽聲音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公子。另外一人答應一身,跟着門外“騰”的一響,有人跳牆進來。這人不會輕功,落地聲音沉重。劉大牛暗暗心驚,尋思:“我們被人跟蹤了,我可半點不知。”他記得李雪玲躲藏之處,伸手摸到她,低聲道:“我們出去。”李雪玲心中一暖,她道:“妍姐姐,咱們先出去罷。”

三人在屋中看不到人影,李妍道:“你們先走。”她輕輕推開房門,聽門外並無人聲,讓二人出去。李雪玲道:“妍姐姐,你跟我們一起走啊。”李妍道:“這是個好機會。”說著縱身而去。李雪玲登時恍然,心想:“這些人既然來殺我們,自然知道誰主使的。”她暗暗喜慰,又不禁替李妍擔心。靜夜中只聽足音莎莎,那幾人越來越近。劉大牛道:“玲兒,她武功厲害的緊,一定不會有事,咱們倆可不成,先出去罷。”李雪玲答應一聲,跟他躲在一處假山之後。這假山之後尚有一個亭子,平添古樸之意。房外積雪映照,人影倒是可以看清。

二人躲好身子,忽聽“錚”的一響,劉大牛嚇一大跳,這聲音極脆,他聽的真切,正是金鐵交鳴之聲。他暗道不好,李雪玲道:“姐姐被發現了,我們怎辦?”便在此時,又聽一人悶哼一聲,那人低聲道:“你是何人?躲在這裏幹什麼?”聽他聲音,正是先前發令那人。另一人悶聲不吭,呼呼勁風激蕩,猛攻敵人。聽打鬥之聲,二人當在左近,定是在右側廂房之後。劉大牛拉着李雪玲,往牆角一指,李雪玲會意,悄悄走到牆邊。

劉大牛往外張去,但見牆邊兩條人影飛舞,地上躺着一人,不知死活,丈餘外還站着三人,身穿黑衣,臉上蒙了黑布,瞧不出模樣。場中兩條人影飛舞,身法均是極快,劉大牛隻瞧見一道白影,一個灰影,不時發出錚錚幾聲大響。火星四濺,只一閃之間,劉大牛已看清,身穿白衣那人二十餘歲年紀,眉目俊秀,身形瀟洒,竟是一個翩翩公子。他使一柄長劍,劍法辛辣,輕靈巧妙,造詣頗為不凡。另外一個灰色人影正是李妍,她手中使一柄鋼刀,刀風霍霍,猛砸猛砍,威猛之極。她一個女子,使的刀法卻是如此剛猛霸道,江湖中也不多見。

白衣公子劍法刁鑽,內力不弱。李妍刀法剛猛,她打鬥間往往不顧生死,悍惡之極,反而因此與白衣公子不相上下,二人斗個旗鼓相當。劉大牛暗暗好笑,心道:“你武功倒和性格相似,潑婦撒潑,果然厲害無比。”李雪玲探頭查看,忽見一個黑衣人往這裏看來,二人急忙縮頭,饒是如此,已自不及。一名黑衣人低喝一聲:“是誰?”他搶過來便欲抓住二人。李妍心中一凜,足下急退,一刀往那黑衣人後心砍去。那黑衣人側身閃避。白衣公子趕了上來,一劍疾刺李妍。李妍竟不閃避,揮刀橫削。“噗”的一聲,她肩頭中劍,透背而出,她單刀去勢更急。白衣公子嚇一大跳,他從未見過如此狠惡打法,匆忙間小腹急收,鬆手撤劍,后躍尺余。“哧”的一響,已被李妍割開一道口子。

李妍一擊不中,隨手拔出長劍,往白衣公子擲去,一手一個。提起劉大牛二人,疾奔而去。白衣公子嚇出一身冷汗,心想這是什麼打法?若非他動念的快,此刻已橫屍就地。他一怔之間,不敢便追,轉念又想:“大人命我殺盡李家滿門,這三人在此地出現,和李家定有不少關係,我若就此回去,如何交代?”當下往三人逃走之處追去。

