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魄回歸，殘魄難尋（二）
[正文]第七章半魄回歸，殘魄難尋（二）
------------
黑空洞，先鋒官房間。
先鋒官的房間很是氣派，不過齊楚無心關心這些流光滿目的陳設。他望着手中那亮晶晶的東西，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這塊亮晶晶的東西是什麼？
換了別人，任誰也看不出來，可是齊楚卻知道，這是一塊頭蓋骨，是原先完整的水晶頭骨承受了那什麼老祖的巨大力量之後破損留下的頭蓋骨。
這頭蓋骨之中寄附着他三魂七魄之中的一魄，是以才能和齊楚的魂魄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
不過現在的情況，反而讓齊楚有些犯難。
其一，這片頭骨……少了一部分，頭骨只有一半，現在齊楚得回的魄也只有一半而已。
這件事已經足夠令齊楚苦笑不已了，讓人頭疼的事情卻還有一件。
其二，他現在已經化形完成，拿着這剩下的半顆頭骨絲毫沒有辦法。要知道，他在五十年化形的時候，只是用了其他的十二顆頭骨化的，現在化形成功，這剩下的一顆是不論如何也無法融回他本體之中了。
這僅剩的半魄魄和頭骨之間的聯繫異常緊密，難以讓其回歸本源。齊楚嘗試了有十幾種方法，終究無濟於事，萬般無奈的齊楚只得作罷。
忽聽得洞外一陣喧囂，緊接着便如同風雷涌動一般巨響之聲不絕於耳，那巨響聲中還夾雜的眾多妖兵的慘呼。
“速速稟報大王！”
“大王仍然酒酣之中，這可怎生是好！”
“那就稟報小姐！”
“小姐正沐浴呢，哪個敢見？”
“那便去尋那剛剛就任的先鋒官罷！”
混亂之間，幾個小妖跌跌撞撞地衝破了齊楚的房門，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慘呼道：“總算找着您了！禍事了，禍事了！那洞外有人打上門來了，大王又沉睡不醒，您還是去看看罷！”
齊楚嘆了口氣立起身，他本是想在洞中拿了這頭骨之後立刻抽身而去的，卻沒想到遇見了這檔子事情。那門外究竟是哪個打上來的且不說，齊楚現在剛剛化形成功，還從沒跟人動過手。而那現在他一身百餘年修為的妖力剛剛被那雷火風三災打散不久，這半天時間根本就沒能恢復多少，更何況他連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都不太清楚，何談跟人劍拔弩張地動手？
即使他有些忐忑不安，但另一方面，他也有些躍躍欲試的心態。他想試試自己這把太一遺要修鍊到了一品十一層的妖力究竟能夠達到個什麼層次。
況且，他現在可是洞府中的先鋒，這事情也是推諉不得的，只好隨着那幾個小妖往洞門口行去。
黑空洞洞門之外，果真是異光閃閃，風雷大作。
一個道士模樣的中年人擎着一口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那劍尖之上時而起火，時而有雷霆湧出，端的厲害，把數百妖兵殺得人仰馬翻，好不狼狽。
怎生見得那是好道士？
但見那人玉面多光潤，蒼髯頷下飄。金睛飛火焰，長目過眉梢。行動雲隨步，逍遙香霧饒。劍提掃過處，風動火雷燒！
齊楚披甲掛印，隨着一眾妖兵出來，那府門外正自打鬥的小妖們見來了先鋒官，都是底氣一振，出手之間不覺都是狠戾了三分，一時間卻是打了那道士一個措不及防。道士一見不妙連忙凌空翻了幾翻，飄飄然落到十餘丈外的一棵大樹上站定，遙遙定睛觀望着這珊珊來遲的妖洞大將。
那道士不看不要緊，一看齊楚，卻是大吃一驚。
這從何說起？
原來但凡是妖物，總是修成妖力。妖力並非是佛力，不似佛力那般五彩氤氳，也並非是仙力，不似仙力那般祥雲照頂，妖力那是黑氣漫天的。西遊記之中，總有妖物“捲起一陣黑風，便把那唐僧拿了去”，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這道士一看之下，竟而發現那玉面如女子、長發拖地的妖兵大將雖是周身黑氣繚繞，卻從骨子裏還透出了一段清氣出來，那段清氣居然與仙氣堪差彷彿！
