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來自老父親的溫柔一刀
沉默。
少年少女都只是淡淡看了陳小二一眼，然後便默不作聲。
憨憨溫如仙則是尷尬的撓了撓頭。
這時，本就因為稅銀一案心煩的陳長壽“啪”的一聲，把筷子摁在了桌子上，怒聲道：
“長幼尊卑，都忘了嗎！”
見陳長壽發火，少年眼帘低垂，道：“在這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歡迎回家，大哥……”
好傢夥，一開口就老網抑人了。
陳小二差點就忍不住要來一句，‘生而為人我很抱歉’了。
陳小二又看向那個身穿墨綠色長袍，皮膚細膩白皙，側顏俊秀，柔美卻不失稜角的少女。
顯然是完美繼承了陳長壽跟溫如仙的顏值。
一言不發，身上卻自帶一股嚴肅，這種氣質陳小二隻在前世學校里，年級主任身上見過。
一個少女身上有這種氣質，感覺怪怪的……
陳小二想看看這個妹妹，又會有什麼驚人的表現。
“……詩不錯。可惜所賦非人……”
嘖，還真有幾分主任的范。
一邊的陳長壽以手扶額，心累無比。
他就知道，自己這雙兒女會有這樣的表現。
溫如仙也是尷尬一笑，道：“那啥…小二，這是你二妹陳澄。現任國子監，監丞。”
女監丞？陳小二眼中浮現出驚訝之色。
國子監監丞，在盛陽那可是正八品的官員。別看監丞官職不大，可在國子監卻是絕對的權威。
監丞是什麼？
簡單說就是看類似於制定校規的人。
難怪張口閉口的都有一種教訓人的意味了。
“我試過默默無聞，原來真的無人問津……”這時，少年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就連溫如仙也臉色有些發黑。
不過還是忍着好脾氣強顏歡笑道：“……這是你三弟，陳富貴……”
“哼哧！”聽到陳富貴這個名字，陳小二吭哧一聲笑出了聲。
引來老爹陳長壽跟溫如仙的不滿。
“咳咳。”輕咳一聲，陳小二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道：“嗯，我想起一些高興的事情……”
“有名閑富貴，無事散神仙，弟弟好名字。”
見陳小二隨口便以名字作詩，溫如仙頓時笑靨如花，陳長壽神色也微緩。
一看這名字就是他取得，沒毛病了。
從陳平安給孫子起名‘陳小二’就能看出，老一脈相傳了。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如果可以，希望你叫我的字，伯空。”陳富貴低沉的嗓音響起。
“呵，呵呵……”陳小二嘴角一陣抽搐。
飯桌上菜肴豐富，六菜一湯。但周圍卻沒有僕人伺候，一家人顯得安靜和諧。
“吃飯。”隨着陳長壽這個一家之主的命令下，眾人對着桌上的飯菜開造。
“還挺香……”夾了塊燒茄子，陳小二心中道。
這個世界不光釀酒技術極為發達，就連美食也是發展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水平。
一些武道功法，都有專門的菜譜心法口訣。
什麼佛跳牆，宮保雞丁，魚香肉絲，麻婆豆腐，腰纏萬貫等等，猛的一批！
如果想靠着美食美酒謀生，基本沒路。
此外，像是什麼造紙，造玻璃，制肥皂，鍊鋼，造火銃這些，早就給人把門焊的死死的了。
全都有了！
……
吃完飯，陳小二被陳長壽單獨叫道了書房談話。
而‘網抑人’陳富貴跟‘年級主任’陳澄，則是留在了府里沒有離開。
陳澄是國子監監丞，一般情況下都在家裏。
陳富貴拜師白馬書院，被大儒收入門牆，要準備今年年底的秋試，整日裏都在書院靜心研讀。
今日也是因為家裏多了個陳小二，才被陳長壽特地叫了回來，一家人團聚。
書房——
陳長壽率先開口，道：“聽你母親說，你把那小乞丐留在身邊了？”
陳小二點點頭，道：“年紀雖小，但卻很有膽識，給個機會，或許會是個人才。”
對於江川陳長壽是有印象的，點點頭沒有反對。一個小乞丐而已，府里還是能養得起的。
“父親找我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關於你入大理寺的事情，我今日回來的時候專門拜訪了周鴻禹。”陳長壽開口道。
陳小二心中一動，面上卻是不動神色，他知道陳長壽還有話沒說完。
果然，陳長壽深吸口氣后，又跟着道：“大理寺目前尚缺一個管理檔案卷宗的文職……”
缺個管理卷宗的文職！
陳小二的心開始“嘭嘭”直跳，這不就是專門為自己準備的嗎？
陳長壽知道自己想進大理寺……
這事成了！
陳小二暗自點頭，自古，父愛都是如此的靠譜又貼心，這是時刻記着自己的呀。
誰說的父愛如山體滑坡的？胡扯！
什麼是父愛，父愛就是那種你以為他沒把你放在心上，但他總是在不經意間會給你個大大驚喜。
一次就能讓你覺着，有爹的娃子就是好。
“……被我當場就給拒絕了。”陳長壽話說完了。
嗯？！
陳小二僵住了……
等等，我剛都聽到了什麼，拒絕了？！
陳長壽沒有注意陳小二的表情，又道：“大理寺掌管卷宗，沒有任何前途。”
“……雖然有你跟周小雨的關係在，周鴻禹或許不會虧待你，但如今你已被儒門看中。
一旦進入官場，官運亨通已是板上釘釘。”
“若是這個時候進入大理寺，當個小小的卷宗管理員，這於你來說就是人生履歷上的污點。”
“以你的條件，完全不需要……”
陳長壽還在“吧啦吧啦”個不停。然而此刻，陳小二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只覺着腦瓜子嗡嗡的。
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他從未覺得目標是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冒着小號暴露的風險隻身入京，機關算盡，靈堂飆戲，虧心損德的，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進入大理寺，翻閱卷宗。
查清楚跟‘李麒麟’有關的一切。弄明白‘鑰匙’到底是什麼嗎？
誰能想到被自己親爹給背刺了？
關鍵這來自老父親的溫柔一刀，這是實打實為你好，你還沒地說理去。
陳小二現在憋屈的只想吐血三升，然後仰天大吼一聲，親爹誤我，誤我啊，噗！
“……小二？”這時，陳長壽也發現了陳小二神情似乎不對，不由疑惑出聲。
陳小二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道：
“……我真是謝謝您了啊。”
“父子之間，何必言謝？從小我就不在你身邊，自然是要多補償一些的。”
補償？這是補償嗎？您這是捅刀啊！
陳長壽擺手，道：“不過你能想通最好。說起來此事你最該謝的還是白馬書院的院長。”
“國子監如今勢弱，可白馬書院的背後卻是太妃，院長更是太妃的老師。”
“……正好今日，你便跟着富貴一起去一趟白馬書院，去拜訪一下這位儒門前輩。”
“為你日後繼承儒門氣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