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春意

塔木精神矍鑠，絲毫不見百歲老人之模樣。對李元的到來，老人家甚為高興，當即吩咐曾孫女卓娜以奶茶款待。

卓娜年方十五，容顏極為俏麗，穿着一身粗麻織就的衣裙，渾身洋溢着健康而又活力的氣息，散發著北地女孩特有野性與洒脫。

與塔木相談甚歡，此人不愧活地圖之稱，對塔爾村周遭地形爛熟於心，甚至遠至村子三百里區域的地形都大略有所了解。

李元連比帶划，將那參骨的模樣述與塔木，老者細細思索一番，最終開顏一笑，以爐灰作畫，將可能出產參骨的數處地點一一畫出。

卓娜極為殷勤，將奶茶及酥餅擺了滿滿一桌，美目不時偷瞟李元，一副大有情意的模樣。塔木也不以為意，吩咐卓娜大鍋煮肉，殷勤挽留李元晚宴。

卓娜點燃柴鍋，卻又返回屋中傾聽李元與祖父的交談，美目凝視着客人，聽得李元談述村外那些新鮮的事情，小姑娘聽得極為入神，眸子中不禁顯出了迷醉的神色。

李元卻不過塔木之熱情，且有諸多情況需要打探，當即暫辭回屋，自儲物袋中取出十數瓶好酒，復又返回塔木之家。

塔木家中卻又新增兩客，經介紹，其中年齡稍長者正是現今塔爾村獵人隊長嘎下是也。此人古銅皮膚，身高與李元相仿。臉上留有數道爪印，明顯是獵殺猛獸時所留，一雙巨眼精芒閃動，顯然是一名厲害的人物。

另外一人名叫圖巴羅，乃嘎下之子。此人暴睛環眼，身材威猛，比之李元還要高出半頭，渾身肌肉虯張，大寒之天居然僅着一間露臂小襖，袒露的胸膛上肌肉墳起，一看就是力舉千斤的猛士。

對李元的到來，圖巴羅明顯含有幾分敵意，當卓娜殷勤接過李元攜來的美酒，小手有意無意間拂過李元手心之時，明顯感覺到圖巴羅生出了濃烈的殺意。

北女素來大膽豪放，見到心愛之人往往大膽示愛，李元絲毫不以卓娜之舉輕佻，只覺得這些北地女孩質樸率性，自有一種野性難馴的動人。

稍事寒暄后，塔木當即延請眾人入座，李元為客，被推為首位。在座有百歲老人，李元自不肯座，堅請塔木坐了首位，其下便是李元、嘎下落座，圖巴羅敬賠末座。

卓娜奉上大盤不知名的獸肉來，此肉僅僅放了一些鹽塊略事烹煮而已，肉質極韌，甚有嚼頭。四人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別有一種粗豪的感覺。

卓娜奉上肉食，隨之取出李元所贈之酒，自然而然的盤膝坐於祖父與李元之間，掀開瓶塞替眾人斟酒，膝蓋有意無意間碰觸李元之膝，俏麗的臉龐頓時浮現出兩坨紅暈，更顯得嬌媚之極。

李元所贈之酒取自中州皇城，在塔爾村這等偏野山村來說，此酒被稱為瓊漿玉液也不為過，剛一啟瓶，濃烈的酒香頓時滿溢屋中。

塔木鼻端一抽，嘴角頓時有亮晶晶的饞涎流出，當即舉碗道：“今日尊客臨門，且攜來如此好酒，老夫深表謝意，先干為敬！”言之，抬手將一大碗酒悉數灌入腹中，隨之噴出一個響亮的酒嗝，一副愜意無比的神色。

嘎下與圖巴羅也是好酒之人，聞得酒香，倆人鼻翼不住翕動，嘎下也舉起酒碗與李元相敬。見卓娜不時含情脈脈凝視李元，圖巴羅食不知味，哪管毒藥與美酒，抬手將一碗酒狠狠倒入腹中，酒入愁腸，圖巴羅眼中的怒火愈發變得濃烈。

