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宮庭事變(1)
曹操和袁紹一大早邂逅京師最有名的劍客虎賁中郎將王越,本想跪在地上要拜王越為師學習劍法,可王越表現的十分冷漠,報上名號後轉身便走了,身似幻影消失在蒼茫的荒草之間,這動作更讓曹操感到王越很神奇,暗暗地下定決心要尋找王越拜王越為師學藝。
此時的曹操和袁紹並不知道王越是虎賁中郎將,只知道了他名號王越,當然,他倆更不知道與王越交手的那位是童淵,是當今世上頂級的武術大師,兩個人饒有興趣地談論着今天的見聞回到京城,直到回到家中看到曹嵩那威嚴的目光時,曹操這才感到自己今天非要挨板子不可了。
儘管理由編的有條有道,但今天曹嵩似乎一點都聽不進去,怒氣非但不減,反而更大了,下手的板子也重了,而叔父夏侯峻在旁卻一言不發,微閉着雙眼,還時不時捋一捋下頦的鬍鬚,表現的十分舒心。曹操明白,這準是叔父夏侯峻在父親曹嵩面前添油加醋地又告了自己一狀,不然今天父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火氣呢?
曹操着實頭疼了,便喊道,“我要拜的師傅是王越!”曹嵩一聽忽地停住了板子,目光一亮,問道,“你認識王越?”“不認識。”“不認識你拜的哪門子師啊!”曹嵩舉板子又要打,曹操忙道,“我確實要想拜王越為師!”曹嵩停住手,嘆了口氣,把板子一扔,“為父一心想讓你從文,你卻認性要學武,也罷,你願學武就學武吧,今天我就去給你請王越為師,但不知王越能否答應?”“父親認識王越?”“何只認識,我們同朝為官,他官居虎賁,隨時護衛皇上左右,只恐怕他沒時間來教你。”“父親可以去試試。”曹嵩點點頭。
曹嵩帶着幾個家人抬着一大箱絲絹禮物來到王越府上,今天不早朝王越正好在家,曹嵩令家人將絲絹放在大堂上,沖王越深深施了一禮,王越知其來意,故作驚訝地問道,“曹公這是何意?”曹操道明來意,王越笑道,“貴公子有心學藝是好事,只恐怕我教不了啊。”“為何?”“貴公子乃官宦子弟,從小享福慣了,哪能受得了這學武之苦?”“他是真心想學,還望王將軍抽時間到我府上去教授他一二。”王越想了想,也不想撥了曹嵩的面子,點點頭便應允了下來,但有言在先,能教則教,不能教則罷。
王越雖然是虎賁中郎將職責是統領御林軍保衛皇上安全的,但一般皇上不出皇宮不外出,王越是不必要護衛皇上左右的,所以王越有的是時間來做自己的事情,曹嵩帶了禮物來聘請王越教曹操習武之後不過幾天,王越便來到了曹府,他把帶來的弓箭器械棍棒往地上這麼一擺,曹操一看便不覺皺眉,這刀槍棍棒的自己還能拿的起舞的動,可眼前這幾個石礅一個比一個重,小的也有幾十斤,大的足有上百斤,這難道就是用來練臂力的?
曹操猜的沒錯,王越道,“曹操,這練武首先是要練力氣,練臂力,你從今天起就先用這石礅練臂力,一個月後我開始教你劍法,三個月後我教你刀槍棍棒,你可明白?”“明白,師傅。”
王越走後,曹操便把曹洪找來陪自己練功,一個人舉這石礅多悶啊,曹操揀小的舉了沒幾下就胳膊疼,坐到一邊看曹洪練,袁紹和許攸也來了,聽說曹操拜王越為師學劍,袁紹感到新奇,袁紹不相信曹操真的要從武,看曹操舉石礅舉了沒幾下就堅持不下去,袁紹便帶着幾分諷刺的語氣對曹操道,“阿滿,舉這石礅的感覺如何?”曹操道,“本以為練武是件很容易的事,沒想到練武竟這麼辛苦。”袁紹嗤笑了一下,“你看看人家曹洪,這舉了幾十下了都還在堅持,我看你還是別練了,不是那塊料啊!”“那你來練幾下?”“我才不學武呢,吃不了這個苦啊!”“那許攸來練幾下?”曹操又對許攸道,許攸連連擺手,“看我身體瘦如劈柴,我更不是那塊料啊!”曹操笑了一下,對袁紹道,“練武確實辛苦啊,先不練了,本初,走,我們看鳥去。”
三個人轉身走了沒幾步,迎面正碰上夏侯峻,曹嵩不放心曹操,便讓夏侯峻來看一下,見曹操他們三人有說有笑地往前院門口走,夏侯峻便問,“阿滿,你們幹什麼去?”
