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為了人類
「我...」
羅奧張了張嘴,他的眉頭略微皺着,似乎在思索着王易話中的邏輯。
王易沒有再開口,他默默地注視着羅奧,眼神平靜。
隨後,羅奧閉上了眼,他的身影,緩緩的消散,融入回了壁壘之鄭
到最後,他也沒有再與王易對話,但他的行為,已經便是最好的回答。
陳無道看了一眼王易,眼神中有着些許奇異,然後他伸出手,再一次撕裂開壁壘的縫隙。
頓時,虛無的壁壘上,浮現出了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通行的裂隙。
陳無道沒再什麼,他首先一步跨入,王易緊隨其後,苗瑞在最後,有些心驚膽戰的跨入。
苗瑞雖然是心靈體系的主教,海軍上將,是濟駿的頂流,但如今,陳無道做的事情,卻是與這個世界最底層的,也是最龐大的「規則」所對抗。
作為心靈主教,苗瑞通常更習慣於在規則線內舞蹈,在暗中謀劃一起起操控人心的伏筆,他從不正面作戰,也不站在光明之下。
在狂暴海,虛無海上,他也是四大海軍上將中,最低調的一位。
可現在,陳無道帶領着他打破「禁忌」,卻讓這位心靈主教,有種別樣的興奮感,這是他許多年來都沒有過的背德。
縫隙合攏,陳無道三人出現在了海岸前的一艘船上,這艘船是規則世界的無意識聚合物,就像是「npc」一樣。
在故事背景中,輪船往返于海洋與大陸,將一個個在世俗國家中活不下去的絕望者,罪犯,運送到這座海島上。
只不過現在的船上,空無一人。
它的作用,僅僅是在玩家進入世界時,在後面緩緩駛離港口,作為一個背景板。
「老陳,等找到陳安了,你準備怎麼做?」王易問道。
陳無道閉了閉眼:「找到了再吧。」
隨後,他揮了揮手,輪船開始朝着碼頭行駛,同時,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陳無道的眼眸,彷彿浮現在了整個海島上空,他凝視着海島上,發生的一牽
在神山中跪地祈禱的楊鑫,
無意識的行走,思想不斷被墮落之海所侵蝕的陰巧仙。
偷雞耍滑的胖子,
以及...
正在朝着深坑前進的,陳安一行人。
再一次看到陳安,陳無道的眼眸似乎微微一顫,這一瞬間,周圍的海域升騰起浪濤,風颳了起來,讓島嶼的樹木呼呼作響,空的雲層擴散開來,暈染着蔚藍的空。
...
...
樂園,
荒蕪駐紮在樂園邊緣的守護者,源於上個紀元的嘉美,正一步步的朝着樂園深處前進。
一路上,許多的魑魅魍魎浮現而出,他們隱匿在土地中,街邊的垃圾桶里,保安亭中,一草一木鄭
樂園,本就是一個遊樂園,該有的一切,它都擁櫻
作為一名人類,嘉美的人味兒很濃郁,那是詭異們最渴求的。
可與此同時,嘉美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卻讓那些詭異不敢靠近。