四人皆為能食善飲之人，須臾間將滿桌獸肉掃蕩一空，李元攜來的十餘瓶好酒更是早被喝光，卓娜趕緊起身，重又捧出一大盤熟肉來，更將塔木所藏之酒取出待客。

剛剛喝完好酒，再喝塔木藏酒，自然顯得其酒酸澀難咽，不過其酒勁卻猛，塔木不禁眉頭微皺，頭一次覺得自己珍藏之酒居然如此難喝。

與凡人喝酒，特別是在座有百歲老人，李元自然不肯動用法力化解酒意，十數碗烈酒入腹，只覺得酣暢淋漓，平生難得有如此放開懷抱之時。

酒至半酣，嘎下離席，自懷中掏出一顆雞蛋大小的明珠來，此珠溫潤如玉，散發著蒙蒙的白光，頓時將木屋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卻是一顆成色不錯的夜明珠。

嘎下向塔木屈膝彎腰，雙上奉上夜明珠，一旁的圖巴羅也趕緊離席跪倒在地，開口提出自己來意。原來，倆人此番前來卻是為了向卓娜求親而來，北女早熟——十五歲嫁人已不算幼。

塔木含笑扶起圖巴羅，顯然對其極為滿意，扭頭徵詢卓娜，卻見孫女暈染兩頰，卻正痴痴看着李元，對圖巴羅求親之舉卻恍然未見。塔木不禁搖頭嘆息，挑眉示意嘎下稍安勿躁。

見卓娜痴迷李元，圖巴羅怒火愈熾，藉著酒勁以言挑釁，“尊客孤身來我村中，路途險惡且不時有猛獸出沒，顯然身手不弱，卻不知能開幾石之弓？”

北人尚武，圖巴羅雖然問得殺氣騰騰，卻也算不上特別無禮。

此問也正是屋內眾人心中的疑問——此人孤身遠赴北疆，奇寒天氣僅着單衣，而且酒量食量頗大，顯然是身懷武藝之人，卻不知其武藝之高低。

眾人的心思李元皆看在眼中，自打問出參骨之處，其心中早已生出離意。卓娜固然多情，李元卻早經滄海，心中再難泛起半點波瀾，便生出了成全二人之心思。當即反問道：“圖巴羅即有此問，必定弓馬嫻熟，卻不知卻又能拉動幾石之弓？”

“五石！”圖巴羅傲然回答。

一石乃百二十斤，五石便是六百斤力氣，在凡人之中，這圖巴羅能拉動五石之弓，已能稱作神力也！

“圖巴羅真英雄也！本人自幼身體羸弱，未曾習過武藝，此番造訪貴村也是鏢行護送，恐怕一石之弓也無法挽動，倒讓諸位見笑了！”李元故作赧然一笑，當即舉碗向圖巴羅敬之。

北人最重英雄，聽李元示弱，且以英雄稱讚自己，圖巴羅大喜，再不以李元為敵，卓娜也明顯露出失望的神色，對李元的態度不覺冷淡了幾分。

在座諸人，嘎下與塔木都是年老成精之人，均看出李元有成全二人之意，師徒倆相視一笑，嘎下趁熱打鐵，重提圖巴羅之婚事。在塔木勸說之下，卓娜最終同意嫁給圖巴羅，婚期就定在兩日之後。

於是賓主盡歡，圖巴羅與李元把臂狂飲，盡皆喝得酩酊大醉。

席散之時，嘎下單膝跪地，右手撫在胸前，以塔爾村最隆重的禮儀邀請李元參加兒子的婚禮。李元推辭不得，只得暫緩行程，答應在村中再逗留兩日。

對父親如此隆重的禮儀，圖巴羅大不以為然，摻起父親，兩人盡興而去。

自從修真以來，這還是李元鮮有的大醉。

夜半，只覺得口渴難耐，正欲起身之時，李元卻駭然發現懷中摟着一具火熱的**，探手一摸，只覺得滿手滑膩綿軟，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繚繞在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