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異變(一):26路公交
七月的申華市即將迎來酷暑,將熱未熱的天氣煩悶壓抑,尤其到半晚時分,悶熱的幾乎喘不過氣。
沈長明從七號地鐵站的電梯上來,出站就等在雅風路口錦華站。
她與周圍的候車人像一副模具中刻出來的人偶,同一個地方下車,都低着頭玩手機。
周圍車輛來往,沒有鳴笛聲,只有發動機轟轟並不刺耳卻是生活在城市中大家最熟悉的聲音。
偶爾有大卡車路過,震得地面跟着發抖時,低頭的人才抬頭望那麼一眼,多多少少或後退或側身做出避讓的姿態。
哧啦——一聲,是公交車開門聲,低頭的人從百忙中抽出時間看去,26路公交車到站,後門湧出一大群人,前門湧上一大批人。
市區中公交車停靠很少有明顯剎車聲,但開門聲卻總能瞬間拉住等候乘客的心。
沈長明要上26路公交車,公交車一開門她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手機隨着人流湧向前門。
因為等候位置離公交車停靠距離不遠,沈長明上車刷卡後有幸佔據到一處中間的殘疾人專座。
落座后便是等待,等待公交車重新啟程,看戲似的看着其她人擠死擠活。
車廂里除了乘客喊着讓一讓,司機焦急的說裏面走一走,剩下的就是滴滴滴的各種刷卡聲。
很快前後車門貼着最後一個人的後背強行關上,車裏的人像灌香腸被裝的滿滿當當。
26路公交車終於出發了,車窗外的風景映在乘客眼中,開始後退,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沈長明是申華市一中的實習老師,一畢業就被分配到學校教語文。
實習老師尚未分配住宿,所以一天工作完成之後她和部分學生一樣,坐着地鐵離開學校,在下班高峰期擠公交。
26路是從城西到城北最晚的一趟車。申華市城北處於尚未開發轉態,申華市人把這邊叫做農村、郊區。
五點半從風雅路口出發,中間經過兩個小時左右到達城北站。
沿路人跡漸少,天色漸暗,月亮與太陽同時出現在一片天空,與太陽的盛氣凌人相比淡色的月亮奄奄一息。
六點多時太陽被西山關回黑暗裏,雲層刻意抹去關於陽光的痕迹,星子不知什麼時候在月亮四周膜拜,黑夜在洋洋得意。
路燈在月色下亮了幾個度,把黑夜的驕傲撕碎兩分。
26路公交車徹底遠離城區,周圍沒有交叉的街道和路口,取而代之是茂密到遮天蔽月的行道樹,以及匍匐在樹榦上呼喚早夏的噪蟬。
公交車上的人已經下的差不多,現在只剩下六七個年輕人,她們神情略顯疲憊,有的閉着眼休息,有的任舊抱着筆記本加班加點處理事情。
沈長明撐着下巴愣愣的盯着窗外路燈下一晃而過的樹影,她放空了自己。
每天坐着最晚一班公交車這個時候,沈長明都是這樣的狀態,發獃或者思緒翻湧。
忽的,沈長明視線一凝。
只見右前方豎著一塊簡單的鐵牌,鐵牌旁邊站着一老一少兩人,與一般等候公交東張西望的乘客不同,她們筆直的站着宛如兩尊雕塑。當公交車停到她們面前,兩雙獃滯的眼珠子才動了一下,昭示着這兩具軀殼還有生命跡象。
嘎吱——司機瞬間落下剎車,身體失重的前傾。離開市區駕駛員的車技染上一些郊區的野性。
沈長明看清了那老少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