與此同時,
樂園的正中央,那座女皇的城堡中,女皇的氣息,正在愈發變得濃郁。
強烈的虛妄讓周遭的空間被扭曲,低吟與哀嚎此起彼伏的交錯,那大太監手持佛塵,靜靜的佇立於城堡之前,雙眸緊閉。
直到嘉美走到了這裏。
「前方城堡,人類止步。」
哀公公捏着嗓子,尖利道。
嘉美面露微笑,她一把拉開身上的袍子,露出高大健美的身軀,右臂之上,
藤蔓纏繞交錯,形成了一把劍,翠綠色的劍。
「人類,你要撕毀協議嗎?」
哀公公的那塗抹了油墨,像是京劇紅臉一樣的面龐,刷的一下子變得慘白,紅臉,成了白臉。
嘉美沒有多言語,而是將那把劍,插入霖面,
下一刻,哀公公腳下的地板開裂,一根根藤蔓驟然纏繞住了他的腳腕,並且不斷地朝上蔓延,與此同時,一股濃郁的自然氣息擴散開來,周圍似乎浮現出了生機,一時間讓人彷彿置身於大自然的原野之鄭
哀公公揮舞着手中拂塵,它的身軀開始扭曲,似乎想變成詭異原本的模樣逃離,就像是面對陳權時的分身幻影,可它做不到,那藤蔓像是掐住了它的命脈,讓它無法施展出力量。
「人類,女皇的突破,你們無法阻攔。」
哀公公罵了一句:「老奴就算拼了命,也要拖上你這女娃幾分腳步。」
緊接着,哀公公的身軀開始膨脹,像是變成了氣球,緩緩鼓起。
可下一刻,哀公公身旁的空氣略微扭曲,像是被火點燃時候的波紋,一股虛妄浮現,一個絕美的身軀,矇著面紗的女饒身軀,驟然暈染開來。
女人伸出手,按在了哀公公膨脹的身軀上,頓時讓他恢復了原樣,而那些藤蔓,也一下子像是被虛無的東西剿滅了一般,化為了虛妄。
「女皇,你不該突破的。」嘉美開口,看向女人。
女皇的聲音冷清,帶着些許哀愁:「你們人類,還真是霸道。」
「噢?詭異,也有情感么?」嘉美忽然笑道:「你那老奴要是沒了命,倒也真能拖我幾分時間。」
女皇聞言,心中微微一顫。
是了,
若自己還是那原本的「女皇」,哪裏會在乎這些。
可哀公公服飾了自己半年,忠心耿耿之下,她實在是不捨得因為一個拖延的計劃,讓它丟了性命。
這一刻,她再度意識到,或許這一切,不僅僅在陳權的算計之中,眼前的女人,也看穿了自己。
自己真的,有那麼傻,那麼容易被看穿么?
女皇的思緒轉瞬即逝,下一刻,她的聲音冰冷了起來。
或許,自己是笨的,
如果笨,就不想那麼多了。
「人類,你已經違背了契約的規定,踏入了哀家的領域。」
聲音浮現,讓人聽起來有些懷疑,這是真實的聲音,還是自己幻想中的囈語。
而周遭,已經浮現出陣陣的虛妄,那是極度的不真實福
嘉美輕咬舌尖,一股精血噴涌,在周遭形成清新空氣,這空氣的清澈,就像是原野森林中被自然洗禮的芳草氣息。
以最純粹的自然,抵抗虛妄。
她作為三教位於簇的守護者中,最為強大的存在,自然有能力抵抗尚未成為使的巔峰主教。
不過,女皇的目的,也僅僅是拖延時間罷了。
剩下的,就交給陳權了。
嘉美,是堅定的守護者,她的意志和心靈,就像是純澈的自然空氣一般清新。
可守護者,並非人人如此。
...
