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那書生怒了
大理寺卿府。
一臉愁容的周鴻禹，閉着雙眼，輕輕揉捏着眉心。
突然，他整個人一怔，
雙眼“唰”的一下睜開，屁苟蛋子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騰”的站起身。
這突如其來的鼓聲，甚至讓他忘了連日來的痛苦與疲憊。
周鴻禹四四方方的嚴肅臉上，懵杯的表情足足停留了四五個呼吸。
這才猛的反應過來！
“來人，來人！”周鴻禹一把推開門，大聲呼喝。
一名風塵僕僕的護衛快步走來。
“這是什麼鼓？”周鴻禹指着遠處，大聲喝問。
護衛語速飛快道：“大人，是京都四城鼓樓示警鼓！”
果然！
是京都示警鼓！
突然，周鴻禹急聲道：“第幾響了？”
護衛皺眉傾聽，又是一陣鼓聲傳來后，這才道：“六響了。”
按照盛陽王朝的規矩，
城樓鼓響，劃分為三、六、九響。
一響為三鼓！
三響九鼓，一般常用於兵防演習，又或者大型走水，以及王族殯喪等等。
六響一十八鼓，屬於大事了。
一般只有兩種特殊情況才會六響。
一、皇后或太子殯天。
二、前線戰事吃緊，需要全民備戰，京都上至權貴，下至平民，要交出家中一般財產，交於國庫，用於戰爭！
當然，
如果發生以上這兩種情況的話，整個王朝，上至一方大城，下至縣鎮。
全部都要擊鼓！
此舉意味着盛陽全民一心。
無論是國喪，又或者戰爭，盛陽百姓都堅定的與王朝站在一起。
國在人在，國破人亡！
“六響？”周鴻禹面色難看，不是因為六響意義特殊，
而是他不認為只會是六響！
無論是國喪又或者是戰爭，身為九寺五監之首的大理寺，他都是最先知道的一批人之一。
但他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但現在京都鼓聲六響，這意味着接下來必然還會有一響！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沉悶的鼓聲再次響起。
九響了！
“嗖！”一隻黑色的鷹隼飛來，周鴻禹面色陰沉的解下信筒拆開。
一行簡短有力的小字出現：
——京兆大營封鎖京都，許進不許出，違者當場格殺！
九響二十七鼓，京都變！
翻遍這盛陽史書，也就發生過三次。
一次是太祖在慶功樓杯酒釋兵權，火熔免死卷失敗，引發京都兵變。
一次是太宗清君側，大軍直入京都，誅殺盛陽第二任皇帝。
第三次，便是現在！
“……陳長壽。”喃喃自語一聲，周鴻禹當機立斷，道：
“召集所有人守住皇宮。”
“傳令……”
——
皇宮。
太妃寢宮中。
一襲黑色紋金龍長袍的南柯，
兩條大長腿交叉疊加，手裏把玩着一座可拆卸的小巧精緻木塔。
一旁的周小雨靜靜看着上方的古鏡。
古鏡中的畫面正是京都大街被禁言的畫面。
“可能要亂，不阻止嗎？”
周小雨看向認真把玩木塔的南柯，輕聲問道。
南柯認真的將床邊的木塔零件一個個安裝着，頭也不抬道：
“亂？那就亂唄……”
“……放心好了，反正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就是了。”
將摸個撞針類的零件按下，
一座小巧精緻的木塔出現在她手掌心之上，一層層旋轉着。
“看！好看叭，送你了。”
說著，抬起胳膊比了下，掌心的小塔輕輕的飄起，飛到周小雨面前。
周小雨接過小塔，沒有說話。
“陳長壽這書生啊，有那麼點意思。走，我們去城樓上看戲。”
說著，南柯起身向外走去。
——
“哎！你去哪？”
憨憨溫如仙見陳長壽陰沉着臉往外走，提着裙子小跑上前。
陳長壽頓住身，看着眼前不知道又在哪玩，弄得自己臉上髒兮兮的憨憨。
被陳長壽盯着，憨憨一愣，然後尷尬一笑，乖乖的放下了裙擺。
一副做錯事的樣子，低下了腦袋。
望着自家的憨憨，陳長壽麵色微緩，點點頭：“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說完，大步離去。
陳長壽離開，憨憨這才輕輕拍了拍胸口，鬆了口氣道：
“……哼。看這樣子，應該還沒發現我把他心愛的古籍燒了。”
“過了今天，我肯定不會承認噠！”
說完，下巴微微一揚，又重新恢復了驕傲的姿態，暗自得意的離去。
門外。
一隊氣息渾厚，修為最低都是二品武道境，配備精良的百人小隊靜靜的分成兩隊站立。
門口等候的陳小二跟江川看到面沉如水的陳長壽，心裏被深深震撼着。
事情鬧大了！
九響二十七鼓，京都封城。
今天之後，陳長壽要是不給出個合理交代的話，怕是這關不好過。
“……本官得到密報，江湖殺手組織血衣樓與地龍幫，勾結境外姦細，意圖入京行刺！”
陳長壽大聲喝道：
“……將士們，京兆府，乃國之最後防線，也是這煌煌盛陽之尊嚴所在！”
說到這裏，陳長壽語氣一頓，猛然爆喝道：“告訴本官，該當如何！”
“殺，殺，殺……”
殺字震天，響徹天際。
陳長壽如電的眸子環視一圈：
“……任何人或者，勢力膽敢進犯，我等勢必要將其扼殺至此。”
“今日，本官便要讓這些藏在暗地裏的蟲子，永遠睡在暗地裏！”
“出發！”
一旁的陳小二眉頭深皺。
“……不對勁。”江川稚嫩的聲音響起。
陳小二沒有說話，他明白江川說的是什麼意思。
因為陳長壽這次鬧的太大了！
如果僅是為了對付地龍幫和血衣樓的一些暗樁，用不着這麼大的陣仗。
現在這是要掀桌的節奏啊。
“京都水深，還是跟上看看。”陳小二略一沉吟，上馬來到陳長壽身邊。
父子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陳長壽眼神冰冷，一揮手，一群人浩浩蕩蕩向北城而去。
一路上，陳小二都在暗中警惕着，京都地底那些隱藏的陣紋。
一旦發動，怕是足以瞬間鎮壓所有。
……
京都，北城——
這裏是江湖人的樂園。
在盛陽王朝，一直以來流傳着這樣一句話。
入了京都南城，便是朝堂天下。在南城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是官大；
一板磚下去，隨便砸死一個，都是權貴之家。
入了京都西城，則遍地黃金。
錢財在這裏，只是個數字，在這裏你能知道自己有多窮。
入了京都北城，便是縱馬江湖。
這裏有江湖兒女的快意恩仇，你能體驗到極致的數十年江湖風雨。
入了京都東城，可見人性。
今天，
京都東、西、南、北四城，全部禁行，一座座高官府邸被精兵包圍。
一個個江湖豪俠被火銃射成篩子。
平日裏前呼後擁，自詡世家的富甲商賈，被冷酷的戰刀抵在脖頸，哀嚎大哭！
混亂的東城，欺軟怕硬的混賬們，此時一個個像老家雀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青樓賭坊全部查封。
一切，只因有一個原因，
京兆府里，那個迂腐不知變通的書生……
他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