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螻蟻，沒有修行者會在乎的
“哇，”看着阿哥被打，極度害怕的小霞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們打阿哥，我要去告訴我娘。”小霞一邊哭，一邊威脅壯漢。
“我再說一句，把食物交出來。”打了少年一拳的壯漢，咬牙切齒，凶神惡煞道。
少年雙眼通紅，咬緊牙關，死死盯着壯漢，就是不願意鬆手。
“石頭，把食物交出來吧，他們人多，你鬥不過他們的。”少年旁邊不遠處，一個婦人勸說道。
“是呀，食物沒了還可以再想辦法，你不交食物，他們會打死你的。”婦人旁邊，另外一個中年人開口道。
少年還是死死捂着食物，不願意鬆手。
這些食物，是自己和阿妹活命的希望，少年心裏很清楚。
“這是你逼我的，”壯漢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木棍，一棍狠狠地打在了少年腦袋上。
“咚，”木棍抽在腦袋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鮮血，從少年腦袋上流了下來。
“把食物拿出來。”壯漢衝著少年惡狠狠道。
少年絲毫不顧頭上流下來的鮮血，死死捂着胸口，還是不鬆開。
“找死。”壯漢再次揚起棍子。
“咚，咚，咚”棍子如同雨點一般，打在了少年腦袋上。
......
少年身體一軟，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少年，雙手仍舊死死抱着胸前。
壯漢收起木棍，蹲下身子，用力掰開少年的雙手，從少年的胸前掏出了三個帶血的麵餅。
收走兩個之後，壯漢把剩下的一個麵餅塞在了大聲哭泣的小霞手上。
......
很快，十幾個壯漢就把所有食物都收齊了。
“祝大家好運，我相信神會保佑大家的。”長相木訥的吳興說完，帶着十幾個手下，直接離開了。
一群悲憤，不甘的人默默地停留在道路上。
“嗚，”人群中，一個牽着兩個孩子的婦人終於忍不住，失聲痛苦了起來。
兩個孩子加上自己，一共是三個人。三個人一個麵餅，婦人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支撐下去。
“哎，這以下的日子該怎麼過哦。”婦人旁邊，一個中年男子長嘆了一聲。
沒有了食物，這些人活一天都難，根本無法順利走到縣城。
“五哥，吳興不是說他會去山上打獵嗎？只要他打到獵物，帶下山，把獵物分給我們，我們不就有吃的了？”中年男子旁邊，一個青年道。
“你是不是傻？你看吳興他們離去的方向，那是上山的嗎？”
“可是吳興明明說了，會為了我們去打獵的，他是武者，獵殺山上那些野獸，對於他來說，不是一件難事呀。”
“那小子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他根本就不會顧及我們的生死的。”
“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會這樣呀？”青年男子憤憤道“我們和他不是鄉親嗎？大家都是認識的，都是有感情的，他為什麼會對我們這麼絕情啊。”
“年輕人，我告訴你一個道理，”人群中，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開口道“一但成為武者，將會脫離凡俗，整個人生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這些普通人對於那些武者來說，也許就是螻蟻。”
“螻蟻，沒有修行者會在乎的。”
“真的是這樣的嗎？那些修行者都是這麼絕情的嗎？”青年人始終無法接受，無法相信。
“你要知道，我們江寧郡是有仙人的，聽說那些仙人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具有開山填海的神通。”
“只要那些仙人出手的話，為我們江寧郡下一場雨是完全沒問題的，可是你想一想，為什麼我們江寧郡會幹旱這麼久？為什麼乾旱了這麼久，死了這麼多人，天都沒下雨？”
“因為那些仙人不願意。他們不願意出手幫助我們。”
“就算下雨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特別簡單，特別容易做的事，他們也不願意去做。”
人群沉默了。
人們低着頭，不再開口，不再說話。
這些被搶了食物的螻蟻，默默地消化着內心的悲傷，絕望，不甘，無助。
好一會之後，人群再次動了起來，消化掉一部分怒火，悲傷，絕望之後，人們從新打起精神，繼續前行。
就算再苦再累，生活還得繼續。
留在這裏，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往前走，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人們陸陸續續往前走，停留在山道上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五哥，吳興既然成了武者，那他為什麼還要帶走一大群人呀？這些人跟着吳興，對於吳興來說，不是累贅嗎？”
“這個我也不想不通，也許他身邊那些人對於他來說，有什麼用吧。”
......
“阿哥，他們都走了，你怎麼還躺在地上，不起來呀。”五六歲的小女孩小霞，蹲在少年身邊，用手拉了拉躺在地上，氣息，心跳全無的少年。
少年早已死亡，只是五六歲的小霞，心中還沒有死亡這個概念，她以為，少年只是睡著了。
見少年一動不動，五六歲的小霞於是直接坐在了少年身邊。
坐在少年身邊的小霞抬起右手，用袖子慢慢地擦拭少年臉上的鮮血。
“阿哥，我這裏還有一個麵餅，等你醒來，我們一人一半，吃了它好不好？”
五六歲的小霞一邊幫少年擦拭臉上的血跡，一邊把手中帶血的麵餅放到鼻子下邊，用力聞了聞。
從小霞和少年身邊經過的人，都只是默默地看了小霞一眼，並沒有人帶小霞走。
不是人們不想帶小霞走，而是人們都知道，沒必要。
沒有食物，大家都會死，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帶走小霞，只是延緩了她的死亡時間而已。
有時候，能和自己的親人死在一起，其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
道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幾乎都沒有什麼人了。
一個瘦弱的少年，偷偷從遠處跑過來，跑到了小霞身後。
只見少年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小霞手中帶血的麵餅。
抓住麵餅之後，少年用力一拉，把麵餅從小霞手上搶了過去。
搶到麵餅之後，少年快速動身，朝着遠方跑去。
被搶了麵餅的小霞，身子一震，整個人都愣住了。
五六秒之後，小霞抬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了朝遠方跑了很遠的吳毅，然後，然後用力推起了躺在地上，早已死亡的少年。
“阿哥，阿哥，吳毅他把我們的麵餅搶走了，你快起來，快起來，去吧麵餅搶回來。”小霞十分着急，朝着地上的少年道。
任由小霞如何用力推，少年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死人是不會有反應的。
小霞手中的麵餅，前面那些極度缺乏食物的人們都沒有來搶，反倒是被小霞救了一命的吳毅搶走了。
推了好一會之後，阿哥還是一動不動。
五六歲的小霞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