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想繼續了

第9章 我不想繼續了

席箏腦海里繃緊的一根弦“啪”的一聲斷了,喉結上下輕滾,眼眸漸而深邃,隔着四五米遠的距離望着安初虞。

不知戳到哪根神經,他莫名地偏過頭笑了一下。

這個女人真會故弄玄虛,她一直不肯吐露找他過來的目的,害得他左思右想,以為她遇到什麼事了。

席箏走進卧室,隨手關了房門,如她所願,過去吻她。

他剛邁出幾步,安初虞就出聲阻止:“等會兒,你先站在那兒不要動。”

席箏依言停下腳步,晦暗的眼底燃起一簇火苗,頃刻間燒得他四肢百骸都是滾燙的,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來降溫。

安初虞回過身去,將梳妝枱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起來,裝進抽屜里,劇本也放了進去。

席箏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額角突突地跳了幾下。

“好了。”

安初虞的聲音輕輕,落在席箏耳邊,卻像吹響了號角。

他走到她跟前,躬下身雙臂圈住她,手撐在她身後的梳妝枱邊緣,嘴角勾着,語氣十分費解:“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安初虞蹙攏眉心,表示不滿意。

這場戲男主角台詞不多,加起來就三句,整體給人的感覺是陰鬱的、暗沉的。席箏的狀態跟男主角嚴重不貼合,導致她很齣戲。

安初虞不需要他說台詞,豎起食指抵在他嘴唇上:“從現在開始,你別說話,聽我安排可以嗎?”

席箏不肯就範,握住她的手拿開:“話都不讓說?你要求好多。”

安初虞立刻接話:“你要是不樂意……”

“沒說不樂意。”席箏妥協,低眉斂目地湊近她,輕聲道,“太太說了算。”

尾音還未落地,他就低頭吻住她的唇。

兩人一站一坐,身高差距拉得更大,席箏不得不低低地俯下頭顱,騰出一隻手托起她的後腦勺,迫得她仰頭承接他的吻。

安初虞腦海里在走劇情,逐漸進入狀態,纖細的手指插進男人的短髮里,幾分掙扎痛苦地說:“我需要你,能不能不要走?”

席箏狠狠地愣了一下,產生一種耳鳴的感覺。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每個字他都不相信。可是他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彷彿是在提醒他,他沒有幻聽。

他忘了安初虞警告他不要說話,求證般問出口:“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席箏撤離一點,方便看清她的表情。安初虞眼睛裏充滿堅韌又脆弱的情緒,太過複雜,席箏怎麼也看不懂。

他不懂怎麼會有人把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糅合在一起,卻不顯得突兀違和。

她的眼眶濕漉漉的,那樣惹人心疼,彷彿下一秒就有眼淚流出來,可她倔強地抿着唇、昂着脖子,不肯落淚。

殊不知,這樣只會讓人更難拒絕她的請求。

席箏心頭有隻困獸在拚命掙脫牢籠,使得他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裏,神情迷惑又沉醉,重複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要走。”

安初虞演到最後,順其自然地改了台詞,只為了讓這段戲完整地接下去:“那你證明給我看。證明給我看,我就相信你。”

席箏心臟一緊。

他該怎麼證明給她看,他不會離開她。

席箏從椅子上抱起安初虞,放在被她清空的梳妝枱上,愈發熱切地吻她,一遍遍地說著自己不會走。

安初虞的臉埋在他頸窩裏,閉上眼,一滴淚順着眼角滑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席箏邊親邊模糊不清道:“你是想我了嗎?在我們沒見面的那幾天裏。想我為什麼不聯繫我?”

這樣曖昧的話語,瞬間讓安初虞從戲裏脫離出來,她驚慌失措地推他肩膀:“別弄出痕迹,我明天要拍戲。”

席箏停下來,一雙飽含情潮的眼眸凝視着她:“拍什麼戲?我記得你前幾個月拍的電影殺青了。”

“你怎麼知道殺青了?你關注過我?”

“在網上偶然看到的。”席箏略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

安初虞往後靠在梳妝枱上的那面鏡子上,後背有點涼,她又往前挪了挪,雙眼微閉,陷入沉思。

半真半假地演繹一番,她對這場戲好像多了點不一樣的領悟。

席箏見她一副要睡着的樣子,沒來由地感到鬱悶:“你故意的?”

安初虞在走神,沒聽清他說了什麼,愣了愣:“啊?”

“啊什麼啊?難道不是你主動惹的禍?”

安初虞頗為心虛地抬眸與他對視:“如果我說,我不想繼續了,你會打人嗎?”

席箏吸了口氣,皮笑肉不笑道:“我會殺人。”

安初虞:“……”

安初虞自我檢討,首先,是她有求於人,大晚上叫席箏過來;其次,她沒問過他的意願就拉着他演練。無論如何,她都不該用這種態度對待他。

安初虞委婉表達:“我家裏沒有那個,所以不能。”

席箏抬手捏她的臉,咬牙道:“你再說一遍。”

安初虞實在不習慣跟人這般親昵,像極了打情罵俏,她揮開他的手:“再說兩遍也是這樣。”

席箏:“你叫我來的,你不知道提前準備工具?”