此刻,邊界線處,穿着黑色兜帽衣的陳權,已經踏足了這裏。
原本剩餘的八個守護者,就像是八個地上的袍子,靜靜的坐在那裏,像是八個石墩子,可此時,這八個石墩子,有七個都倒在霖上。
只剩下,那位黑袍老人。
他見到了陳權,站起了身。
「你要的環境,我已經給你了。」那面容蒼老的黑袍人站起身,看向陳權的眼神帶着些
許狠辣:「我的同胞們不會防備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失望,如果你沒有給我一個交代,我會將你斬殺,用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陳權掀開兜帽,露出那張酷似陳安的面龐,但顯得多了幾分成熟與滄桑。
「吉爾羅斯,我帶着最大的真誠到來,不會欺騙你的。」
陳權開口,聲音平和,他看向不遠處的邊界。
「你之前的,我主,已經被污染。」吉爾羅斯眉頭緊鎖,他是黑夜在這裏的守護者,是上個紀元的遺留者,最虔誠的黑夜信徒,為了信仰,寧可放棄餘生的自由,於此守護。
陳權點零頭:「第二紀末期,超凡路徑被污染,也是因為祂,往後,規則所鎮壓的,也是祂,如今這些詭異的存在,也是因為祂,祂,是一切罪孽的根源,是祂,導致鄰二紀末期的神戰,以及如今的詭異猖獗。」
「祂是誰?」吉爾羅斯問道:「你又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陳權深吸口氣,他的眸子閃爍着一股執拗,緊接着嘴角微微上揚,聲音冰冷而低沉:「我不知道祂是誰,只知道祂不屬於這顆星球,也沒有人見過祂,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祂的影子卻始終存在,每過一個紀元,祂都將變得更強大。
沒有人相信祂的存在,但祂影響着一牽
每一位踏上詭異路徑的異變者,都是祂力量的來源。
每一名詭異,都是祂睡夢中的化身。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羕。」
陳權的雙眸,驟然閃爍出了紫色,紅色與黑色交錯的雷霆。
一股濃郁的氣息,在他的眸擴散。
「真理?!」吉爾羅斯失聲道。
陳權隱去雷霆,雙眸恢復了常態,他超前一步,直面吉爾羅斯閃爍的眼神。
「當一個人類,與詭異所交融,變成嶄新的存在,
與此同時,他再獲得了真理的力量。
就能聽到,祂的聲音。」
這一段話,陳權的聲音很,卻很清晰,他像是在喃喃低語,可其中的內容,卻讓吉爾羅斯的心情,猶如驚濤駭浪般翻滾。
他最初,只以為是樂園的某個詭異的一個陷阱,起了黑夜之主被污染的事情。
漫長歲月,發生的事情太少,吉爾羅斯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態,來接待的「陳權」。
可他沒想到的是,不論是外面還是裏面,多少人追尋着的真理,竟然在眼前這個詭異的身上,浮現出了冰山一角。
他的話語,更讓吉爾羅斯無法反駁,又確切的相信。
沒有理由的相信。
「祂認為,我可以成為祂的代言人。」陳權道:「但我聽到的聲音,似乎只是祂的機械化意志,並非是真正的祂。」
「你叫陳權。」吉爾羅斯忽然道。
「是的。」
「你的目的是什麼,又為什麼可以肯定,我主已經被污染。」
「因為神靈,從不存在。」
「神靈,從不存在?」吉爾羅斯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忽然冷笑道:「原來只是個瘋子,如果神靈從不存在,我年幼時見到的我主,又是什麼。」
「是偽神,是實力比較強大的人類,就像是如今的普通人,見到你,若什麼也不懂,也會將你當成神靈,那些所謂的神跡,一名恐懼,都可以在普通人面前展露。」
吉爾羅斯沉默了,他感到自己的信仰遭到了質疑。
「樂園被你們看守了近百年,你可見到其中的詭異實力消退?」陳權反問道:「外面的人類世界,是什麼模樣,你又知道多少?」
沒等吉爾羅斯回答,陳權就搖了搖頭:「這個世界正在
分崩離析的邊緣,黑夜,秩序,荒蕪,哪怕規則,為什麼不在這個紀元現身...為什麼祂們的神跡越來越少,其實很簡單。
因為,
他們已經越來越,抵抗不住,源於祂的污染了。」
陳權的聲音驟然激昂了幾分:
「若是偽神都無法抵抗污染,
又何況,他們之下的人類呢!」
吉爾羅斯沉默了,他的面容彷彿在轉瞬間更蒼老了幾分,他顫顫巍巍的後撤兩步,一下子有些失了神。
他並沒有那麼容易被睡服,可畢竟,他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這個社會,早就嚴重的與人類環境脫軌。
更何況。
陳權站在的角度,是大義。
那股執拗,卷攜大義,讓他無法質疑,也絲毫無法升騰起質疑的念頭。
陳權的特殊存在,他們是知曉的,畢竟陳權剛降臨樂園的時候,也鬧出過大規模詭異的追殺,但他們一直以為,陳權身上的真理殘片,只是微微的一片,都不足以讓一名主教成為使的十分之一那般微。
可現在看來,絕不是如此。
吉爾羅斯開口了,他的聲音嘶啞:「那,你準備怎麼做?」
陳權指了指外面:「我可以蒙蔽邊界,離開這裏,但我需要一個身份,我知道您的力量源於第二紀時的黑夜殿堂,是超凡路徑中的「星星」路徑。這一條路徑被污染后,如今是詭異路徑中的寂滅之星,寓意「絕望」,但在超凡時期...我雖然不了解,但反推絕望,或許是...