這妖精究竟是個什麼變的，竟是能修出這般清氣？
他正自躊躇，齊楚被他看得頗是不自在，再也憋不住了：“呔！你這道士，好不識相！我黑空洞自來與你們那仙人法師無有交情，也不曾害過你等的人，卻是為何要打上我門，傷我兵卒？今日你若是給出個好理由也便罷了，如是教我不滿意，我等便是拼上整個妖洞也要拿你性命！”
這話並不是齊楚隨隨便便放出的場面話。
他前世乃是橫行地球的大盜，最擅於洞察人心。他一見這道士，便知這道士是個謹慎的主，如非是有十足把握，是不會跟人起衝突的。他放出這一番要同歸於盡的話出來，正是想讓那道士有所忌憚，不再出手。
果然，那道士收了桃木劍，長身而立，一手撫須道：“我早知這黑空洞建立數百年，實力雄厚，實不欲與你等起什麼衝突。然則，貧道日前丟失了一件寶貝在這山中，前日它在這山裡大放光芒，惹起不小動靜，但貧道來尋之時卻是一無所蹤，想來是被貴洞得了去。此來貧道是想要回本屬於貧道之物的。”
齊楚一聽，恍然大悟。
原來這又是個被他的化形引來的災劫所愚弄了的傻子。齊楚化形的時候，那威勢非但掃得黑空洞洞府雞犬不寧，還波及了整個杻陽山都顫動起來，那道士想來是從這杻陽山旁邊經過時見到了那動靜，做出了與熊山君一模一樣的推斷，貪寶心切，是以才明目張胆地打上了門索要寶貝。
既然他是為了貪圖寶貝而來，那定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了。就算齊楚再怎麼拖時間，最終也還是免不了一場打鬥。
“罷了，拼就拼了，拼不過了大不了就逃。就當是我為取回那水晶頭骨交給那頭老熊的利是吧。”
現在的齊楚還是有把握能夠逃走的。因為他每一根長發之中都有着水晶頭骨賦予的空間力量，這許多頭髮聚集在一起，那力量也不算太弱了。至少，留給他做一次空間扭曲的力量還是有的。
齊楚展顏一笑道：“你這道士好不曉事！我黑空洞自熊山君一手創立，綿延至今，雖說勢力不大，卻也是堂堂正正的族類，哪裏會偷人寶貝納為己用？想來你是看上了我家的家產，想侵吞我家洞府罷，如此，我為山君座下先鋒，卻是決不答應！你若要動手，儘管上來便是！”
道士一聽此言，怒從心起。
他自從修成道果以來都是斬妖除魔，從未失手，何曾被妖物這般說道過？他又想到那長發先鋒官在方才身上透出的一股清氣，當下有了些明悟。
“想來，這寶貝該是被那先鋒官得了罷。我說他一個妖物，身上怎能透出仙氣來？”
想到這裏，道士長聲道：“你這小妖，恐怕是你瞞了你家大王取了寶貝吧！好，你若不給，我便搶過來！”
道士把手一伸，桃木劍又憑空出現在他手中，他喃喃念了個法咒，把那木劍一把擲出，那木劍登時如同一道流光向齊楚疾射而去！
那木劍的速度奇快無比，齊楚猶自一驚，差點沒反應過來，待他看清了木劍時，劍尖已經快要戳到了他鼻尖！他連忙將手中長戟往那劍上一撥，將那劍鏘地一聲撥了開去。
他本以為這一劍不可能就這樣被彈飛的，是以他還有個後續的動作，那就是往地上滾。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木劍居然是輕而易舉地便被他彈飛了開去！
那遠在樹梢之上的道士“咦”了一聲，愣在原地。齊楚也是傻獃獃地站着，不明就裏。
那道士看起來如此厲害，那一劍聲勢又是如此凌厲，卻怎地會被齊楚一戟撥開？
這其中緣由卻是簡單之極。
那就是，齊楚這一身妖力，本就比那道士要強上不少。
要說齊楚可是一個天生具有靈識的妖物，太一遺要又是由妖帝東皇太一親傳下來、可媲美那些先天法門的奇書，再加上他的本體——水晶頭骨的強大，他在有意識的情況下修鍊了一百多年，進境速度何等之快。他的妖力其實早就相當於一個妖王的水準了。只不過，他原先同樣是因為本體強大的緣故，是以遲遲無法化形而已。
所謂化形，並不是妖族修鍊的一個境界，而是必備的過程罷了。上古時期的大妖們，有些甚至達到了大覺神仙的妖力，也無法化形的比比皆是。這就是化形並不等同於妖力的道理。