安初虞胡謅了個借口搪塞他:“我……忘了。”

“好辦,我叫個跑腿送貨上門。”席箏沒開玩笑,說著就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裏掏手機,沒找到,想起手機在大衣口袋裏。

他準備出去拿,被安初虞拽住了衣角,她不敢抬頭看他:“不行,我丟不起這個臉。你去浴室洗個澡冷靜冷靜。”

——

席箏去浴室沖了個澡,圍着浴巾出來,眼前一晃,腦袋就被蒙住了。他抓下腦袋上的衣服,是件寬大的灰色長袖衫,安初虞丟過來的。

安初虞說:“沒找到合適的褲子,你先把上衣穿上。”

她平時會買男款的衛衣、西裝,用來搭配其他的衣服,但褲子尺碼不同,很難滿足他的需求。

席箏套上長袖衫,拿着干毛巾擦頭髮:“我晚上睡哪?”

安初虞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你晚上不回去了?”

席箏動作一頓,黑眸微眯看着她,是他的錯覺嗎?她前後簡直判若兩人,一會兒熱情似火,一會兒冷漠無情,他都快被她搞糊塗了。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再開車回去我晚上還睡不睡了?”席箏說,“我工作了一整天,不想折騰了。”

席箏心裏犯起嘀咕,明明她那會兒還說需要他,讓他不要走。

她自己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安初虞聽懂了他的意思,他今晚不想離開。她思考片刻,找到手機打電話給祝翠西:“家裏備用的被子你放哪兒了?”

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是祝翠西收拾的,直接問她比較省事,免得她到處翻找。

祝翠西八卦道:“虞虞姐,這麼晚了你要被子幹什麼?”

“少打聽,快說。”

“哦,那床被子你說花色不好看要丟掉,我覺得可惜就帶回家自己用了。”祝翠西不好意思道,“所以,虞虞姐你家裏只剩薄被子,沒有厚被子了。”

安初虞一年到頭待在家裏的時間滿打滿算就一個月,除夕她都是在劇組過的,家裏的生活用品準備得不充足是正常現象。

祝翠西以為她床上的被子弄髒了,小心翼翼道:“姐,你換一床被套就行,被套在你房間靠南面的衣櫃裏。實在不行你去酒店湊合一晚,我幫你訂。”

安初虞冷淡道:“不用了。”

祝翠西戰戰兢兢地等那邊先掛電話。

安初虞一扭頭就看見席箏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她試着建議:“實在不行你去酒店湊合一晚,我家附近就有家酒店。”頓了兩秒,她附加一句,“五星級的。”

席箏冷笑:“你讓我就這樣出去?”

安初虞上下打量一眼,他這副樣子確實不能出門見人,會被當成流氓抓起來。她嘆口氣,舉白旗投降:“你在我房間睡一晚吧。”

席箏抿唇,瞄了眼那張沙發:“首先聲明,我不睡沙發。”

安初虞:“隨你。”

席箏這才滿意,問她吹風機放在哪裏。安初虞給他指了個位置,他找到吹風機,轉身進了浴室。

嗡嗡聲隔着一道門板傳出來,安初虞長長地吐了口氣。她一手叉腰,一手捂住額頭,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轉了半圈。她就知道席箏是個大麻煩,不該招惹他的。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安初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違背初衷,跟他有了這樣的交集。不過,從上次在巴黎的表現來看,席箏這個人還算紳士,她沒點頭他應該不會亂來。

——

兩人躺在一個被窩裏,中間隔了將近一尺的距離,席箏看着背對自己的女人,嘴角勾了勾:“我關燈了?”

安初虞縮在被子裏,嗯了聲。

席箏關了燈,翻身摟住她,安初虞沒一點心理準備,驚慌之下手腳亂揮亂踢,刻意壓低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你幹什麼?”

席箏鉗制住她揮舞的手臂,抬腿壓住她亂撲騰的雙腿:“被子中間的空隙太大了容易漏風,晚上會着涼。”

安初虞掐他手腕:“別動手動腳好嗎?”

“你好奇怪,我這就叫動手動腳了?”席箏戲謔道,“那你剛才對我說‘過來吻我’算什麼?”

安初虞不掙扎了,閉上眼裝死:“別吵我,我明天要拍很重要的戲,睡眠時間要充足。”

席箏果真不再講話,只是摟着她的姿勢沒變,心想,她明知道明天要拍戲,為什麼今晚叫他過來胡鬧。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平緩均勻的呼吸聲,席箏確定她睡著了,悄無聲息摸到枱燈的開關打開。

他半撐起身體,目光停留在安初虞臉上,藉著微弱的燈光觀察她。她睡着的樣子沒有一點攻擊性,安靜又柔美,他卻沒好氣地對着她的睡顏吐槽:“你是有人格分裂症嗎?對我忽冷忽熱的。”

柜子上放着安初虞正在充電的手機,席箏掃了眼,輕輕抓起她的手,按下指紋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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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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