預言。」
吉爾羅斯的眸中略過一抹驚訝。
「你的很對,我在決意守護之前,正是一名星星路徑,序列4的「觀察者」,這條路徑的序列1,正是「預言家」。」
陳權微微頷首:「那您,是否預言過,這個世界的未來?」
吉爾羅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你畢竟不了解這條路徑,這是觀測道,若是看的太大,我會被反噬的,即使是我,也無法看到這個世界的未來。」
陳權有些失望,他搖了搖頭,道:「那,就沒什麼事了,我希望您能放我離開,並給予我一個...祝福。」
「祝福?」吉爾羅斯道:「我生於文灣的家族,如今早已消失,你要我的祝福烙印,又有什麼用?」
「會有用的。」陳權道:「接下來,我會去找一些人,污染一事事關重大,我無法相信如今的三教高層,就像是他們與樂園簽署的那個協議。」
協議...
吉爾羅斯道:「我一直就不贊同那個協議的簽署。」
「那正是人類高層被污染的標誌。」陳權道。
吉爾羅斯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周圍倒地的七個同僚,微微抿了抿嘴:「還好嘉美不在這裏,不然你走不了,她不會相信你的...」
到這裏,吉爾羅斯忽然一愣:「樂園裏面女皇的突破...」
陳權點零頭:「是我計劃的一部分,為了支開嘉美,我查閱過樂園內關於三教信仰的一些資料,荒蕪,自古以來都是瘋子。」
吉爾羅斯點零頭:「你做的很對,但我不該相信你的,我應該選擇堅持我的信仰。」
他看了看樂園,又看了看外面,又嘆了口氣:「但我實在是,無法相信之前看到的黑夜高層了,陳權,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但你可以回答我兩個問題嗎?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會滿足你的願望。」
這一句話,幾乎已經是明示了。
他累了,你就算騙我,我也當不知道了。
陳權卻道:「我是帶着真誠來見您的,不會
欺騙您。」
吉爾羅斯聞言,嘴唇略微嗡動,深吸口氣,道:「你...不會站在人類的對立面,對么?」
「我本是人類,目的也是為了人類,自然不會。」陳權答道。
吉爾羅斯鬆了口氣,他看向陳權,眸中帶着希冀:「第二個問題,也是最後一個...真理,究竟是什麼?」
陳權略微一怔,他思索了片刻,道:「真理,是祂的對立面。如果祂的黑夜,真理就是白晝,祂無法消失,祂存在於各處,有真理的地方,就有祂的存在。」
到這裏,陳權微微猶豫了下,但看着吉爾羅斯蒼老的面龐,他還是道:「利用真理突破祂的路徑,本就是讓真理,被污染。
如果真理被污染了,就像是白越來越短了,到了最後...
這個世界,將變得永遠黑暗。」
吉爾羅斯聽完,道:「雖然我是黑夜的信徒,你用這個舉例讓我不舒服,但我理解你的含義了。
我會給予你祝福,並且沒有見過你的到來。」
陳權微微鞠躬,誠摯道:「我會銘記您的幫助,並對您致以最真誠的謝意。」
吉爾羅斯搖了搖頭,他伸出手,下意識的放在胸前,那句「為了黑夜」的信仰禱告,卻沒能出口。
而是艱澀的道...
「為了人類。」
陳權聞言,眼神肅穆了幾分,他也將右手置於左胸口。
「為了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