而這道士卻也是個半路出家的，充其量也就修行了三十年，他平日裏打打小妖也能找回些自尊，甚至有些小山頭的妖王也不是他的對手。於是乎他就藉著斬了無數小妖的前例建立了龐大的自信，他滿以為這黑空洞的什麼先鋒官根本就擋不住他的這一劍，可是結果卻讓他瞠目結舌。
木劍居然被輕而易舉地彈飛了！這是他從來也沒有遇到過的特殊事件！
道士心高氣傲慣了，哪裏肯服，在他想來，這先鋒官定然是用了那出世的靈寶才輕鬆擋下了自己的劍。他越想越對，不由惱羞成怒道：“你這妖精！膽敢用貧道的法寶反傷貧道的飛劍，饒你不得！”
一面呼喝着，一面欺身而上！
這道士已經見過了齊楚的手段，心知尋常方法對他不能奏效，是以這一撲，他就用上了他手中掌握的一件稀世珍寶。
但見他手中一件東西金光燦燦，長針形狀，約莫有七寸長短，周遭放着火焰光華。他也不掐訣念咒，只是捏了那東西劈頭蓋臉沖齊楚扔了過來！
諸位看官可知這是何物？
說起來這寶貝並非是正宗的道門之物，卻是方外散人用來禦敵的奇寶，本名喚作鑽心釘。打出之時，無堅不摧，縱是銅皮鐵骨，也要被這釘子一舉穿透，不留生機。而且這鑽心釘極細，飛出時又沒有破空之聲，若是在暗中使用，便是一件狠毒無比的暗器。
鑽心釘是那道士門中搜羅來的鎮派寶物之一，以道士的法力，催動鑽心釘還有些勉強，但那道士賭定了這一擊，要將那玉面長發的先鋒官一舉擊斃，取其身上靈寶后遁走。
齊楚見那道士又是使了會飛的東西扔過來，以為他故技重施，當下哈哈一笑，又想抬起長戟把那長針撥走。卻不料，那長針異常鋒銳，撞上長戟之時，那針尖竟是硬生生鑽透了齊楚的妖力，直接在長戟上開了個針孔大的口子，直穿而過！留給齊楚的閃躲時間只剩下了一個彈指的工夫！
齊楚大驚失色。他除了依照太一遺要學了修鍊妖氣的法門之外，並沒有學過什麼其它的神通法術，面對這種情況幾乎是束手無策的！然而好在他前世用慣了空間之力，當下把滿頭的長發催動起來，每一根髮絲之中的空間力量都被調用出，那髮絲就如同一個罩子一般，嚴嚴實實地堵在了齊楚的面前，把齊楚裹成了一個蠶繭模樣的球體。
那鑽心釘本是無堅不摧的東西，即使是面對着比那道士要強橫得多的妖力也是能一穿而過，可是這空間之力卻是與那妖力不同的。
雖然現在空間力量還很是微小，但齊楚現在的精神力因為二百年的修行也變得比前世強大得多了，他拼盡所有的精神力，也能夠勉強用出類似於空間錯位效果的力量。那力量只能夠維持一瞬間，不過也已經夠了！
就在鑽心釘撞上了齊楚髮絲的時候，那相撞處似是發生了什麼時空亂流一般，而後米娜鑽心釘便憑空移到了齊楚身邊一米的地方，破空而去，直直扎入了洞府旁的石壁之中。
這一幕又看得那道人是目瞪口呆。
他自忖那鑽心釘就算是對着他師父用出來，他師父也是難以從容接下，可是這妖怪竟是如此輕易地就把鑽心釘改變了位置？這是什麼本事，莫非也是那法寶的功用？
鑽心釘是他壓箱底的法寶，這法寶一旦沒奏效，道士就立刻產生了退意。
他的怯色哪能瞞過齊楚的眼睛，饒是齊楚現在因為精神力使用過度而有些眩暈，他也不敢讓這道士輕易走脫了去。
這道士一身華貴美服，一看就是個大門派來的，若是放了回去，他糾結了一幫子牛鼻子老道殺將過來，豈非是糟了？齊楚手持長戟，幾個劍步便沖了上去，趁着那道士分神之刻，一戟沖他的心窩扎過去，這一戟拼上了齊楚剩下的所有本能，快、狠且准，可憐那道士叫都還未叫出聲來，便被長戟上的妖力摧毀了血肉和五臟，再也沒了聲息。
周圍小妖原先見齊楚與那道士相鬥時，心下還都有些懼意，畢竟是被那道士殺得怕了。待得齊楚一戟戳死了那道士，眾妖兵立刻歡騰起來，呼聲震天！
“先鋒官威武！先鋒官威武！”
齊楚這一戰直接漲了黑空洞的威風，又給一眾挨打多時、死傷慘重的妖兵們報了仇，黑空洞中哪個不為此而雀躍不已！而齊楚那一頭長發的神通更是神妙無比，前所未見，哪個小妖看了不是心生艷羨！
妖兵們一擁而上，把齊楚拖起，凌空扔了幾次，這才放他下來。但仍是圍着齊楚七嘴八舌地絮語個不停。齊楚在這一戰中得到的聲望和威信已經僅次於黑空洞洞主熊山君。
齊楚搖搖眩暈的腦袋，並沒往洞府中退回，卻是移步到那鑽心釘打入的石壁前，施了妖力把那鑽心釘取出，又沖那死了的道士摸過去。
殺人奪寶這勾當，齊楚前世也做過不少，熟練得緊，如今更是駕輕就熟，連麵皮也不曾紅得一下。
;