曹操忙施了個禮,道,“回叔父,我剛練完,和袁紹去歇一歇。”夏侯淵不相信,在院門口偷偷看曹操他們到前院去玩鳥了,不覺皺了皺眉頭。一連幾天,夏侯峻見曹操總是練了沒幾下便與袁紹他們去玩,便跑去找曹嵩告狀,曹嵩劈頭蓋臉地就訓斥起來,“讓你從文吧,你逃課非要從武,這都為你請了師傅了你又不好好地學,阿滿,你倒底想要幹什麼?”曹操跪在地上,“父親,我沒不好好地學啊,我每天都堅持練功,不信你去問曹洪。”“你還狡辯,你叔父看你好幾天了,你練了沒幾下就和袁紹跑去玩鳥,你你你,你想氣死我啊!”“這是叔父有意陷害!”“你還狡辯,看我不打你!”曹嵩舉起板子卻沒下手,他見曹操把屁股撅起來等着挨打,還真心下不去手了。
夏侯峻的告狀讓曹操十分生氣,他想整一整這個叔父,腦子一轉,計上心頭。又是一個晴朗的早上,曹操練了會功后獨自到前院去玩鳥,夏侯峻又來了,曹操忽然倒地,頭腦歪斜、兩腿亂蹬、直翻白眼,夏侯峻見狀嚇壞了,忙跑去找曹嵩,言道曹操得了癲癇病,曹嵩大驚,與夏侯峻來到前院,卻不見曹操,尋到堂屋,卻見曹操正端坐書案前捧書而讀,曹嵩便忿怒地看了夏侯峻一眼拂袖而去,到了晚飯時曹操問起緣由,曹嵩便說了詳情,曹操道,叔父一向看曹操不順眼,故而想陷害,自此,曹嵩再不聽夏侯峻的話,漸漸疏遠了他。
一個月後,王越來到曹府,檢查曹操訓練的情況,曹操也就勉強舉最小的石礅舉這麼十幾下,王越直搖頭啊,還不如比他小兩歲的曹洪呢,王越對曹操道,“劍法我可以教你,但刀槍棍棒我教不了你了,這曹洪倒是塊練武的料。”曹操也就認了,就這樣,曹操跟王越學了一兩個月的劍法。曹操雖然不願舉石礅練臂力,但曹操身體粗壯,舞起劍來還是蠻有力的。
時間到了冬十二月,洛陽一帶的樹葉已全部凋落,天氣變冷了,原野都是一片蕭條的景象,而此時的朝廷也突然發生了一些變故一一年僅三十六歲的漢桓帝劉志暴死於寵妃采女田聖的身邊,皇后竇妙本來就嫉恨田聖,於是便遷罪于田聖,將其斬殺,殺了田聖之後竇妙還不解恨,欲要將桓帝所寵幸的幾位妃子采女全部殺掉,被百官勸阻。
漢桓帝無後,朝廷不可一日無主,於是皇后竇妙便召父親槐里侯、城門校尉竇武進宮商議,竇武問河間國宗親侍御史劉鯈河間國宗親中誰比較賢明,劉鯈便推薦了解瀆亭侯劉宏,劉宏是解瀆亭侯劉萇之子,漢景帝劉炟的玄孫,是比較合適的皇上的人選,更重要的是劉宏年僅才十一二歲,容易控制,於是竇妙便派侍御史、守光祿勛劉鯈及奉車都尉曹節持節到河間國去迎接劉宏進京,竇武則率文武百官到洛陽城外萬壽亭迎接劉宏入城,次日立劉宏為帝,是為漢靈帝,時間是公元168年春正月。
劉宏繼位后改年號為建寧,封竇武為大將軍,以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司徒胡廣共參錄尚書事,劉宏的母親董氏為慎園貴人,竇妙由皇后改為太后,臨朝聽政。大將軍竇武因定策劉宏進位有功,又加封為聞喜侯,其族人也加官進爵,從此竇氏外戚權傾一時。竇武掌權后啟用第一次黨錮之禍時受罰的士人李鷹、巴肅等人,與陳蕃一道打壓宦官勢力,幾個人秘密商議,由陳蕃向太後進諫,決定要剷除瞞上欺下、擅權專政的宦官勢力。
陳蕃與大將軍竇武去皇宮去覲見太后,剛到宮門口便被禁中(掌管臣子覲見皇上的宦官)管霸給攔住了。
管霸在桓帝時沒少收覲見大臣們的禮,貪污腐化,在民間廣置田園,行為十分惡劣,今陳蕃與竇武要進皇宮,管霸便抬手將二位攔住了,“可有皇上及太后的召書?”
