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槿汐涼汐(2)
繆槿汐在一處高貴的私人別墅下了車,剛走進別墅的區域,就被四個黑衣人包圍了起來,“小姐,季先生在等您。”
繆槿汐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她沒去想自己將會遭受怎樣的苦難,而是回想起程君暢苦苦挽留的臉,那張臉上有不甘、委屈和乞求。
程君暢是她灰暗生活里的一束光,她不願讓程君暢有危險,只能狠心離開他。
她在酒吧的工作很隱秘,看似在場台上工作,實際上在各個有價值的客人附近裝上竊聽器,幫季謂探聽那些商業人士接下來的動向,季謂好趁虛而入,搶先與之合作,不知搶過多少事務所的生意,他越做越大,在業界威名赫赫。
季謂享受着仰望與崇敬,可他私下裏卻是一個惡魔,要不是念在他救過繆槿汐,繆槿汐早就想離開他了,恩情,早就報完了,幫他立業之時,就已經報完了,可是後來,她被監視,甚至囚禁。
季謂不肯放過她,只為了繼續穩定局面。
繆槿汐獨自走進別墅的閣樓,剛進去正欲開口說話就被掐住了脖子,拎起來,男人一臉陰冷,鷹視狼顧,這種眼神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確實很可怖,但繆槿汐見過很多次了,已經習以為常。
繆槿沙要喘不過氣來了,眼前已經開始模糊,雙腿亂踢,掙扎着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男人的眼中是無盡的漠然,聲音里沒有一絲情感,“想談戀愛了?想成家?想有正常的生活?你,永遠不可能。”他將臉被憋的臉部通紅的繆槿汐扔在地上。
繆槿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氣息虛浮的嗔笑道:“你不就想拉個人下水嗎?自己不行,沒有女人,就不允許自己的狗找別人?真是可笑至極。”
“啊—”緊接着就是凄厲的慘叫聲。
男人抽下皮帶,狠狠打在女人身上,連面部都在用力,女人凄慘的叫聲回蕩在別墅里,門前的保鏢都聽的一清二楚,一陣稀噓,這個可憐的女人又被打了,聽這聲音,不是皮開肉綻就是筋骨寸斷。
繆槿汐已經三天沒來上班,也沒人會問一句,而沈妤初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在知道繆槿汐就是涼汐之後,沈妤初並沒有對她產生一些不好的成見,反而有些憐惜她,估計去酒吧也是為了更好的在季謂身邊做一顆棋子。
這兩天程君暢鬱鬱寡歡,工作都不在狀態,繆槿汐也不知出了何事,這些天沒來上班,兩人都與沈妤初交好,她很擔心兩人,工作時也有些心不在焉。
莫瑾年以為她累了,在趙晨楓的威逼利誘下,要給沈妤初放一個月的假,剛好有足夠的時間讓沈妤初在成為設計總監和出國進修上做出選擇。
趙晨楓前來接她的時候,她一臉的悶悶不樂,但是多餘的話說不出口,只是抱怨道:“哎~,這世界真是不乏苦命的人,而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
趙晨楓摸摸她的頭,將她抱在懷裏,並沒有多問。
在家裏鬱悶的休息了一天,大晚上接到了繆槿汐的電話。
沈妤初看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騰的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正在廚房忙活的趙晨楓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見她在接電話,就繼續洗着碗。
電話那頭並沒有及時說話,而是傳來輕聲的抽泣。
沈妤初走到窗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槿汐姐,你還好嗎?”
繆槿汐繼續擦拭着眼淚,啞聲說道:“我想見見你,可以嗎?”
“好,在哪兒,我立刻過去。”
沈妤初答應着就開始換衣服,她知道繆槿汐此時一定是需要一個人的安慰和聆聽的,除了她,也許只有程君暢願意,但她必然不會打給程君暢。
掛了電話,沈妤初急忙拾掇了一下頹廢的自己,正要出門,被趙晨楓堵着了,“幹嘛去?”
“槿汐姐打電話過來了,我得去陪陪她。”說著就朝外走。
趙晨楓拉住她,“忘了我說的話嗎?你們兩人單獨出去不安全,況且現在是大半夜,我送你。”
見沈妤初一臉質疑的表情,他換着衣服解釋道:“我當年不會摻和你們女孩子的談話,我在外面等着你,做個護花使者好吧?”
