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你再說一句，我打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輕輕皺了皺鼻子，似乎是被冷的，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點綴了星光。
以前的陸言歡很少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總是會有些克制和留有餘地，而失去記憶后的陸言歡，整個人反而鬆弛了很多，無論愛恨都乾脆利落很多。
沈璨情不自禁勾唇笑了起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說著，他摟着陸言歡往榮耀大廈走去。
車停在大廈車庫，從大廈電梯進去會更近一點。
陸言歡抬起手指勾了下風吹亂的頭髮，主動往沈璨懷裏靠了靠，冬天是真疼，但沈璨的懷抱卻很溫暖，像是能抵擋一切的寒意。
“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陸言歡想從最初開始知道，“我聽煢煢說，我們上小學的時候就在一個班，是真的嗎？”
沈璨低眸看了她眼，嗯了聲，“準確來說是小學一年級的下學期。”
陸言歡一怔，“你記得這麼清楚？”
“誰讓那時候有一個天天吃糖的小姑娘呢！”沈璨揶揄道。
小時候的陸言歡是真喜歡吃糖，隨時隨地都能掏出幾顆來，那時候，他剛轉學過去，老師將他的座位安排在陸言歡的後面。
小時候陸言歡長得快，四肢修長，比起同班的都要高出半個頭，雖然很瘦，但臉上肉乎乎的，皮膚又白，五官長得很精緻，小小的年紀在本上就很受歡迎，老師喜歡她，男女同學也喜歡跟她玩。
其實，陸言歡小時候的模樣，在他腦海中已經模糊了，只記得每次他悶不作聲坐在椅子上發獃的時候，一隻又白又纖細的手將糖放在他桌上。
眨着眼睛看着他：“我給你糖吃，你不要不高興了。”
那時的沈璨因為生了場病，性情大變，陰晴不定的，哪裏會領情。
非但不領情，還直接把桌上的糖掃到地上，冷冷酷酷的看了她眼，說：“轉過去，不要跟我說話。”
陸言歡顯然被他的態度嚇住了，從小受歡迎的她，還是第一次遭遇這種待遇，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她還以為是沈璨不喜歡吃這種糖，於是又從書包里拿了幾顆出來，各種顏色的糖紙，說：“我這裏還有別的，你可以自己選。”
小沈璨看着她掌心捧着的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獃滯，兇巴巴道：“你再說一句，我打你了！”
車上，陸言歡聽沈璨說起最初相識的記憶，她皺着眉看向他，不滿道：“你小時候為什麼對我那麼凶？”
沈璨輕咳了聲，摸了摸鼻子，“不是對你凶，那時我對誰都一樣。只不過，其他人不敢來煩我，就你一天到晚塞糖給我。”
“我為什麼非要給你糖？”陸言歡很好奇。
沈璨也在想這麼問題，不過一直沒想明白，後來跟陸言歡結婚後，也想過問她，但又覺得問這種事顯得過於奇怪。
顯得他多在意似的。
“這就要問你了。”沈璨偏頭朝她看了過來，“你為什麼一定要給我糖呢？”
“我什麼都忘了，我怎麼知道。”陸言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過，多少還是能揣摩到小時候的心理。
小女孩嘛，多半是瞧着小沈璨好看，想跟他套近乎。
“那後來呢？”陸言歡很想知道後面的事情。
沈璨想了想後面，說：“後來你就不再給我糖了，還讓老師給你換了位置。”
“嗯？”陸言歡不解，“為什麼？”
沈璨眉心微不可察的皺了下，“不知道。”
其實，也不是不知道，他心裏是有一個猜想的。
換位置是二年級的事情，在那之前，雖然他不愛搭理陸言歡，但陸言歡仍舊時不時給他糖，起初他還把糖扔了，後來也就隨手放在抽屜里，一段時間下來，積累了一二十顆糖。
有一次秦睿來找他，看到他抽屜里的糖，偷拿了幾顆吃，他察覺到數量不對，還把秦睿摁着打了一頓。
二年級的時候，秦睿跟班上的同學結了仇，打了一架，秦睿被鼻子被大出血了，哭着來找沈璨，沈璨那時對血陰影挺大的，於是就把秦睿的同學狠狠打了一頓。
那次很多同學圍觀，老師都來了好幾個，才把他們拉開。
就是從那之後，老師把陸言歡的位置調走了，而陸言歡也沒再給過他糖。
後面幾年，兩人雖然在同一班，但卻再沒有任何的交集。
初中，兩人仍是同校，不在同班。
中學時期的小男生都很叛逆，他也不例外，尤其家裏有錢有勢，愈發容易無法無天，跟秦睿、傅安粟這些人，簡直在學校橫着走，沒人敢惹，還覺得自己可牛了。
初中時，兩人唯一的正面交集，是因陸言歡同班的一個男同學。
陸言歡是班長，她班上一個男同學跟人在背後議論造謠姜顏衾，言辭不堪入耳，還在學校傳了一陣風言風語。
姜顏衾那時年紀還小，承受能力差，為了這些閑言碎語病了一場。
沈璨為此叫了查了流言蜚語的來源，於是查到了陸言歡同班男同學，趁着下午放學的時候，叫了幾個人把他給堵了。
想教訓一頓，讓他澄清並給姜顏衾當著全校的面道歉。
身為班長的陸言歡知道了這事，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身旁就帶了一個姚煢，兩個弱小的女生，面對一群人高馬大的男生，實在不夠看。
沈璨這輩子都記得陸言歡當時喘着粗氣趕到，看向他時的眼神，冷冰冰的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惡，就好像他是垃圾桶里發臭的垃圾一樣。
偏偏，她扎着馬尾，粉色的皮筋上，鑲嵌着幾個細碎的紅色水晶石，傍晚的陽光落在上面，特別的刺眼。
她皮膚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白，臉上褪去了些嬰兒肥，輪廓五官愈發的分明，眼神清澈而高貴，就如那天傍晚的晚霞一樣，永遠映在了他心裏。
她像一名勇士一樣，將那位男同學和姚煢擋在身後，明明怕得渾身都在抖，但臉上卻始終帶着不服輸的韌勁兒。
許是舊怨和新仇，那時他心裏滋生出一種惡劣，想要欺負她，想要看她哭。
他沒有阻攔其他人，冷冷在一旁看戲。
看着其他人欺負她，看着她慌張無措，看着她頭髮被人扯散，鑲嵌着紅色水晶石的皮筋斷裂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