“沒有。”陳蕃道。
“沒有那二位就不可進入皇宮。”
“大膽!難道你不認識我大將軍竇武了嗎?”竇武按劍沖他一瞪眼,管霸假笑了一笑,回道,“雜家怎麼不認識大將軍呢,只不過這皇宮有規矩,任何人進見皇上皇后都得有召令方可進入。”在一旁的一個小太監過來沖管霸低語了幾句,管霸才又笑了笑道,“大將軍莫要生氣,我也是例行公事,大將軍稍等,待我去通報。”
兩個人進宮見到竇太后,行過君臣大禮,陳蕃進諫道,“太后,先帝在位之時就寵信宦官,以致使宦官個個飛揚跋扈、大肆任用其族人為官,橫徵暴斂、欺壓鄉民,人民怨聲載道,更甚者王甫、曹節等人操弄國權、把持朝政、陷害打壓士人,便賢明人士不敢言、有志之士不得用,如果不剷除這些宦官,將危害社稷,後患無窮,望太后明察。”
竇太后思慮一番道,”漢朝以來,朝中世代都有宦官,更有宮中的規矩,要殺也要殺那些有罪的,怎可全部剷除。”
竇武道,“太后,這些宦官的罪魁禍首就是曹節與王甫,應該先把曹節與王甫殺掉才能以絕後患。”太后道,“那曹節與王甫也是親迎皇上入宮之人,怎可說殺就殺,殺之恐惹非議,斷斷不可。”陳蕃和竇武見太后不聽諫言只得退出。
“太后不允,難道就任由這些宦官在朝中猖獗下去而無法約束嗎?大將軍,現在是太后掌權我們還扳不倒這些宦官,以後若皇上親政了誰還有能力再去扳倒這些宦官?”走出太后寢宮陳蕃便感嘆道,竇武牙關一咬,目光中瞬間就充滿了殺意,“先將管霸及蘇茂剷除,管霸在桓帝時收受賄賂貪污無度、又在民間廣置田園,其行為十分惡劣!中常侍蘇茂一直就是曹節與王甫在朝中的耳目,先斬了此二人余者再慢慢收拾。”陳蕃十分贊同。
於是竇武先收押管霸與蘇茂等,處以斬首,管霸、蘇茂被殺,一下便震撼了所有宦官的心,曹節、王甫賄賂漢靈帝的乳母趙嬈及眾宮女,早晚在竇太后的耳邊說王甫、曹節的好話,因而曹節、王甫非但沒事,反而被太後有所拜封,這讓竇武愈加感到宦官勢力不可小覷。
公元168年8月,太白星出西方犯將星,侍中劉瑜善觀天文,認為有惡象將要發生,於是便上書太后,言道:太白犯將星,對將相不利,定有奸人出世,應早晚關閉宮門,以防不測。
劉瑜又寫信給陳蕃、竇武,說星辰錯位,不利於大臣,應早做決斷。於是陳蕃、竇武以朱寓代曹嵩為司隸校尉、曹嵩轉為大鴻臚,以劉柘為河南尹、虞祈為洛陽令,竇武又奏免黃門令魏彪,以自己的親信山冰為黃門令,派山冰奏收長樂尚書鄭楓,押送北寺監獄,讓山冰、尹勛、侍御史祝瑨共同審訊鄭楓,陳蕃建議將鄭楓立即殺掉,但竇武不肯,因為案件牽扯到曹節、王甫,竇武想審出王甫、曹節的罪證,然後有理有據地將二人一起拿下。
審訊進展的很順利,竇武拿到了曹節、王甫的罪證,竇武喜出望外,對府掾羊續道,“有了此罪證,曹節、王甫等宦官死期將不遠矣!國家有希望了,哈哈!”
羊續道,“竇公,既然您已經拿到了曹節、王甫的罪證,您可即刻派人將他們收押,以免夜長夢多。”
竇武卻不以為然,道,“我身為大將軍,當然有權力將他們收押,不過,我還是想走正規的程序,先奏明聖上,然後請吏部將他們收押,這樣做可不會招人誹議。”
羊續道,“竇公,不然,前者黨錮之爭宦官勢力之所以勝利,那是因為他們的勢力範圍已經滲透到了中書省及各政要部門內部,這些中央首腦機構幾乎都安插了他們的耳目,若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便會知曉,他們便會謀划應對計策,因此,黨錮之爭士人、忠臣們失敗了,受到了皇上的打壓,如今竇公已拿到宦官曹節及王甫的罪證,如不當機立斷將他們拿下,若走露了風聲,他們必會制定出反擊的策略,到時再捉拿他們恐就不容易了,望竇公三思。”
竇武想了片刻,道,“你說的雖有道理,可我身為大將軍,有權能調動全國的兵馬,即是他們再有預謀我又何懼哉?”於是不聽羊續所言。羊續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羊續何所人也?羊續是山東泰山郡人,是太常卿羊儒之子,因事忠良之後官拜郎中,同年被大將軍竇武闢為府掾,官至南陽太守,以廉潔而著稱,史稱懸魚太守,羊續的兒子羊衜官至上黨太守,娶蔡邕小女蔡貞姬為妻生子羊祜,羊祜是晉國太傅、戰略家,這足以可見泰山羊續祖輩乃名門望族。
竇武終沒有聽進羊續的進言,而是到禁中中書省內寫好了一份奏摺,準備次日早朝去向太后參奏曹節與王甫,卻不想他的一時疏忽,卻給自己釀成了滅門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