沈妤初看着趙晨楓穿上最後一隻鞋,再次覺得這個男人太有魅力了,她何德何能與這樣的男人共度良宵,她從前雖有不幸,可現在能遇到趙晨楓,一切都是值得的。
來到“深夜食堂”,人還挺多,沈妤初一眼就看到了戴着墨鏡的繆槿汐,她疾步走過去,繆槿汐想起身迎接,奈何渾身都在隱隱作痛,只能板正的坐着。
沈妤初見到繆槿汐,掩抑不住的喜悅衝上眉梢,她一把抓住繆槿汐的手,繆槿汐被這樣一扯,整個身體的傷口似乎都被牽引,生疼的感覺讓繆槿汐忍不住低聲哀叫了一聲。
沈妤初趕緊放慢了動作,喜悅轉而為擔憂,“槿汐,你怎麼了?是那人…”是打了你嗎?
她低下頭在繆槿汐的耳邊說了什麼,兩人緩緩走進洗手間裏,沈妤初把門反鎖,皺起眉頭問道:“他打你了?!”
繆槿汐輕輕點頭,沈妤初覺得她臉上是不是有傷,輕輕摘下她的墨鏡,可是臉上完好無損,就是眼睛紅腫的不像樣子。
沈妤初輕輕解開繆槿汐的襯衫,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印,還有許多掙獰傷疤,皮肉翻白,一片凄慘,可見是舊疤未消,又添新傷。
沈妤初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眼淚毫無徵兆的如珍珠斷了線般滾落,這該有多疼啊,全身都是傷,都是那個可惡的男人一皮帶一皮帶抽下來的。
這些傷痕讓人不忍直視,沈妤初幫繆槿汐重新繫上扣子,動作輕盈小心,生怕磨着繆槿汐的傷口,而後小心翼翼的擁抱她,“槿汐,怎麼辦?我想幫你,可是我沒本事,我想幫你,我想幫你啊,對不起,對不起,看着你被折磨,卻無能為力。”
沈妤初又一次感到無力,她感到自己的無能,第一次是母親去世的時候,她痛恨自己太小,總覺得自己是母親的累贅。
第二次是家庭的絕境,她只要努努力就能掙到錢,緩解困境,可是她卻救不了自己的父親。
這一次,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摧殘成這樣,卻什麼也做不了。
可繆槿汐卻坦然一笑,艱難的為她拭去眼淚,柔聲道:“你不用自責,我來找你,可不是讓你自責的,是希望你陪陪我,希望有人能在我脆弱的時候陪陪我,你是我的好朋友,你陪陪我就行了。”
說著說著,自己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溫熱的眼淚劃過臉頰,一股痛感在臉上暈開,她閉上眼睛,享受此刻有人陪伴的溫暖。
直到洗手間的門被敲響,一位女士有些急切的說:“裏面的人,什麼時候出來啊,等着上廁所呢。”
兩人只好快速洗把臉,走出洗手間。
門外的女人狐疑的瞟了她們一眼,罵罵咧咧的奔進廁所里。
沈妤初決定今晚陪着繆槿汐,和她在隔壁的酒店開了個標間,趙晨楓則在他們隔壁的房間住下了,女人之間的事他也不好詢問,只能做好護花使者咯。
可趙晨楓總覺得她們有什麼大事,想隔牆偷聽一下,卻什麼也沒聽到,只好處理了一些公務,就淺淺的睡下了。
沈妤初拿出繆槿汐包里的一小瓶藥膏,一點一點用棉簽幫她塗抹着,傷口全都在前胸、小腹和後背上,掙獰的傷口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刺痛着沈妤初的眼睛。
繆槿汐卻猙獰着面容硬生生擰出一抹笑安慰沈妤初:“我沒事的,我可是練泰拳的女人,身體好着呢,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沈妤初這麼一聽,更傷心了,她還練泰拳,哪個女人沒事兒練那麼辛苦的玩意兒,“你…你太辛苦了。”
聽到沈妤初的哭聲,繆槿汐艱難起身抱住她,“別哭別哭,我只是想着我身體素質好着呢,這些傷不算什麼,你怎麼還哭上了?再說了,誰都辛苦啊,只是辛苦的形式不一樣,我不要緊的。”
“涼汐…你果然很不一樣…”
繆槿汐身形微怔,卻也不意外,知道就知道吧,“既然知道了,就不要這麼傷心了,我可是涼汐,沒人…敢動的涼汐。”沒人敢動,僅限於K酒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