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遇
第5章相遇
顧一凌很自然想到一首歌，他已經穿上了一身帥氣西裝，也笨拙地繫上了紅色領帶，等見她的時候她一定會比想像更美吧。
然而他前一步剛剛踏出商場，背後忽然變得騷亂起來，下一刻聽見有驚叫的聲音。
“小偷，有小偷，抓小偷啊！”商場裏忽然傳來洶湧的呼喊聲。
顧一凌目光一凝，這時剛好有一個人慌張地從他身邊擦肩跑過，他下意識往前去抓，剛剛夠住了那個小偷的衣角，手指卻被猛地一下甩開。
顧一凌扭過頭看。
一個十來歲的女生哇哇哭了起來，“手機和錢包都不在包里，但裏面有男朋友送我的一個禮物，這是他送我的最後一件東西了，為什麼也搞丟了。”
顧一凌忽似從女孩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河堤上的風箏拉長自由，微風慢慢吹着幸福感動，我也想緊緊握緊、緊牽你的手，浪漫的抱着你看着日落……整個夏天，想和你環遊世界山路蜿蜒，就像是愛的冒險。”
這條沿河的道路上並沒有太多行人，河不算太寬，兩岸都種着柳樹，微風吹拂，枝葉拂動。
他根本沒過腦子，就往混混逃走的方向沖了出去，一直穿進一條小巷子裏。四周都堆着木板貨箱，堆了好幾層高。
偌大的城市好多的人，還有從未見過的繁華樓宇。
“小子，有血性，不就是這個包嗎，給你了。”混混把包包丟到了顧一凌面前，說完以後就跑遠了。
“老哥，換一首吧，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放那麼悲的音樂。”顧一凌望着河對岸，喃喃道。
“加，隨便加。”顧一凌緊緊地注視對岸，咬了咬嘴唇以確認是幻是真？
“一百。”結他手看了顧一凌兩眼，有敲詐的嫌疑說。
“不是？不是你多管什麼閑事，滾！”混混上來在顧一凌肩上推了一掌。
“小子，你她誰啊，男朋友嗎？”混混惱怒地說。
由於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那件嶄新而漂亮的西裝已經髒得不成樣子，而且袖口被割開一條口子，滴着鮮紅的血跡。
只是一條吹着清風的小路，幾株柳樹，不算太差的天氣，懷才不遇的歌手在江邊正好彈着結他唱着歌。
顧一凌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失落的小狗。
“把她的東西給我，不然我要報警了。”顧一凌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衝出去，但想到從他消失不見的那一刻起，林筱也會一樣傷心吧。
顧一凌走到紅燈的路口，突然感覺好無力好迷茫，本來在見她之前，準備梳好帥氣的髮型，再穿上一套漂亮的西裝，結果都搞砸了。
西裝被打得破破爛爛的，頭髮也弄得亂亂蓬蓬的，簡直是糟糕透頂。
沒有提前準備好的西裝，沒有裝成大人一樣成熟的背頭，他僅僅穿着一件土得掉牙的背心。
然後就在男孩抬頭的瞬間，彷彿冥冥中有種註定般，那個最想見的那個人竟然正好從河的對面經過，一樣揚着頭，瀟洒地把雙手抄在褲包里。
後來丟包的女孩也追了上來，感動到哭，嘴上一直念着“謝謝你”和“對不起”、
下一刻，混混佔領先機，一記勾拳橫飛出來，猛地砸中顧一凌的下巴。
顧一凌撐着地面，疲憊地用目光掃了掃那個女孩的包包，拿着包站起來后，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身上。
他沒有設想過此刻會遇見她，在這樣狼狽而匆忙的路口。
“你？”混混顯然吃了一驚。
“不是。”
此時，他注意到天邊儘管沒有那種想像中美妙的陽光，但這會兒的天氣並不算太差。
他們扭打到了地上，地面塵土飛揚，他們互相揮舞着拳頭，勢必要把對方先壓在身下，不過兩個人正好都是青壯的男子，一時間很難分出勝負。
“兄弟，點歌是要加錢的。”結他手說。
所幸的是，下一刻她也看見他了，目光微微一怔。
他死死望着她，當發現對方注意到自己的時候，張開喉嚨的雖然依然沒能發出聲音，素麵朝天的臉上卻乍地擠出了極度興奮的笑容。
見狀，他自嘲地哂笑，猶豫了一會兒，把臟透了的西裝從身上脫下來。
雖然她的樣貌已與十年前已經不全相近，可顧一凌一眼就認出來了。
“成交。”
顧一凌竭盡心力想要喊出來，喉嚨卻忽然就像啞了一樣，竟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注視着她從河對面走過，一瞬間焦急至極，只好不停追趕，生怕又要丟了她。
結他手再次彈起了結他，不管是不是趁火打劫，但這次的曲子終歸有些浪漫了。
顧一凌忽然一滯，瞬間感到胳膊上像被一道電流閃過，是混混用刀子劃開他上臂的西裝，甚至深入了兩分血肉。
流浪的歌手彈着結他，“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着孤城……”
然而，正當他無止無休的胡思亂想時，步伐忽然一滯，目光驀然卡帶了似的，一點點地僵硬。
他們是遇見了嗎？他不知道，也來不及想，原來真正要相遇的時候，僅僅只需要一個安靜和煦的下午，沒有煙花，沒有氣球，兩個人走着走着，就撞見了。
顧一凌的大腦瞬間空白了，也不管髮型和西裝有多臟多亂，瞪着河對面的她，只顧着追着她的身影，迅速穿過身邊的一隻只飛舞的柳條。
顧一凌感覺滿嘴都是血腥味，但他也怒了，藉著往後退的慣性時抓住了混混的小臂，然後用肩頭狠狠往混混的腹部撞去。
“晦氣。”混混飛退兩步起身，惱怒地看着顧一凌，又往巷子後面掃一眼。現在已經流血了，混混也怕事情鬧大。
他只穿着背心，躊躇好久，把西裝倒扣在了露出的胳膊上，正好擋住上面的傷口，然後緩慢地轉身，身子有些左傾，一步步往巷子外面走。
顧一凌把包包還給了她，沒說什麼。
混混吃了一驚，回頭看着這個從後面瘋跑過來的小子，從袖子裏抽出了把小刀：“兄弟，剛出學校的吧，跑得倒挺利索。”
“小子，你有病吧，這件事和你有毛線關係？”混混被激怒了，下意識拔出了小刀。
但也許這就是相遇，根本不需要精巧設計和邏輯心機。
現在看來，真是好好笑啊，也許……正如被毀掉的西裝與髮型，那場他想像的相遇也被毀滅了。
顧一凌因為慣性退後一步，猛地反應過來，想也沒想就上去一把抓住混混的手，伸出手去搶混混手裏的包。
她把自己送她的星星盒丟了的時候，會更傷心吧。
“林筱。”
在河對岸，她原先似乎要視若無睹般洒脫地走開，但經過柳樹下一隻只盪着的枝條時，最終還是回過頭，注視他，流了淚。
太遠了，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見她朝自己望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