迎面厲風刮來,李妍提着二人,仍自奔躍如飛,劉大牛心中不住大叫:“這就是功夫,這是輕功。***電視上全是扯淡,這才是真正的功夫!”他頭頂流下腥熱液體,伸手一摸,但覺滑膩膩的,鼻中聞到血腥氣,料想李妍傷勢不輕。身後足音莎莎作響,顯是白衣少年跟在身後。李妍暗想這小子如此可恨,眼前正有良機,何不讓白衣公子殺了他?當即擲下他,疾奔而去。劉大牛被她一擲,摔一個難看之極的餓狗搶屎,渾身上下劇痛不已。他尚以為李妍傷勢過重,無法再攜他奔逃,心中反而極是擔憂。此地乃是一條小巷,白衣公子頃刻及至,看到劉大牛,吩咐一人道:“把他帶上!”他更不停留,急追而去。一名黑衣人“碰”的一拳打在劉大牛臉上,低聲喝道:“老實點!”他扛起劉大牛,跟着眾人。

劉大牛被他一拳打的險些暈去,眼前金星亂冒,那敢說話?眾黑衣人不會輕功,跟的越來越遠,不過片刻,已不見白衣公子人影。四人一路往西,走過數條街,忽聽一人叫道:“大牛,你幹什麼?怎不回家去?”跟着一人搶來,正是余進英與周蘭二人。

原來二人見劉大牛深夜不歸,放不下心,出來尋找。看到劉大牛被三個黑衣人挾持,余進英當即上前詢問。左側一名大漢怒道:“快滾!莫惹得老爺興起,砍了你這老鬼!”余進英駭然之下,後退一步,不敢說話。劉大牛道:“爺爺,你先回家去,這幾人是我朋友,我待會回去。”周蘭輕拉余進英衣袖,連使眼色。余進英老實巴交,那敢多話?說道:“那……那你早些回來。”右側一名大漢伸手一抓,拉住余進英道:“跟老爺走一趟。”他不由分說,連拖帶拽,將幾人抓進一條小巷。那大漢個頭甚高,身材魁偉,他道:“你適才叫這小子什麼?你是何人?”余進英顫聲道:“他是我孫子,我見他天晚不歸,出來尋找。不知大牛何事得罪諸位?小老兒給各位大王賠罪。”他說著跪下磕頭,咚咚有聲。三名大漢對望一眼,心想:“這小子即不是李軒亦後人,我們還抓着他幹什麼?”當下將劉大牛一腳踢開,道:“滾你的臭鴨蛋罷!”

劉大牛大喜,扶起余進英,連滾帶爬的逃出巷子。三人回到家中,兀自心下惴惴。劉大牛想起李雪玲,心道她可別被捉住才好。他臉上蹭破皮肉,兀自流血,痛的厲害。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門“啪”的一聲開了,他吃了一驚,出房查看。尚未走到門口,“噗”的一聲悶響傳來,跟着余進英嘶嘶吸氣之聲,劉大牛暗暗駭然。這聲音他聽的極熟,定是余進英胸口遭人重創,無法吸氣。他心中突突亂跳,想起周蘭,忙從窗口爬出去,摸到周蘭房外,鑽將進去。

劉大牛身子尚未站穩,一人踢開房門,手中拿着一把鋼刀,雪亮森寒。他只覺手足發軟,一屁股坐倒炕下。其時房中黑暗,門外燈光透入,劉大牛能看清他,那人卻未看清房中情形。劉大牛伸手往床上摸去,摸到一個冰冷的小手。那小手急忙縮回去,跟着周蘭輕呼一聲。那人已聽出聲音。劉大牛哪敢遲疑,衝上去抱那人雙腿。那人一覺雙腿被抱住,他只道來了強敵,單刀四下亂砍,防備敵人進擊。劉大牛一口咬住那人大腿,猛力往前推去。那人吃痛,輕呼一聲,提刀直刺而下。便在此時,那人小腹一陣刺痛,他心下暗暗駭然,往後斜退。不料劉大牛抱住他雙腿,猛力拉扯,這兩股力道一前一後,那人立足不定,登時跌倒。他臨危不亂,單刀橫削,護住身上要害。

那人跌倒在地,劉大牛不敢有絲毫停留,眼前寒光一閃,已抓住那人手中單刀,他用力回奪,那能奪下絲毫?忽覺那人抽搐幾下,便不動了。他呼呼喘氣,心想:“這人怎麼?難道是羊癲瘋發作?”耳旁一人顫聲道:“大牛哥,我……我們快走罷。”劉大牛一驚,聽出是周蘭的聲音,他這才恍然,想來定是混亂之際,周蘭趁機殺了那人,卻非他羊癲瘋發作。

三人打鬥僅是頃刻之間,房外已然有人聽到,紛紛搶來查看。劉大牛拉着周蘭,從窗戶中爬出,躲在牆角。房中一人低呼一聲:“他死了!房中還有人,是那兩個小孩!”另一人道:“啊呦,他被剪刀刺死,這兩個賊小孩,我們快追。”聽腳步聲有四人之多。劉大牛暗叫僥倖,周蘭小手冰涼,微微顫抖,他詫異之極,轉頭看去。藉著積雪反光,見周蘭肩頭濕膩膩的,他吃了一驚,伸手一抹,一股血腥氣傳來,劉大牛更驚,低聲道:“你受傷了?”原來那人橫削一刀,畢竟還是砍在周蘭肩頭。這一刀入肉寸余,傷勢着實不輕。

周蘭肩頭痛的厲害,顫聲道:“爺爺死啦!他們殺了爺爺,是捉你的那幾個人,我瞧得清楚。”劉大牛無暇理會這幾人怎會追來,伸手按住她肩頭傷口,從後門出去。二人足下方踏出門口,一人迎面而來。這人奔的正疾,全沒料到會有人出來,收勢不及,登時將二人撞飛。那人驚咦一聲,見只是兩個小孩,他一把提起二人,退在牆邊,問道:“你們是這家戶主?李林甫為何殺你們?”這人雙膀力氣極大,分提劉大牛與周蘭,竟似毫不費力。他問完此話,不待二人回答,邁開大步,往北疾行。

劉大牛身在半空,毫無反抗餘地。那大漢轉入巷口一間房子,他黑巾蒙面,雙目如電,僅看外形,已是一條極威猛的大漢。三人來到房子,那大漢放下二人,在一旁坐下,問道:“你說!李林甫為何殺你們?”劉大牛心中突突亂跳,道:“我不知道,誰是李林甫啊?”那大漢雙目亮如朗星,沉吟一會,他便那麼坐着,也不說話,身上油然而生一股氣勢,劉大牛大氣也不敢透一口。忽聽周蘭道:“大叔,他們半夜闖進我家,為的是什麼?你知道么?”那大漢點亮油燈,見周蘭滿身血跡,臉色蒼白,肩頭鮮血流下,身子不住發抖,雙目卻清澈明亮,問道:“那幾人有沒有問你們要什麼東西?你爺爺死的時候說過什麼?”

周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是不哭,道:“我……我不知道。”那大漢輕咦一聲,見她緊咬嘴唇,神色極是倔強,不禁心中一動,道:“你叫什麼?你爺爺叫什麼?”周蘭緊咬嘴唇,搖頭不答。那大漢道:“你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猜到敵人來歷,你不想知道仇人是誰么?”周蘭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我不能……告訴你。”那大漢大奇,說道:“為何?”周蘭道:“你也要找爺爺,定然不是好人,我不能跟你說爺爺名字。”

劉大牛啼笑皆非,心想這人怎會為難爺爺?爺爺如今已死,還怕他什麼?小女孩兒不懂事。那大漢呼地站起來,怒道:“你不跟我說,我殺了你!”他身材極是魁偉,這麼一站起來,直如天神一般。劉大牛從未見過如此大漢,不禁後退一步。周蘭卻不後退半步,雙目瞪視那大漢,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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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大唐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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